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莫雲鬆手伸入袖管,陡然取出一物,看那物,竟是三枚古舊暗黃的錢子。錢子以銅製成,估計是被人經常撫摸的緣故,看起來十分的光滑潤和,隱隱發着亮光。
有見識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三枚錢子,不是普通之物,而是修士所持有的法器。
法器,由煉器師將符文加入普通器具而煉成,為人世間所知的三種寶器之一,這三種寶器,分別是靈寶,法寶,法器。法器排在最末,分九種品質,一般為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所使用。每件法器,不單可以做為修士的武器使用,此外,還都有其某種特殊的功用,像莫雲松這三枚錢子,恐怕就是占卜算命用的了。還有那紅線使的尋元法鏡,也有其特殊的探測陽魂的功用。
紅線使看莫雲松取出法器來,笑道:「怎樣,要鬥法器嗎,那也奉陪!」
一語道罷,懷中的尋元法鏡已經出現在手掌。莫雲松先發制人,手中一枚錢子飛出,向對方呼嘯而去。紅線使用尋元法鏡的鏡光一照,將這枚錢子套在半空,不令其進。莫雲松二次揚手,剩餘兩枚錢子飛出,疾打那紅線使的面龐。
那紅線使往後一躍兩丈遠,手中法鏡一晃再晃三晃,同時將這三枚錢子照住。一甩法鏡,念道:「去罷!」
法鏡便與三枚錢子在空中糾鬥起來。兩個聚元期的強者,各佔一方,手中連連施法,作用在自己的法器之上。三枚錢子,翻翻滾滾,躍不過法鏡,尋不着去路。法鏡搖搖晃晃,一時半刻也降不服三枚錢子。
二人鬥了半天,互不分高下。但都已經氣衰力竭,莫雲松年事已高,固然難撐,那紅線使,面色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驅動法器,對真元的消耗極快,即使是這兩位聚元期圓滿的修士,體內的真元也不堪支出,到得最後,兩人身體都開始搖晃起來,眼看不能苦撐,便各自退開,收回法器,嘴角邊溢出黑血。看來雙雙都已經牽動內腑,傷及根元了。
莫士榮擔心自己老父有礙,急得想跳,勸道:「父親,休要再鬥了。」
莫雲松人雖老,卻不輸好勝之心,擺手道:「無妨!我還行。」
那紅線使卻跳開到擂台邊緣,道:「再斗下去,我恐怕修行要掉個半截,你這老頭,卻恐要送命。」
莫雲松道:「那你想要怎樣?」
紅線使道:「我麼,就是要把令孫要走!」
莫雲松道:「那不可能!」
紅線使倒無所謂:「白府的規矩,你們應該懂得,一向以禮為先,可如果你們不聽安排,那麼,你們應該知道後果,與你們相鄰的飛龍鎮林家,你們可有得到消息?」
莫士榮聞言,身子如遭雷擊:「飛龍鎮林家,去年被舉族滅掉了!」
紅線使淡淡地道:「他們就是不給白府面子的下場。」將目光投向莫雲松:「飛龍鎮林家,話說也有兩個聚元期巔峰的人物,就是那林氏夫婦啦。然而,我們的一位長老過去,只用半天時間,就讓他們林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們莫家的實力,比這林家,又如何呢?」
莫雲松終於服了軟:「我們不如。」
紅線使道:「那你們是願意獻出一個兒子,兩全其好,還是願意看到你們莫家舉家遭殃,你們看着辦吧。」
莫士榮夫婦面色已如死灰,莫雲松則沉吟不答,在關係到舉族的興衰存亡上,他也要在心裏權衡輕重。
作為此事的主角,莫寧生則在心裏感嘆:「霸道!上位家族太他娘霸道了,不給面子,都要滅門!看來,自己這上門女婿,不論願意與否,都是跑不掉的了。要是不從,擄都得被擄去。」又想:「既然如此,還不如按自己原先的想法,欣然接受,這樣還能賣對方一個面子,以後好共事。對了,自己本來就想去,趁莫家這些人心思鬆動的當頭,正是我奮勇出頭,搶佔話語權的時候。」
想通了這個關節,莫寧生趕上前去,對那紅線使道:「既然上家如此強勢,那我也別無選擇,聖使的要求,我肯定是遵從的了。只須聖使一聲喝令,我立刻馬不停蹄,快馬加鞭地奔上門去侍奉貴人,鞍前馬後,不發怨言。所以,念在我還算通情達理的份上,請聖使大人大量,不再與我們莫家計較為是。」
他這一頓話說得極有技巧,把自己的精打細拔的小算盤給隱藏了,反倒像是給莫家求情,為了家族利益,一種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表象。
那莫雲松沒聽過莫寧生之前那頓沒出息的話,不明真相。還以為自己這孫子委曲求全,真心為家族着想,不禁感動莫名,幾十年不再有淚水的眼角,這時都濕潤了。
那紅線使聽得也很舒坦,道:「只要莫公子深明大義,白府自然不與你們莫家為難,以後結成親家,還將送你們大大的好處呢。那麼,」將那四粒明珠擲到他手上,道:「這四粒赤火靈珠,就當是迎接莫公子的聘禮了,珠子雖小,你家長輩,卻應當知道它的價值。」
又轉頭一一看莫雲松、莫士榮、李冬芝,道:「那麼,此事已決,下月十六,正應黃道吉時,到時仍將是我親至,為白府迎接新人回門!你們務必做好準備,不得有差。我這就去也!」
看着那紅線使走遠,莫寧生舉着四粒赤火靈珠對莫士榮等人道:「你們看,親也聯上了,這大禮也能收,多好,好上加好。這四粒玻璃彈珠,是你們要呢,還是我留來彈着玩呢?」
莫士榮對他冷冷一哼:「我們不稀罕,你留着買棺材吧。」
莫寧生看他語氣不善,心裏也不爽快,小聲嘀咕道:「這老小子,果然對我沒一點好,我要是真當他十八年兒子,恐怕現在已經被他氣死。」
李冬芝卻蹲下身子,伏在膝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莫寧生與她親近,便過去勸。莫寧希見到自己母親哭,也跑過來勸,抱着她的肩膀,急切的問:「媽,你怎麼了?哭那麼傷心。」
李冬芝抬起婆娑淚眼:「你哥他,他就要死了。」
莫寧生被她說得一驚:「我不好好的麼,能吃能睡,怎麼能死?」
李冬芝望着他,道:「傻孩子呀,你不懂,你真的不懂,白家是不會待你好的。」
莫寧生道:「我是不懂,但你若一說,我就能懂。這中間有什麼不妥?」
這時莫士榮道:「你道他們白家看中你什麼,看中你年輕貌美?才華橫溢?他們看中的是你的極陽之魂,要把你的陽魂給吸收了,你懂了麼,混賬東西!」
吸收陽魂?聽着怎麼讓人瘮得慌!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莫寧生的心頭,忙道:「再清楚些!」
李冬芝抹着淚花給他解釋:「傳聞白家那位女子,並非人類,而是妖物,專覓世間陽魂旺盛的男子,吸收其陽魂來修煉自身。這些年來,聽說已經有好幾個男子,被她害了性命,你這一去,同樣也是在劫難逃呀。陽魂被吸取,人不為人,哪裏還能再活。」
莫寧生這下就聽明白了,像是被一道雷給劈中,渾身都僵硬:「哎呀,這麼嚴重!那你們怎麼不早說出真相,將我點透!」
莫士榮氣呼呼地道:「還不點透,你這混賬瞎了麼,不見我們一直在哀告不允?反是你,鬼迷心竅般,趕着貼着要去,還以為我們阻礙了你天大的前程,跟你有仇似的。現在好了,麻利的去找死了吧。」
莫雲松在理着自己逆亂的真元,這時候勸道:「算了,算了,這小娃娃自己都說了,事在人為,即便去了他們白家,也未必就沒有生機。」
莫士榮只是衝着自己兒子發火:「一去魂魄就給人吸了,還有生機,去哪裏找,去地府找?」
莫寧生這時候有一種想要拿腦袋撞牆的衝動,心道自己也真是太渾了,這門強送的親事,一看就透露着詭異,自己竟傻傻的沒有先覺,還當是天上掉餡餅,專挑自己腦袋砸。唉,紅顏禍水,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之言,字字無差呀!
正將自怨自艾時,看到莫士榮那冷厲如冰的臉色,心裏又氣不忿兒,想何必在此人面前露怯,教他輕看,便又換了一副無所謂的面孔,道:「算了,反正都應下來了,還能反悔不成,去就去,管他刀山火海,槍林彈雨,我莫寧生就是要去闖他一番,若僥倖留得性命在,也好教你們看看,我不是孬種!」
一番豪言壯語陳畢,便等待着別人稱他一句『好膽氣,好兒郎!』
然而卻沒有。莫士榮倒是贈了他一句:「這混賬,真不知所謂。」
莫寧生聽了十分無趣,便尋路而去。
出正門時,沒細看,與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莫寧生手上的赤火靈珠沒拿住,滴溜溜地四處散去。但他也知道珍貴,忙一一將珠子拾起。
再抬頭去看相撞之人,覺得約略有些臉熟,這不是莫家二當家,莫士雄麼。
莫士雄正想呼斥這蠢兒沒長眼珠,冒冒失失。卻又先一步看到莫寧生手上的四粒赤火靈珠,眼睛頓時就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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