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你要明白,現在你面對的,不止是檢方的指控,還有來自龍家的威脅,你把我們龍家的太子給弄死了,」宋佳眯起眼睛,頓了頓,「我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所以,別想着逃跑了,不可能的,走廊里的井方,再加上龍家的人,至少二十個,你外面的幫手,也都被人給盯上了,他們根本無法接近醫院。」
「那怎麼辦?」我悽然道。
宋佳看了看窗戶,突然轉頭問歆芸:「這是幾零幾病房?」
「二零三。」歆芸說。
跟我的宿舍一個號。
「東辰,我給你交個實底,」宋佳往我這邊湊了湊,把手伸進了我的被子裏,「你的傷雖然在肺部,但離心臟很遠,也沒有傷及動脈,不要擔心。」
她說完,在被窩裏拍了拍我的手,拖着歆芸的胳膊,離開房間。
感覺她放了什麼東西在被窩裏,我伸手進去,摸到了一個小圓柱體,掏出來一看,這不是電擊棒麼,蔚嵐也有這玩意,只不過宋佳的這個有點袖珍,跟口紅大小差不多,有個開關,上門是on,下面是off,門口有人影閃動,我趕緊把電擊棒放回被窩,門被推開,進來另外的兩個制服男,坐在床尾的兩把椅子上,也不看我,也不吱聲,應該是負責監視我的人。
我想了想剛才宋佳最後的兩句話,明白了,她是讓我不要顧慮身上的傷,儘快逃走,留在病房裏,唯有等死,即便不死,也得被判重刑,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十年後我再出來,跟時代都脫軌了,還能做什麼?
這是二樓,宋佳的意思,是讓我從窗戶逃走,至於如何對付看守我的制服男,當然就得需要這個電擊棒了。
我在被窩裏將電擊棒壓在腰下面,免得被發現,不一會兒,進來兩個穿西裝的男人,還是問我案發時的事情,我一聽他們問話的方式,完全就是誘騙我交代罪行,對付了他們兩句,便說不舒服,不再說話,請他們出去——估計他們是龍家請來的律師。
直到外面的夜幕降下,也沒有我的人來看我,估計都被阻擋在醫院之外,禁止探望,我又沒有手機,無法跟外界聯絡,只能等待。
天黑後,有護士進來給我掛水,我警惕地問她,打的是什麼藥,護士說,一瓶是消炎針,一袋是營養液,我的胃部受到了些創傷,不宜進食,也不宜飲水,我說想小便,護士點頭,從床底下拿出尿壺,在被窩裏幫我解決。
護士出去後沒多久,又進來兩個制服男,替換掉原來的兩個,繼續監視我,我躺在床上,微微閉着眼,保持清醒,手在被窩裏一直握着小電擊棍,拇指放在開關處,以免有人想把我做掉。
畢竟術後剛剛醒來,身體很是疲憊,躺着躺着,我睡着了,做了一大堆的噩夢,甚至真的夢見我捅死了那個制服男,那個龍天雲的大侄子,龍家的大公子,制服男倒下後,好幾百黑衣人拎着斧頭,滿大街小巷地追殺我,背後上被他們丟過來的斧頭砍中,跟一隻刺蝟似得。
最終,我走投無路,突然看見昱憶在一棟住宅樓下面向我招手,我趕緊跑過去,跟她進了她的地下室,昱憶將門反鎖,讓我放心,說這個門很結實,炸都炸不開,我信了,躺在她床上休息,進入了夢中夢,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被昱憶綁在了她那個刑訊房裏,渾身無衣,昱憶在旁邊整理好她的那些工具,用我對付吳磊的辦法,對付我,畫面又恐怖又污,恕我不能細說。
但我沒有害怕,畢竟那些都是我曾經用過的手段,最後被昱憶凌遲了上百刀後,我痛的從夢中醒來,看看周圍環境,還是那個病房,兩個制服男依舊坐在椅子上,笑吟吟中略帶嘲諷的表情,估計剛才我做夢的時候,說夢話,或者扭動肢體,讓他們覺得可笑。
我白了他們一眼,抬頭看看掛水的營養液,還有不少。
「幾點了?」我問制服男。
「十二點多。」一個制服男打了個哈欠。
我又閉上眼睛,再睡會兒吧,我就不信他們不困,閉上眼沒多久,我聽見椅子腿在地上摩擦的聲音,睜眼看,兩個制服男起身出去,估計又是換崗,但這回他們出去後,遲遲沒有新的制服男進來,是不是後半夜不用上班?
我正疑惑,病房門打開,進來兩個制服男,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正在整理衣服,他的衣服顯得有點小,似乎不是自己的。
一開始,我沒太在意,但是等他倆坐在椅子上之後,我注意到,這個魁梧的男人裏面穿的不是制服男的灰色襯衫,而是一件圓領毛衣,也沒系領帶,我又看看他的腳下,穿的也不是制式的皮鞋,而是一雙北京棉鞋,好奇怪的打扮。
我想了想,可能是龍家的人混入制服男的隊伍,繼續監視我的,看了他倆一會兒,我又迷上眼睛,這回完全睡不着了,就那麼閉着眼睛,再等等,等到凌晨三點鐘,才是人最困的時候。
過了十分鐘左右,我聽見一個聲音。
「去抽支煙。」
我睜眼,另一個制服男從椅子上起身,出去了,只剩下魁梧男人自己,我看着魁梧男人,他沖我笑了笑,抬頭看向我上方的掛水袋子:「快沒了。」
「嗯。」我應了一聲,再次閉眼。
約莫兩分鐘後,耳畔傳來細微的聲音,感覺眼前的光線,突然變暗了,我睜開眼,那個魁梧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床頭,擋住天花板上的光,手裏拿着一個枕頭!
「你幹嘛!」我警惕地問。
「嘿嘿!」魁梧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煙屎牙,忽地將枕頭壓向我的臉!
媽的,本來以為是監視我的,沒想到是要把我做掉的人!
我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身體虛弱,他又力大無窮,當然掙扎不開,沒招,只能動用秘密武器,我從被窩裏伸出左手,估摸着他的位置,推上電擊棒的開關,向魁梧男猛戳,第一下沒戳中,第二下才戳到,臉上的枕頭壓力突然釋放,我保持左手向前的姿勢,用右手扒開枕頭,魁梧男人正在顫抖,我戳中的,剛好是他因為制服太短而露出來的一截腰部,此乃天意,如果他穿的是普通棉服,很厚的那種,電擊棍的攻擊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魁梧男人顫抖了一會兒,跌坐在地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我趕緊看向病房門口,並沒有人出現,如有人出現,極有可能是來補刀的,此刻不逃,更待何時!
想到這裏,我馬上扯掉胳膊里的針頭,起身下床,雙腳一着地,我瞬間迷糊了,估計是躺了太久,又失血很多的緣故,右側肋下傷口被扯動,陣陣劇痛襲來,反而讓我清醒不少,我緩了緩,踉蹌地走到病房門口,小心將門反鎖,又拉上門上小窗的布簾,讓外面的人不能第一時間看見裏面——這個殺手有些低級,本來這應該是他的工作!
回到床邊,我抽出床單,長度不夠,又抽出另一張床單,連接到一起,來到窗口,將一頭綁在床邊的暖氣管上,打開窗戶,將另一頭垂出去,感覺現在的自己,體力不足健康時的三分之一,想上窗台都很費勁,即便是跑出去,也跑不了多遠,就得被人家給追上,我想了想,回來快速扒掉了殺手身上的制服衣服和褲子,給自己穿上,又穿上他的鞋,有點大,湊合吧,這樣還能暖和點,戴上大蓋帽後,我費力地爬上窗台,順着床單繩子垂下,當體重都系在手上的時候才發現,右手根本無法發全力,只能用左手硬撐着抓牢,雙腿夾住床單往下滑,滑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沒勁兒了,無奈鬆手,墜落在地。
還好,地上是草坪,不算太硬,我跌倒,蹲了個屁墩兒,但是沒有受傷,爬起來,趕緊往醫院大門口快步走去,周圍有幾個群眾看見我了,我沒理會他們詫異的目光,繼續勾着頭往前走,同時打量周圍環境,認出來了,這就是縣人民醫院,上次安沐楓住院的地方,也就是我和安生伏擊縣高王東(吳磊表弟)的那個醫院,所以對地形還算比較熟悉,出門左轉,到第一個路口,再左轉,直接往前跑七、八百米,就是我的錄像廳一條街。
勝利近在咫尺,可就在我走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暴喝:「抓住那個帶大蓋帽的,他是殺人犯!」
我回頭一看,不是二樓,而是來自三樓的一個窗口,是個制服男!
緊接着,二樓我那個病房的窗口也出現兩個人影,其中一個直接跳上窗台,一躍而下,但他太着急,隔着二十多米我都聽見咔吧一聲,他腳崴了,蹲在地上嗷嗷嚎,我不敢托大,趕緊跑出醫院大門,想了想,沒有向左,而是向右跑去,因為右邊的路口更近一些。
身後傳來井笛的聲音,醫院的院子裏,原本就停着兩台井車,我跳下來的時候,估計車裏的制服男正睡覺,沒能第一時間發現我。
每跑一步,右側肋下的傷口就傳來一陣劇痛,我夾着胳膊,忍痛跑到街口,右轉,跑了幾步,不能在街上跑啊,遲早會被抓到,我停下來,閃身進了右手邊一家還在營業的煙店,老闆在櫃枱後面睡覺,打着呼嚕,我開門進來,他居然沒醒,挺好,我小心翼翼地繞過櫃枱,順手從他櫃枱里拿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然後走向後面的房間,抹黑找到後門,打開,剛要出去,就聽見前面傳來腳步聲、拉門聲:「嘿,有人進來嗎?」
「啊?沒、沒有啊?」老闆迷糊的聲音。
「他不可能跑遠,小王,你去後面看看!」
我趕緊閃身出門,在身後把門關上,後面黑黢黢的,是個小院子,居然沒有門,到處都是雜物,黑暗中,我看見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在一個窩棚里盯着我,嚇我一跳!
「汪!」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窩棚里傳出,是條狗!
院牆太高,足有兩米,又沒有蹬腳的地方,以我現在的狀態,很難爬上去,院子裏又沒有明顯可以藏身的地方,而身後門裏面的皮鞋聲卻越來越近了,沒辦法,只能孤注一擲,我深吸一口氣,向那個狗窩棚走去,嘩啦啦,狗鏈子響了,它從窩裏走出來,來到夜色下,我一看,是條成年的德國大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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