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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等你離開我。」
&為我太懦弱,沒有勇氣,率先離開。」
低賤、卑微、渺小到塵埃中的感情。
即使隔了這麼多年,周揚還是記得蘇銘說那話時,臉上悲哀而絕望的神情。
腳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因為距離而顯得格外渺小。微長的劉海被天台邊緣的風輕輕揚起,露出一雙沉靜的眼睛。
&果我說,我後悔了。你會回來嗎?」
—>
隨着門鎖清脆的一聲「咔噠」,客廳的燈被打開了。蘇銘猛地醒了過來,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往玄關走去。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腳步有些踉蹌。
&回來了,我……」剩下的話語在對上周揚那不耐煩的眼神之後,頓時消了音。
&其他事情的話我睡了。」周揚說着,越過還呆愣着的蘇銘,徑直走進了臥室。
蘇銘看着再次被合上的門,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應了一聲:>
桌上冰涼的飯菜,以及燒盡的蠟燭,仿佛在嘲諷着什麼。
蘇銘起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被褥早已涼透。
蘇銘怔愣了一會兒,才起身下了床。
趿拉着拖鞋來到衛生間洗漱,蘇銘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
擦乾臉上的水珠,周揚抬起頭來,看着面前那白刷刷的牆壁,不由自主地有些怔忡。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裏的鏡子就被拆掉了。更甚者,家裏也找不到任何一面鏡子。
好像是周揚說要拆的吧?搖了搖頭,蘇銘將毛巾掛好,走出了衛生間。
蘇銘和周揚是同居人——不是戀人。非要說的話,也不過是蘇銘一頭熱罷了。對於周揚來說,蘇銘不過是個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罷了。
周揚的心裏有着其他人,這件事蘇銘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他不在乎。只要能夠陪在周揚的身邊就好了,不管是以怎樣的形式。
看了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沒有心情開火,蘇銘就打開了冰箱,把裏面完好無損的蛋糕拿了出來。
昨天是蘇銘的生日,周揚本來說好要陪着他一起過的。只是吳岑一個電話,周揚就扔下了他。
吳岑就是周揚心裏的那顆硃砂痣,恨不得將世界上所有的好都碰到他的面前,哪怕在對方的眼中,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一如周揚於蘇銘。
桌上放着一盆紫蘇堇,紫色的花朵小小的,帶着勃勃的生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蘇銘喜歡上了這種花。
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心思去照顧,也依舊能開得燦爛。明明是生長在野外的之物,卻並不像其他的野花一樣,開得漫山遍野。
渺小,美好,稀少,卻並不珍貴。
一如蘇銘。
看着切好的蛋糕,蘇銘突然就沒有了食慾,只是盯着那盆小小的花朵,怔怔地發呆。
最近周揚在家裏——蘇銘更喜歡這麼稱呼這個兩人一起住的公寓——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最開始的時候,出門還是會和他說一聲的,而且也會在飯點之前回來。答應過的事情也都會做到。可是現在,卻是整天整天地見不到人影。
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周揚就這樣出去,再也不回來?
一想到周揚會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蘇銘就忍不住一陣恐慌。
雙手緊緊地攥着,指關節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着青白。
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機,按下那個早已在心頭念了千百遍的號碼,蘇銘有些顫抖地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周揚不喜歡蘇銘過問他的事情,尤其不喜歡出門在外的時候接到他的電話。所以,蘇銘一般是不會給周揚打電話的。但是,現在,蘇銘真的害怕了。
&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手機從手中滑落,掉在沙發上,彈了彈,不動了。
蘇銘看着桌上的花,眼中滿是絕望。
紫蘇堇,無望的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周揚的?蘇銘不記得了。大概是從有記憶開始,就喜歡了——很假很矯情的話,卻是蘇銘的真實寫照。
蘇銘是兄妹亂.倫的產物。每次想起這一點,蘇銘自己都覺得一陣噁心。所以,那個時候,在周揚對着他笑的時候,他就喜歡上周揚了吧。
可是,周揚不喜歡他。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誰會喜歡上像他這樣噁心的東西呢?不過是因為他是主動貼上來的,所以才沒有推開而已。
更何況,周揚的心裏,早就有了別人。
與身處黑暗的蘇銘完全相反的,吳岑就仿佛是光明的化身。
高貴的出身,良好的教養,溫暖人心的性格。是蘇銘無可企及的存在。
所以,當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周揚的生命中的時候,周揚很容易就淪陷了。即使,對方和周揚一樣,都是男性——當然,蘇銘也是。
不同於蘇銘對於自己感情的坦然,周揚對於這一事實感到很是恐慌。蘇銘現在還記得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混雜了欣喜,甜蜜,驚慌,恐懼,以及無措的表情。
把桌上的蛋糕扔進了垃圾桶,蘇銘起身出了門。
屋外的陽光很是明媚,蘇銘卻只覺得茫然,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蘇銘是個作家,寫一些小女生喜歡的美好的愛情。但是自己筆下那些完美的結局,連蘇銘自己都不相信。
幻想,畢竟只是幻想而已。
手裏的手機因為到了時間而自動切斷了通話,屏幕亮起又暗了下去。
不過是有事出門罷了,不過是不想接電話罷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連報案的24小時都沒有到。根本用不着這樣擔心。
蘇銘在心裏不停地這樣說着,但身子卻不受控制地往外跑去。
酒吧、書店、俱樂部,周揚喜歡去的地方,蘇銘都一一找過來了。但是,沒有。沒有一點周揚的消息。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蘇銘的面色卻一點點蒼白。
也許,周揚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自己在外面亂跑的時候,周揚說不定已經回去了。
這樣想着,蘇銘硬生生地將自己朝着吳岑家裏走去的腳轉了方向。
周揚和蘇銘不一樣,有許多朋友。但是,這其中,蘇銘只認識吳岑。但是,蘇銘不想——或者說,不敢去找他。
一步步地走上樓梯,蘇銘的嘴唇發白。一整天沒有進食導致腸胃一陣陣地痙攣着。
掏出鑰匙開了門,迎面而來的,是比外面更為深沉的黑暗。
周揚只不過還沒有回來而已,他最近不是經常這樣嗎?只是回來得晚了些而已……
蘇銘蒼白着臉色,臉上卻努力地擠出笑容。他現在應該做好飯等着周揚回來吃,而不是站在門口發呆。
蘇銘一開始是不會做飯的。
周揚的胃不好,吃東西有很多忌口。但是周揚的性格註定他不是很會照顧自己的那一種人。所以,為了幫周揚養胃,蘇銘就學着自己做飯了。這麼多年下來,就連周揚那樣刁的胃口,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周揚怎麼可能會挑出什麼不好的呢?蘇銘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周揚學的做飯,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是按照周揚的口味來的。
這樣想着,蘇銘臉上的表情終於不是那麼僵了。
圍上圍裙洗了手,蘇銘熱上飯,炒了幾個周揚愛吃的菜,端上桌後,坐上沙發上等着。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粘稠,蘇銘終究還是沒有抗住疲倦,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那個晚上,周揚沒有回來。
在那之後,蘇銘再也沒有見過周揚。
蘇銘像是瘋了一樣,到處尋找着周揚,甚至去警局報了警。
值班的警察看了周揚的證件之後,很是詫異地看着蘇銘一眼,隨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們忙得很,沒時間陪你玩。」然後,就沒有再理會蘇銘一下。
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蘇銘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但是他不知道。
轉頭走出了警局,蘇銘回了他和周揚的「家」。伸入口袋的手緊緊地攥着手機,面色蒼白得幾近透明。
桌上還放着昨天蘇銘炒好的菜,紅的綠的煞是好看。
掏出手機,蘇銘調出了周揚的號碼,手遲遲沒有按下去。
他在害怕,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的是周揚接電話,還是不接電話。
深吸一口氣,將號碼撥了出去。柔和的女聲響起:「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為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蘇銘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空號?怎麼可能?明明周揚一直以來都是用的這個號碼,怎麼可能是空號?
周揚不可能突然取消掉這個號碼,即使是想要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也不可能。
心裏異樣的感覺更加明顯了。蘇銘看着暗下來的手機,抿緊了唇,熟練地撥出了一個號碼。
一陣輕快的音樂過後,一個略帶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
蘇銘張着嘴,半晌才發出聲音來:「吳岑,你知道,周揚去哪了嗎?」
————
電話那頭突然就沉默了下去。一片靜默之中,蘇銘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長,電話另一頭才傳來了吳岑低沉的聲音:「周揚,你鬧夠了沒有?」
周揚,你鬧夠了沒有?
明明每一個字都是那麼清晰明了,但是合在一起,蘇銘卻不明白吳岑究竟在說什麼。
&銘也肯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說完這句話之後,吳岑就把電話給掛了。耳邊「嘟嘟」的聲音,聽上去竟然顯得無比刺耳。
蘇銘拿着手機,眼中滿是茫然。
蘇銘肯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吳岑這麼說,可是,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明明,他就是蘇銘啊?
沒有來由的,一絲恐懼從蘇銘的心底一點點瀰漫到四肢百骸,連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打電話過去問清楚——這本該是蘇銘現在該做的事情,但是拿着手機,他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下去。
問清楚?問什麼呢?為什麼要問清楚呢?他不過是想要找到周揚而已。僅此而已。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裏面掉了出來,擦不干,止不住。蘇銘卻不明白原因。
周揚終究還是回來了,在兩天之後。
雖然依舊是那副不耐煩的模樣,但至少,他還是回來了。
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吳岑奇怪的話語,亦或是別的什麼。只要周揚回來了就好。
蘇銘這樣想着,手上不停地翻炒着鍋里的菜,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兩天裏面,吳岑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但是蘇銘都沒有接。雖然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敢接吳岑的電話。
轉過頭,就能看到周揚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一臉冷淡地看着電視。
將炒好的菜盛到盤子裏,蘇銘聽到門口傳來了門鈴的聲音。
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作的周揚,蘇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朝玄關走去。透過貓眼,蘇銘有些驚訝地看到了門外的吳岑。
吳岑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帶着擔憂的神色。
蘇銘有些不安地轉過頭去看了周揚一眼,正好和周揚看過來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麼了?是誰來了?」周揚挑着眉開口。
&吳岑。」壓下了心底的不安,蘇銘伸手打開了門,後退了兩步,給吳岑讓出路來。
吳岑緊抿着嘴,擔憂地看了蘇銘一眼,走了進來。
&岑,你怎麼會來?」關上了門之後,蘇銘跟在吳岑的身後,走到了客廳。看到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激動的周揚,蘇銘心裏一陣苦澀。
吳岑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徑直坐了下來,也不去理會在一旁有些無措的周揚,等到蘇銘坐了下來,才皺着眉頭開口:「這兩天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蘇銘對於吳岑熟稔的態度有些驚訝。雖然他確實認識吳岑不錯,但是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和別人有什麼深交。他和吳岑說起來,也不過是見過幾次面的關係,就連話都沒有說過幾次。上次蘇銘打電話給吳岑,也只是因為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安地看了皺着眉頭的周揚一眼,蘇銘有些支支吾吾地開了口:「我,沒聽到……」
&麼多電話,一個都沒聽到?」驟然提高的聲音讓蘇銘嚇了一跳,原本就低着的頭,低得更低了。
看到蘇銘瑟縮的樣子,吳岑大概也是覺得憋悶。就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說道:「難不成還是氣我掛你電話?我那不是生氣嗎?你說那樣的話,就好像你還把自己當成蘇銘一樣……」
蘇銘一愣,吳岑後面的話一點都沒有聽進去。什麼叫做還「好像還把自己當成蘇銘一樣」?他明明就是蘇銘啊?
&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了。蘇銘也……」吳岑還在不停地說着,卻被蘇銘猛地打斷了。他看着吳岑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在說什麼啊?我就是蘇銘啊!」
&就是蘇銘?」聽到蘇銘的話,吳岑的表情很是奇怪。看到蘇銘認真的神色,吳岑終於覺得不對勁了,「你在說什麼啊?你是周揚啊!蘇銘早就死了!」
&就是蘇銘!」蘇銘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着吳岑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給吞下去一樣,「我沒有死!」
&揚!你他媽的再說一次!」吳岑也是火了,站起來狠狠地瞪着蘇銘,「再說一次試試看!」
吳岑比蘇銘矮上半個頭,蘇銘心裏突然湧上來一股奇怪的感覺,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心裏一陣莫名的發虛,蘇銘移開了目光,卻依舊不願意改口:「我就是蘇銘。」這時候,蘇銘卻發現,剛才一直坐在吳岑旁邊的周揚,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看到蘇銘的樣子,吳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頹然地坐了回去。
吳岑疲憊沮喪的模樣,讓蘇銘一陣難受,只能找了個理由避開:「吃飯了沒?我剛好炒好了菜,一起吃吧。」
看到吳岑沒有拒絕的意思,蘇銘心裏鬆了口氣,快步走進廚房裏,把之前炒好的菜端了出來。
&揚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我們先吃吧。」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找到看到周揚的影子,蘇銘笑了一下,幫吳岑盛了一碗飯,「估計不到半夜是不會回來了。」
聽到蘇銘的話,吳岑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了什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再次見到吳岑是在三天之後了。那個時候,蘇銘正開着電腦,對着空白的文檔發呆,卻是半個字也打不出來。
其實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或者說,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一陣子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蘇銘的腦子裏就一直是一片空白,對於接下來要寫的東西沒有半點思緒。不過也好在編輯最近沒有催稿,不然的話,蘇銘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說實話,在看到門外的吳岑的時候,蘇銘還是很驚訝的。不過已經有了上一次的事情,雖然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吳岑會突然對他這麼關心,但是既然對方沒有惡意,蘇銘也就沒有再去多想。
&揚還是不在?」拎着兩個袋子進了屋,吳岑一點也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很是隨意地問道。
&蘇銘在吳岑的後面關好門,也走到了客廳。想要開口問吳岑來這裏幹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沉默地坐了下來。
&就別管他了!」沒有在意蘇銘的態度,吳岑從袋子裏拿出兩聽啤酒放在茶几上,「我們來喝酒吧!」
蘇銘看着那兩個裝滿了啤酒的袋子,不由地一愣,直到吳岑拉開拉環把啤酒遞了過來才有些無措地擺了擺手:「我不喝酒。」
————
&雖然認為自己就是蘇銘,但是在內心深處,肯定是會感到有些不對的。不然也不會出現『周揚』突然消失了的情況。」
&在不管你跟他說什麼,他都是聽不進去的。你能做的,就是順着他的思路去做,然後把他感覺到的不對勁給找出來,並且放大。」
吳岑想到李醫生的話,手上的動作一頓,繼而強硬地把啤酒塞到了蘇銘的手裏,臉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什麼事情都有第一次的不是?而且周揚可是很會喝酒的,你不會喝酒怎麼行呢?「
蘇銘看着手裏還冒着水汽的啤酒,又看了看吳岑堅持的眼神,猶豫了一下,拿起啤酒,閉上眼睛猛地灌了一口。
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流下,帶着些許的苦澀,驅散了夏日的炎熱。
&麼樣?」吳岑仔細觀察着蘇銘的表情,眼神中有着隱隱的期待。
&想像中的好喝。」蘇銘的聲音裏面帶着些許驚異,在啤酒入口的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熟悉與懷念。真是奇怪的事情。
&嗎?還不賴吧?」雖然對於蘇銘的反應有些失望,但是吳岑馬上打起了精神,說起了其他的事情,「說起來,你和,額,周揚,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我記得我出國前你們都還是好哥們的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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