因不知曉在穿過面前的山岩之後會遭遇什麼,安映生和唐末自然不可能讓衛成澤單獨行動——那與讓他去送死沒有任何差別。只是,接下來究竟該讓他和誰一起行動,卻着實是個難題。
按理來說,衛成澤既是安映生的弟子,理所當然應該跟着安映生,但這一路上衛成澤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與唐末更為親昵。更何況,若是按照之前的說法,衛成澤可是唐末「帶來」的,理當由他負責。
衛成澤難得乖巧地待在一邊,等着兩人的決定,大睜着眼睛的模樣,看着格外無辜。
轉頭看了衛成澤一眼,安映生的眉頭微微一皺,也不多說什麼,直接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就直接進入了那山壁之中。
見狀,唐末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不由地有點失笑。
果然,無論是平日裏性情多麼清冷的傢伙,對於某些事情,也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想來這一路上,安映生應該忍了很久了吧?也虧得他之前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想到這裏,唐末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就安映生剛剛的行為,估計就能讓那個小傢伙高興好久了吧?要知道每次只要安映生對他稍微表現出些許親近來,那個從來不知道掩飾自己心情的小屁孩,一雙眼睛都亮得跟落滿了星辰似的,耀眼而迷人。
——令人嫉妒。
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胸口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唐末抬起腳,朝前走了過去。
眼前的景象如同水面一樣泛起波紋,那看起來無比堅實的山壁,如同幻覺一樣,沒有造成任何的阻力。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傳來些微的涼意,仿佛從一片水幕當中穿過一樣,可身上卻沒有任何被沾濕的地方。
安映生橫在腰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衛成澤幾乎整個人都被護在了他的懷裏,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着,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突然變亮的光線讓衛成澤稍顯不適地眯起了眼,他彎了彎唇角,不動聲色地又往安映生的懷中擠了擠,一副「求保護」的柔弱模樣,看得安映生的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些微的笑意。
兩人的周身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花海,各色的花朵競相綻放着,有種逼人的艷麗。
身後並沒有諸如岩壁一般的事物,兩人就仿佛憑空出現在這個地方一樣,尋不到入口。
有些愣怔地盯着這畫面看了一會兒,衛成澤無意識地抬起腳,想要往前走去,然而置於腰上的手卻讓他無法做到這一點。
「閉上眼睛。」略微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衛成澤的身子微微一震,仿佛從夢境中倏地醒過來一樣。不必安映生多說,他也能夠猜到,這片花海當中,定然有什麼古怪。
到底是先輩大能留下的秘境,有這種程度的防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倒不如說,如果真在這秘境當中暢通無阻,安映生反倒會感到奇怪。
不過,或許是此間的主人本就沒有想要傷害來到這裏的人,這處的花田雖能夠迷惑人的心智,但對於到了安映生這般修為的人,影響卻小之又小。與其說這是一道防護,這反而更像一種考驗,一句警告。
「唯有在這之上的修為,才能夠繼續往裏走。」
低頭看了一眼聽話地閉上了雙眼的衛成澤,安映生的雙唇微微抿起。
他有些不確定,將這個人帶到這裏,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了。
——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這個地方並沒有多少危險,如果將衛成澤留在這裏,他所遭遇的危險,想必會小得多,但是……眉間的褶皺加深,安映生有些猶豫。
「師父?」似是察覺到了安映生的視線,衛成澤有些疑惑地開口,「怎麼了?」
安映生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儘管之前是唐末說出要帶衛成澤一起的話來,但如果衛成澤沒有先表現出這般的意願來,唐末肯定是不會那麼做的,畢竟這其中的危險,唐末的心裏最清楚不過了。
要是他在這個時候,做出把人單獨留在這裏的舉動來……看着分明閉着眼睛,卻依舊朝着自己仰着頭的模樣,安映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對方紅潤的雙唇上。
衛成澤靠在他的懷裏,朝他仰着臉,雙唇微微張開,雙眼緊閉着,纖長的睫毛因為不安而微微顫抖,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像是在——邀吻。
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安映生緩緩地向下彎下身子,一點點地湊近了懷中的少年。指尖因為興奮與緊張而微微顫抖着,連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穩。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自家師父的回答,衛成澤頓時不安起來。雖說他依舊能夠感受到身邊人的體溫,可那份沉默,卻實在讓他有點難以忍受。又等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然而,衛成澤沒有想到的是,最先映入他的眼帘的,並非那將兩人包裹的花海,而是安映生那近在咫尺的面孔。只要他再往前一些,就能直接觸上對方的雙唇。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衛成澤的臉上,讓他的眼中不由地浮現出茫然的神色來,似是有些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師父……?」遲疑着出了聲,衛成澤的身子有點僵硬,不知道是不是該往後退些。
聽到衛成澤的聲音,安映生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才像是猛地清醒過來一樣,鬆開了攬着衛成澤的手。
他剛剛……想做什麼?
別說他對於這個地方徹底不了解,即便這裏真的沒有別的危險,光眼前的花田,就不是衛成澤能夠應付的,他怎麼可能,想要將衛成澤一個人留在這裏?
看來這處花田,比他想像當中的還要麻煩。
完全不敢去想自己剛才對衛成澤做出的舉動,安映生的心緒無比繁亂。
他確實做出了離開秘境之後,就對衛成澤袒露自己心意的決定,但在對方接受他之前,他是決計沒有想過,要對那個在他的眼中還只是個孩子的人,做出什麼事情來的。可就在剛才……想到兩人那隻差分毫就能碰上的雙唇,安映生竟有些懊惱,衛成澤在那個時候睜開雙眼來了。
……一定是這花田的影響!
強行將心中的念頭給壓了下去,安映生說了一聲「無事」之後,就皺着眉頭觀察起四周來——他甚至不敢往衛成澤看上一眼。
目之所及之處,皆是爭妍鬥豔的花朵,再找不到兩人之外的身影。想來先他們一步進入秘境的莊青文,不是沒有和他們到達同一個地方,就是先行離開了。
而從唐末並沒有跟在他們的後邊,一起出現在這花海當中來看,顯然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隨機傳送的陣法,在修真界當中,可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
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任何人出現,安映生也就不再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若是在這花海當中待的時間久了,指不定還會生出什麼樣的變故來。
瞥了一眼懷中剛才又險些被迷惑的衛成澤,安映生將人摟得更緊了些。
因早先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因此幾人的身上,都帶有能夠互相通訊與感應的物什,倒也不需慌張——實際上,即便一開始進入秘境的時候,幾人沒有被分開,為了各自的目的,也不一定都會聚在一起。
探索秘境這種事,在很大的程度上,本就在於個人的機緣。而這世上究竟有多少曾經的至交好友,因為這種事情而反目成仇,更是不必多說。
不說別的,至少莊青文與唐末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好到能夠互相信任的程度。
對於他們來說,同處於秘境當中,在一方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向其他人求救,就已經足夠。
「可以睜開眼睛了。」離開了那處能夠迷惑人心的花田,安映生帶着衛成澤落到了地面上,開口說道。
衛成澤聞言,立馬乖乖地照做,只是那泛着薄紅的臉頰,以及寫滿了迷茫的雙眼,卻昭顯着他此刻的不對勁。
很顯然,那花田可不僅僅只能通過人的雙眼,對人造成影響。只不過,若是閉上了眼睛,那影響就被降到了最低,至多也就如現在這般,產生讓人仿佛喝醉了一樣的效果。
看着撒嬌似的賴在自己懷裏不走的某個小孩,安映生不由地有點好笑。他果然在剛才,就該讓衛成澤服下清蘊丹的。就算無法完全抵消那數量眾多的花朵帶來的影響,卻也不至於讓他露出這般醉醺醺的模樣。
只可惜,即便這會兒再讓衛成澤服下丹藥,也不會有任何效果了,只能等着那花田的影響自己散去——不過是一兩個時辰,他還是等得起的。更何況,安映生也不會在沒有確定那花田對自己的影響已經消除的情況下,在這秘境當中亂逛。
若是只有他一人,他自然不會去在意那麼多,可現在他的身邊,可還有一個修為低下的衛成澤,他不敢莽撞。
而在這期間……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將可憐兮兮地說着「師父為什麼更喜歡莊前輩」的衛成澤抱在懷中,安映生輕輕地吻了吻他的發頂,柔聲說道:「我沒有梗喜歡他。」
既然這個人意識不清,即使他稍微做一些逾矩的事情——也不會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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