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了,阿唯,這些人有後台,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除非是我死了。」
何蓑衣鬆開鍾唯唯的手,沉聲道:「站到一旁去看着!」
兇徒囂張得意,剛才還很熱鬧的街道,轉瞬之間就已經變得冷冷清清。
巡捕不知死到哪裏去了,被弄傷的馬兒跪倒在地上,哀鳴不已。
堂堂天子腳下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行兇!
鍾唯唯憤慨不已,不用說,這些兇徒身後的主人定然和呂氏、韋氏脫不掉干係!她一定要……
還沒等她想好自己一定要做什麼,何蓑衣已經脫下外袍,扔到了她懷裏,鎮定地看着包抄上來的兇徒:「站到一旁看師兄怎麼收拾他們。」
鍾唯唯大聲給他鼓勁兒:「師兄加油!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爹娘都不認識!」
何蓑衣回眸,朝她微微一笑,宛若冬天裏的水仙乍然開放,幽香雅淡,奪目燦爛。
鍾唯唯讚嘆地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難怪外面會把大師兄傳為酈國第一公子,難怪蒼山腳下的婆婆大娘姑娘們會那麼喜歡大師兄,這是有原因的。
不過這種讚嘆,也僅僅就只限於妹妹高興哥哥怎麼英俊風流而已,純粹又乾淨。
鍾唯唯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幾個兇徒上,以及該怎麼找外援收拾這幾個狗東西上。
何蓑衣和重華在蒼山時都是兼修文武的,但是重華不管文道武道,都是開的小灶,他又刻苦,學得很好。
何蓑衣散漫風流,茹花蒔草、調香弄琴、吟詩作對他最在行,在武藝上卻不是很出眾,經常輸給重華。
她很擔心他打不過這些人。
何蓑衣卻比她以為的要強很多。
她還沒看清楚,何蓑衣已經奪了最先衝過去的黑皮漢子手裏的錐子,抓住腰帶,輕輕巧巧一掄一扔,黑皮漢子就被扔了出去,一頭撞在牆上,暈死過去。
「師兄好樣兒的!」鍾唯唯高興地吹了一聲口哨,何蓑衣瀟灑回頭,衝着她微微一笑。
「找死!」其餘的兇徒惱羞成怒,一起朝何蓑衣撲過去。
鍾唯唯看得眼花繚亂,看何蓑衣把這些兇徒利落地扔了滿地,再也爬不起來,跑上去送上衣服:「我們快走。」
「何公子你不地道,就這樣走了麼?」一個雙頰凹陷、瘦削微馱的灰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路口,把二人的去路擋住。
何蓑衣的神情凝重起來,小聲道:「阿唯,等下我數三聲,你就往外跑,找人來幫我。」
灰衣人身上散發着一種讓人很不喜歡的感覺,鍾唯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好。」
「一、二、三……」何蓑衣清叱一聲,縱身而出。
與此同時,鍾唯唯朝着街口狂奔,邊跑邊悽厲地喊:「救命啊,殺人啦……」
她一邊跑,一邊不放心地回頭看向何蓑衣,然後狠狠地撞上了一個人,熟悉的聲音傳來:「小鍾你怎麼了?」
是鄭剛中。
鍾唯唯鬆了一大口氣,腳一軟,蹲到地上大口喘氣,手指向身後:「那是我大師兄,快去幫他……」
鄭剛中雙目微眯,抬眼看向遠處,一灰一白兩條身影糾纏在一起,斗得不亦樂乎。
真是可惡,天子腳下還敢如此囂張,把堂堂天子當成什麼了?
他狠狠揮手,一隊全副武裝的御林軍沖了過去。
灰衣人見狀,虛晃兩下,縱身而起,踏上牆頭,轉眼之間就跑的無影無蹤。
躺在地上呻吟的兇徒被盡數抓了起來,何蓑衣含笑朝鐘唯唯走過來:「你還好?」
鍾唯唯已經緩過氣來,抬頭看向他:「師兄……你……」
聲音戛然而斷,因為她看到何蓑衣雪白的衣衫上浸出一片鮮紅色。
何蓑衣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到腰間的一抹鮮紅,無所謂地道:「不是我的血。」
低頭彎腰去接她手裏的外袍,藏於懷中的柳長旭手稿卻掉了出來。
珍貴的手稿上也染了些許鮮血。
鍾唯唯倒抽一口涼氣,怒了:「還說不是你的鮮血,都把書浸透了!」
何蓑衣「哈哈」大笑:「傻了吧?我若真是傷重,還能站在這裏和人打架?你也太高看我了。你看着,我動給你看。」
他扭着腰,做了兩個高難度的動作,神色如常,沒有半點不不適之態。
「怎麼樣?我說了沒事吧?」何蓑衣朝鐘唯唯擠擠眼睛,彎腰撿起地上的手稿,再次藏入懷中。
瀟灑一甩外袍,披上,風度翩翩地朝鄭剛中微微頷首:「麻煩你送阿唯回去,打理一下現場,還有那匹馬,也要請你找個獸醫幫忙看看。」
再看向鍾唯唯,眼神溫柔:「那件事我會繼續辦好,你放心。」
轉身要走,卻被鄭剛中攔住了去路:「尊駕是何蓑衣何公子吧?我家陛下有請。」
何蓑衣挑了挑眉,看向鍾唯唯。
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諸事不順,最終還是暴露了。
鍾唯唯無奈地嘆了口氣,和鄭剛中說道:「我們還有急事要辦。」
鄭剛中道:「小鍾是你在找你弟弟吧,他在宮裏。」
所以說,她之所以會暴露,那是因為鍾袤去了宮裏,然後重華派人去接她,發現她不在芳荼館,就又派鄭剛中出來滿城找她?
鍾唯唯深吸一口氣:「誰帶他去的?」
「鍾夫人和鍾大姑娘。」鄭剛中左右看看,非常小聲又很迅速地提醒她:「陛下開始很高興,聽說你不在芳荼館,就很生氣了。你保重。」
何蓑衣迅速抬頭,看向鍾唯唯:「阿唯……」
鍾唯唯心亂如麻,朝他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誇張地道:「太好了,阿袤這個熊孩子,不聲不響就跑走了,真是嚇死我了。」
何蓑衣垂了眼,不再言語。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回宮去,及時妥善處理鍾袤偷跑帶來的這一系列變故,把事情控制在一個合適的範圍內,不讓更多的人看到鍾袤。
至於重華會不會發脾氣,鍾欣然要怎麼樣,都已經不在鍾唯唯的考慮範圍內。
她請託鄭剛中:「老鄭,麻煩你找個可靠的大夫,給我大師兄驗一下傷,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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