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下身子相彌狠狠敲了自己腦袋一下,冷靜下來之後,斜睨了齊文軒一眼,他立在牆邊堵着耳朵看起來很正人君子沒有偷聽她們的通話,斷斷續續地把自己那股子氣抽出來擰了擰眉心,相彌想現在又到了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相彌很不喜歡自己去做什麼決定,並非是害怕承擔責任什麼的,而是總感覺做出決定就像是走入了一條無法回頭的幽深的小巷,另一頭所蘊藏的可能性就被掩埋,而別人做出決定牽着她走——一般情況下沒有這種情況,她自顧自地走着,不會站隊或真或假,只是一個人願意怎樣就怎樣,假設有人牽着她走,她只好努力讓自己順服這種可能性。現如今,叫命運的颶風裹挾着一路跌跌撞撞走過來,尚且一頭霧水不知東南西北,像是一夜醒來改朝換代,如同回眸之間滄海桑田。
就像是來到這所學校是因為聽說了雲繼明不來這所學校,所以終於可以擺脫富家公子云繼明的小跟班這種稱號,相彌順其自然地選擇了這裏,又離家近,結果雲繼明那廝學習不太好第一志願沒錄取上就跟她在一所學校了。
之前做決定去開網店,在那之前先問了徐若水,徐若水說你賣什麼?總不能憑藉你那點兒神鬼不辨的圖片處理去做圖片處理鋪子吧,相彌一拍大腿說好,這個業務可以有,徐若水給她幾個白眼但還是無條件支持了她的工作,相彌低頭在小紙條上寫下了ps業務的字樣,抬起頭來用明媚的笑臉問徐若水還有什麼可以賣的。
&屁股。」徐若水困得要死,「你一沒美色,二沒才華,三沒資金,你倒是想賣什麼呀。」
相彌於是毫不留情地在徐若水裹着棉被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但是第二天鋪子就這麼開張了,雲繼明從國外給她弄回一堆減肥操視頻,一本萬利的買賣,於是相彌這麼湊合了半年左右,那時候還用不着徐若水給她做店員,勞心勞肺做苦力工資水平還不高,湊合了半年,萬惡之源就是舞蹈室邂逅柏之笙事件,柏之笙那人也奇怪,對相彌態度就跟對那群吊兒郎當的男生一樣不咸不淡的,但是偏偏還給相彌支招了說你可以雜貨鋪啊如何如何,不虧本就可以,偌大一個學校難道拓展不開你的業務麼?什麼手機殼啊充電寶啊,小本兒的都行。
於是相彌就作出決定了開始把自己的網店轉型了,想到這裏相彌還有些懷念柏之笙給她差評的時候,這差評還是有典故的,想到這典故相彌一時間有些心慌,有些後悔自己那時候怎麼把這些好全忘了呢!
在開網店的時候她去和柏之笙討教,感覺她什麼都會的樣子雖然是文藝女神但是有點兒煙火氣息,看起來就像是在洗澡的織女,她把這個比喻跟柏之笙說了,柏之笙擰巴着眉頭想了想:「為什麼在洗澡?」
&就是去掉了天仙的外表,露出了凡人的內在。」相彌就差做個ppt分析一下牛郎織女這個神話傳說中有什麼內在含義了,說得挺認真的柏之笙還是面無表情,想了想:「你是想說我平時生人不近麼?」
&不多。」相彌很實誠地點頭,柏之笙笑得好看,一顆牙齒都不露出來,像是古韻美人一般拿着個小團扇一遮臉,然後莞爾一笑,眉眼彎彎:「沒什麼用的人,靠近也沒有用。」
&是不是很有用啊!」相彌忙腆着臉問道,柏之笙猶豫了一下,相彌怕她尷尬也怕自己尷尬,連忙扯開話題:「哦對我的網店要開了你還有什麼指示的地方嗎?」
&人給你打差評怎麼辦呢?」柏之笙反問道。
&
&對各種狀況啊!」柏之笙長出一口氣,「沒有好的應對,會搞砸的。」
柏之笙是不知道她只是拓展業務,相彌也不說,她也不問,相彌愣了愣神:「我要好好解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爭取融化冰冷的客戶。」
&都一樣麼?仇人來給你刷差評你也這樣麼?」柏之笙不經意地低頭看了看手機,「傅冬榮找我了。」
&管是誰,我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爭取和解,讓別的人覺得我是很溫和的人——」相彌不好對上後半句,只好這樣答了,柏之笙目光流轉,有一種很莫名的溫柔:「這樣啊,那很棒啊,要加油。」
&相彌點頭。
&走了。」
&陡然間怏怏不樂起來,相彌的語氣也低沉了下去,柏之笙目光動了動:「你很不開心啊……傅冬榮確實是很好的人……」
&沒有,我很開心,很開心的。」相彌手心汗濕了一大片,在褲縫旁擦了擦,柏之笙以為她喜歡傅冬榮了,可是她又不喜歡傅冬榮,也說不上自己怎麼那麼傷感,是不是因為被冷落的關係啊?可是人家正常的人際關係她在這裏心情忐忑也不好,咧開嘴,連笑得很醜這事情都不知道,柏之笙深深瞧了她一眼:「我很喜歡傅冬榮的。」
因為這一句話相彌好像嘴巴里塞滿了棉花,怎麼吐都吐不出來,源源不斷的都是把自己的話消音掉的棉花,乾咳了半天,也說不上自己是多難過,可就是說不出話來,柏之笙對她示威了,一開始就拿她當情敵的,那句仇人是早有打算的麼,柏之笙的長髮拂過她指尖的時候,相彌發覺自己的臉頰潮濕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就是覺得異常憋屈,是被誤解了還是被敵視了還是被忽略了?或者說,她是覺得自己想和柏之笙做朋友,可是柏之笙不喜歡她,一直都戴着面具對待她,是這樣的嗎?因為這種事情難過也太遜了些。
&管是誰我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爭取和解。」相彌腦子裏反反覆覆播放這句話,柏之笙給她刷差評的時候記得這句話嗎?還是只是想要欺負她敵對她呢?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柏之笙還活着,還活着,跟她撕x也沒關係啊,相彌想到,她可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後真的和解啊!
可是什麼都回不去了,傅冬榮死了,柏之笙也生死未卜。
齊文軒小心地遞過一張紙巾來:「想哭可以放聲哭的……」
&哭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相彌扯過紙巾來擦了擦淚,「我要走了,你這人看起來不像個男人不過有機會的話想和你交朋友,我沒什麼朋友的。」
齊文軒一時間好像也有些感同身受的感覺,又扯了一張紙巾遞過去,乾乾淨淨的手指,相彌接過來擦擦鼻涕,齊文軒說:「你們剛才說的我方便知道嗎?」
&跟我媽說我犯了很大的罪行,她一開始是要我回家,結果突然就壓低了聲音不讓我回家,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相彌苦笑着,把齊文軒手裏那包紙又搶了過來,扯了一張又一張就跟高考結束後撕自個兒課本兒似的毫不留情,擦着眼淚,一轉眼,齊文軒大張嘴巴看起來就跟尖叫汽水兒上的圖案似的。
&怎麼了?」
&果是這樣,那電話應該被竊聽了,這邊的地址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媽媽應該是袒護你,現在也危險了,你如果要等到明天的話怕是等不到了,趕緊走吧!」齊文軒一下子焦急起來,「哎呀我就說不該讓你打電話的他非要我照辦——」
&相彌一下子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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