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師祖 第一百七十五章若有來生

    無頭魔屍雙腳陷入地面，龜裂之聲傳入耳中，一道劃痕飛速延長，直向那巨大的地窟延伸而去。

    「樊心，不要逼我」，

    呂牧與樊心關係並不親密，兩人甚至從來沒有過交流，但當年他復生後進入沸血池忍受煉製過程中那非人折磨的時候只有樊心與他同在沸血池中。

    那時的她已被道邪控制，沒有自己的意識，也感受不到痛苦，但他卻必須忍受酷刑，那八十一天裏他日夜都忍受着**的折磨，沸血池中空無一物，只有這具玉屍陪着他。

    他被祭練成功後便復仇七國，然後鎮守這小六道，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樊心與他一起守在這裏。

    樊心沒有意識，道邪不操縱她的意識時她便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

    那個時候這裏有一棵西域奇樹，樹葉是火一般的紅色，與她的鳳冠霞帔恰是相同的顏色，她迎風站在樹下就自然而然勾勒出這裏最美的風景。

    而他—這具沒有頭顱的魔屍則是破壞這風景的人。

    只是兩人都不在乎。

    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而呂牧卻記得他的妻子，趙國的那個女人也曾穿過鳳冠霞帔，一臉幸福地嫁給自己，聽說她死的那天很鎮定，只是將自己的衣冠整理好，把先王賜下的免死金牌交給使臣就辭別眾人。

    她並沒有等到行刑的那一天，在牢中的時候就服毒自殺了，臨死前留下的遺書並沒有提及其他，只是為自己伸冤。

    雖然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哀帝要殺呂牧就必要先滅呂氏全族，但她仍是堅持着自己的內心，到死也沒有放棄過保全自己。

    他很愛這個女人，進入陰間後他找遍閻羅十殿，但始終沒有找到她，道邪說這裏並不是真正的六道，而是上古時代，末法浩劫時古道門造出的避世之地，收納生的人，死的魂，自稱一方世界，其後慢慢的改造成小六道，並不是所有的人死後魂魄都會來到這裏。

    而如果死去的魂魄不在小六道的話，那就只可能會在一個地方，昔年崩毀的六道，現在的六道魔宗。

    似乎宿命如此，他註定要鎮守在這小六道，對抗六道魔宗和屍鬼宗。

    而伴隨着這項使命的是無盡的孤獨，七國的人都死絕了，這裏只有一個為愛人留下的書生，為人情留下的刀客，數不盡的陰屍，過不完的黑暗，還有就是.....樊心。

    他並沒有見過她的臉，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個鳳冠霞帔的女子究竟長什麼模樣，他總是坐在樹下，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就像很久以前他離開軍營，回到家中時總喜歡看着妻子替他浣衣斟茶的背影。

    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兩個人很像，才能給自己留下一絲幻想。

    有的時候他會和樊心說話，訴說着他的過往，訴說着妻子嫁過來後的那些趣事，這個時候他便發現原來自己戎馬一生，陪着妻子的時間竟是屈指可數，而再回憶時卻發現那短暫的時光才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最寶貴的。

    樊心並沒有回應過他，一個字都沒有，但他對樊心並不是一無所知，他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被丈夫背叛，被恩師算計，又失去了女兒，她的怨恨一點兒也不比自己少。

    他知道她的丈夫叫魏青陽，本是西域的一名書生，後來是玄鬼宗的宗主，而她的師父道號為「邪」，正是將自己復活的那個人，也是將她煉製成玉屍的人。

    後來不知為何魏青陽千方百計地來此地搶奪樊心，玄鬼宗一波又一波精銳在此地送命，但後來者卻是絡繹不絕，他殺人都手也感覺疲乏，而那個人的確很有手腕，竟真能從小六道，從自己手裏搶去樊心。

    再然後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那棵老槐樹下再也沒有那鳳冠霞帔的身影，自己身邊連一個能聆聽自己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後來他聽說玄鬼宗覆滅了，而西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出現了一個名叫魏青虹的人，這個人看起來並不起眼，只是道邪卻下令自己，李歸陽和鄭文渠，只要見到魏青虹，格殺勿論。

    魏青虹最終並不是死在他的戟下，而是死在聖火教總壇，只是他始終也沒有見到魏青虹的魂魄。

    倒是有一天，他見到一個女子的魂魄，她穿着西域特有的藍色紗裙，面容清冷，五官精緻，碧綠色的雙眸宛如春水，不知為何見到她時他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樊心那鳳冠霞帔的身影.......

    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身穿紗裙的絕美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樊心，她在看你」，

    呂牧雙手提元，周身魔元反撲，勉強抵擋住她掌心那股暴流般的仙元。

    樊心轉過頭，鳳冠上的紅蓋撩起露出那張讓人魂牽夢繞的精緻臉孔，她看見十里外那個小婢女懷中的小嬰兒正睜着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她笨拙地咬着手指口中仿佛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看着綺菲玲瓏可愛的樣子，樊心手指不由得一顫，心中疼痛的不能自已，身外仙元也隨之一滯。

    見她眼睛微紅，呂牧魔元也稍稍內斂，嘆道：「樊心，回去.....」，

    「彭」，

    他還沒說完，樊心身上仙元陡然大動，她重重一掌拍擊在他胸口，地裂三丈，仙元爆沖，他悶哼一聲不斷向後飛退。

    樊心反手隔空又是一掌，宏大的仙元形成風暴將方圓十里全部隔絕，如此巨力縱然是呂牧也承受不住，在那仙元的擠壓之下他腳下不斷發出裂響，身體不斷往那地窟中退去。

    「綺菲，來生再見」，

    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的女嬰兒，樊心轉過身再不回頭。

    「如果還有來生的話」，

    她道，雙手一納仙元回納完全朝呂牧擠壓而去，她身形一動如蝴蝶穿花般急掠到地窟上方，翻手一掌按在呂牧的大戟上，「轟隆隆」，漫天仙元隨之壓下，四周的一切都仿佛隨着這一掌變得扭曲起來，風雲怒吼之中兩人一同墜入地窟之中。

    不知是心神感應還是其他，隱隱的她似乎聽到遠處有綺菲的啼哭聲傳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