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看着那個靜立着的身影,柳如鈺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只花了十年的時間,便從一介凡人,修煉至築基境界,這份天資,已經不是天才能夠形容的了,可很多時候,她寧可自己的這個小師弟在修為進境慢上一些,也不希望他如現在一般,露出那樣茫然得讓人心疼的表情。
自從衛成澤滿身傷地被人在這處竹林之中發現之後,原本就不愛說話的衛成澤,就變得愈發沉默,有那麼一段時間,柳如鈺甚至擔心,衛成澤今後會不再開口說話,好在事情並沒有她想像得那麼糟,她的小師弟,終究是比她想的要堅強。
——但即便如此,她的小師弟,依舊是小師弟。
會因為一個小玩笑而不知所措,會在窘迫的時候故作鎮定,會為一些事情,露出不帶絲毫塵垢的笑容的小師弟。
至於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無論他們怎麼追問,小師弟都始終閉口不談,哪怕秦子晉親自詢問,也沒能讓他開口。
——其實,並不是多難猜的事情,不是嗎?這世上,能夠讓小師弟護到這個地步的人,又有誰呢?更不用說,那天約了小師弟出去見面的,本就是衛子安了。而衛子安,也在那之後,再沒有出現過。
只是,衛成澤不願說,他們也不點破,可衛子安這個名字,卻永遠地被從天極峰的弟子名單上除去了。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情,柳如鈺上前幾步,喚回了衛成澤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的思緒:「小師弟,在想什麼呢?」
&想明天下山的事情。」早就已經習慣了從身後出現的柳如鈺,衛成澤不過是頓了一下,就回答了她的問題。
位於漳州境內的一個小村子裏,在前些日子出現了一處秘境,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不少門派都派了人前去查探,而衛成澤,就在不久前拿到了這個名額。
但若是真的只是為了這種事情,他又為什麼要特意跑到這個地方來呢?
深深地看了衛成澤一眼,柳如鈺也沒有拆穿他,只是偏着頭想了想,開口問道:「是和傅師兄一起去?」
衛成澤點了點頭,明日和他同行的確實是傅安葉。
&師父估計得氣死了。」見衛成澤點頭,柳如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也不知道為什麼,秦子晉現在看傅安葉特別不順眼,別說對是對自家師父有所了解的柳如鈺他們了,就是一般的內門弟子,如今也都知道這一點了,畢竟能夠讓秦子晉那樣毫不掩飾地擺臉色的人,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有傅安葉一個人。
&明以前師父還挺欣賞傅師兄的來着,」柳如鈺扁了扁嘴,眼中浮現出些許疑惑來,她看了衛成澤一眼,眼珠子一轉,臉上忽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可能是因為傅師兄在你拒絕了他之後,還是不死心地對你死纏爛打?」
當初衛成澤的那一身傷,可是在屋裏養了好幾個月的,那幾個月裏面,傅安葉成天往雲痕峰跑,靈藥靈植什麼的,更是從來沒有斷過,就算是遲鈍如衛成澤,也察覺到了對方的心意。
——然後他就拒絕了傅安葉。
一想起這事,柳如鈺就不由地感到有點遺憾。她覺得傅安葉人還是挺不錯,對小師弟也是真心,只不過操之過急了一點,反倒是師父,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心情似乎挺不錯的樣子。
當然,傅安葉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死心的。哪怕已經被直言拒絕了,他卻依舊以探傷的名義,天天往雲痕峰跑,最後被忍無可忍的秦子晉直接扔下了山。
從來不知道自家的師父原來也會有這樣的一面,柳如鈺當時看着整個人都懵了的傅安葉,忍不住樂了。
秦子晉在得知衛成澤受了傷之後,就立即返回了山門,之後更是日日守在衛成澤的身邊,親自為他療傷,那般悉心照料的模樣,讓柳如鈺都有點發愣。倒不是嫉妒,只不過……有點怪異。
不過想想秦子晉本身就對衛成澤十分關愛,在他遭受了這種打擊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行為,也並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她只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大師兄在離山之前,要那樣擠眉弄眼地告訴她,不要再在師父的面前,提起撮合衛成澤和傅安葉的事情。
這麼想着,柳如鈺看着衛成澤的目光里,不由地就帶上了幾分探尋。
被柳如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衛成澤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份莫名詭異的氣氛:「師姐?」
&沒什麼。」回過神來,柳如鈺有點尷尬地咳了兩聲,「就是明天你就要下山了,師父讓我過來叮囑你下。」說着,她頓了頓,忍不住撇了撇嘴,「雖然我覺得,他其實更想自己來。」
也不知道秦子晉是怎麼了,在衛成澤的傷好了之後,他就仿佛刻意地避開了衛成澤,明明時時刻刻都在關注着自己的這個小徒弟,可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與衛成澤有關,他總是要假託他人之手,好像生怕衛成澤會發現是他做的似的,那古怪的態度,讓柳如鈺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聽到柳如鈺的話,衛成澤的眼中不由地浮現出些許無奈來:「我並不是第一次下山。」
這話是事實,自從衛成澤的傷好了之後,幾乎只要是在他不閉關的期間的能夠下山的任務,他都接了。這其中的原因,柳如鈺自然知道,畢竟那個當初失蹤了的人,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音訊。
&山下畢竟不比山門,」柳如鈺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遞過去,「這是師父給的法器和三師兄給的丹藥,若是真的遇上什麼事情,千萬記得不要硬抗。」
衛成澤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了儲物袋:「我知道了。」
看着衛成澤收好儲物袋,柳如鈺的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了一個笑容,她盯着衛成澤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小師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傅師兄嗎?我聽說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和你一起下山的機會的哦!」
和衛子安對視了幾秒鐘,衛成澤有些慌亂地轉過身去,丟下一句「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之後,就快步走開了,連洞口的石頭都忘了堵回去。看着衛成澤帶着些許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衛子安愣了愣,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胸中也湧起一股異樣的悸動。雖說事實上並不需要避諱,可這種被當做與自己同等的人對待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畢竟沒有人會去在意一隻狗有沒有穿衣服。
將手中的衣服穿上,衛子安低頭看着躺在掌心裏的翠色玉佩,神色有些怔忡。他並不知道這塊玉佩的來歷,可不過一個晚上,他的傷勢就好了許多,便是傻子也意識到了這玉佩的不凡之處。可他之前分明看見,衛成澤身上的傷勢,癒合得比他要緩慢許多,想來是因為將成色好些的藥都用到了他的身上的緣故。
想到這裏,衛子安的心情不由地有些複雜,他有些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深深地吸了口氣,衛子安將玉佩收入懷中,拿着那件還沾着少許血跡的外衣離開了山洞。
在距離山洞不遠處有一條溪流,衛子安找到衛成澤的時候,他正蹲在岸邊,用左手艱難地給那隻野兔剝着皮。衛子安的目光在對方那垂下的右手上停頓了一會兒,走過去將手中的外衣遞給他,開口道:「我來吧。」
衛成澤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將手中的匕首遞給他,然後起身後退了幾步,靠在一棵樹上,看着衛子安的動作。衛子安也不在意,朝着他笑了笑,就低下頭處理起那隻兔子來。
衛子安的動作很利落嫻熟,能夠看出來他經常做類似的事情,那專注的模樣,與之前在山洞中受驚的小鹿似的樣子完全不同。
&現在倒是相信他以後可能會成為萬人之上的王者了。」看了一會兒,衛成澤突然對腦中的系統說道。
&是『可能』,是『一定』!」5438糾正衛成澤的發言,「不管發生什麼,他一定會站到那個位置的,因為他是主角嘛!」
衛成澤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主你到底想幹什麼?」看着衛成澤將原本蓋在衛子安身上的外衣套上,5438忍不住開口問道,從穿越過來開始,他就完全沒有看懂衛成澤到底在做什麼。
要說他是想要討好主角吧,可分明又總是對衛子安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甚至還將可以說是自己的把柄的玉佩給交到了對方的手裏;可要說他想與主角為敵吧,他偏偏又總是在衛子安失去意識的時候,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連自己的傷勢都不顧。最讓5438想不通的是,衛成澤明明可以讓傅安葉將他的傷都治好,可他卻在傅安葉提出這一點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要是讓5438評價一下衛成澤到目前為止的所有行為,那絕對只能得到一個「亂七八糟」的評語,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
聽到5438的問題,衛成澤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已經處理完野兔的衛子安將匕首放入溪水中洗淨,唇角微微揚起:「你只要看着就好。」
說完之後,他就不再理會5438不停的追問,和提着兔子的衛子安一起,往山洞走去。
&成澤,」衛子安突然出聲,衛成澤順應地側過臉去看他,「你之前,為什麼想殺我?」
衛成澤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盯着衛子安。衛子安也仰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着衛成澤:「你那個時候,是想要殺了我吧?」
和衛子安對視了一會兒,衛成澤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滿含惡意的笑容:「我那時候當然是想殺你,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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