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洛霏霏發現有人侵入,睡勁兒一下散去,急退兩步,按下了開關。
大燈亮起,客廳瞬間亮如白晝,姜銘坐起來,鬱悶的看着如臨大敵的洛霏霏,不知道她半夜不睡,跑出來鬧什麼。
「怎麼是你?」洛霏霏看清是他,瞬時輕鬆下來。
「不然是誰?」姜銘反問一句。
洛霏霏端着空杯去吧枱倒水,邊走邊道,「梁上君子,採花大盜……壞蛋那麼多,誰來都有可能。」
她對姜銘的定性,措辭還是比較文雅的。
「你覺得賊盜會在客廳滯留?」姜銘似乎不想她侮辱盜賊的智商,便提出了質疑。別管是盜取財物,還是竊玉偷香,但凡帶了腦子出來,誰會在客廳盤桓?
身處某個香閨,才是正途!
「笨蛋的腦迴路千差萬別,我又怎麼可能全部知道?」洛霏霏的意思很清楚,盜賊犯蠢的原因連盜賊自己都未必清楚,她又上哪兒知道去?
姜銘覺得此刻需要的是沉默是金,而不是繼續辯駁,不然盜賊說不定會從哪裏跳出來和他拼命。
見他不再接話,洛霏霏捧着水杯看他一眼,像是有些不解的問,「怎麼沒在玥玥房裏留宿?」
怎麼可能在她房間留宿!
「你想多了。」姜銘給她一句。
想想昨天的事情,姜銘就有些鬱悶,本來是想跟周雲玥打聽一下「姜銘」跟蹤趙允初有哪些成果。結果先是被她打擊奚落一通,然後又聽她給趙允初唱了半天讚歌,末了更是給她硬拉着觀摩了很久飽受相思之苦的痴心女子。
姜銘受了一通打擊傷害之後,天色已晚,也算活着熬到休息時間。可周雲玥是過完河就拆橋,卸完了磨就把驢踹了出來——自生自滅去吧!
天色那麼晚了,姜銘也不願再往回跑,不然等他到家,天也該亮了,於是便睡到客廳沙發上,打算湊合一晚。可他剛睡着,洛霏霏又來這麼一出,簡直是要輪番虐他的節奏。
看他一臉鬱悶,洛霏霏沒再多說什麼,捧着水杯回了自己房間,就在姜銘輕舒一口氣,以為苦難已經過去,平靜生活即將開始的時候,她又出現在門口,「到我屋裏來,有話跟你說。」
「……」明天再說行不行?姜銘沒問,因為看洛霏霏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行,所以他老實從沙發上爬起來,冒着極大風險進了她的香閨。
「自己找地方坐。」洛霏霏還是很客氣的。
房間很大,可能坐的東西太少,姜銘只能坐到她的閨床上,不然就只有坐地板的份兒。都別被別人虐了一晚上了,自己就別再虐自己了。
洛霏霏盤腿坐到床上,死死盯着他看,等到姜銘有些坐不住的時候才問,「為什麼不喜歡我?」
「沒有不喜歡你。」姜銘辯解一句,拋開她極佳的身材樣貌不論,對這個一直善心待他的女孩子,他一直是心存好感的。
「那為什麼總躲着我?」洛霏霏繼續發問。
「不是時常見面,何曾躲你?」姜銘不解的問。
洛霏霏嘟嘴噘唇,「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
姜銘仔細琢磨一下,還是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麼,不由鬱悶的看她一眼,有什麼事明說不好嗎?
看他悶聲不吭,眼睛轉來轉去,洛霏霏伸腳踢了他一下,「你還要繼續裝傻到什麼時候?」
姜銘聽她這麼問,一句「我是真傻」差點兒脫口而出,好在反應快,生生忍住了,別人這麼說也就罷了,自己就別上趕着奉上佐證了。可現在該怎麼接話?說些什麼好呢?
見他還是不說話,洛霏霏忍不住又踢他一腳,然後湊到他身邊,直直的看着他,大聲的告訴他,「我喜歡你!」
被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告白,本來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可姜銘卻有些壓抑,嘴巴張了幾張,最後卻吐出一句很煞風景的話,「我不是以前的姜銘了。」
誰曾想洛霏霏卻問他,「你指多久以前?」
姜銘愣了一下,便告訴她,「當然是車禍以前。」
她熟悉的「姜銘」,永遠的留在了那場車禍發生之後!
他所有的意識都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終結,除了這具身體,他沒有留下任何的東西!
「或許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在我眼裏,現在的你,才是我認識的姜銘,是我一直喜歡着的那個姜銘。」洛霏霏的說法顯然和別人不一樣。
花花大少,廢物紈絝,這是姜銘聽到最多關於「姜銘」的評價,雖然因為邊寧魂魄的入主,這些認知已經逐漸改觀,可這不代表那些不堪的過往不曾存在過。
或許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些記憶終將模糊不見,可姜銘卻清楚,就算身邊的人全都忘了「姜銘」曾經存在過,可他卻忘不掉。
再生之恩,豈敢或忘!
就因為他牢牢記得自己不是「姜銘」,才會有些奇怪,邊寧的表現怎會成為洛霏霏心中的「姜銘」?
以前溫青青、沈霜琴等雖然也說過「姜銘」和別的大少不大一樣,可也只是好了一點,最多只是不用強不那麼下作而已,因為作為對比的參照物實在太濫,姜銘一直無感。
而前幾日曹靜玉所述,更是讓他對「姜銘」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他是不用強下藥,可他拿錢砸啊,而且玩起來一點不比高大鵬他們差,好像放的更開。
就這樣一個人,到了洛霏霏這兒,怎麼就大變樣了?是她眼睛有什麼問題,還是視角太獨特了?
姜銘不願把邊寧和「姜銘」等同而論,忍不住問,「你確定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是慧眼識珠,還是瞎了狗眼,真是不好說!
「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還能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嗎?小時候的你聰明機靈,敢做敢為,雖然有點調皮有點小壞,可男孩子不都是那樣嗎?」洛霏霏對「姜銘」的評價可不是一般的高。
姜銘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沒說謊?他……我真的有那麼好?」
「我為什麼要撒謊?」洛霏霏反問,見他無法反對,就繼續說道,「反正初二之前,在你還沒有認識慕容蘭心的時候,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不然我又怎麼可能喜歡你?」
「我們是同學?」姜銘問。
「我們一直在一個學校上學啊,從幼兒園一直到現在,只是你比我大一歲,一直高我一個年級而已。」洛霏霏給了肯定的答案。
姜銘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問慕容蘭心。」
「你!」洛霏霏氣惱不已,連踹他好幾腳,才氣呼呼地道,「她把你害那麼慘,你怎麼還是忘不了她!」
「你誤會了,我就想問問她是怎麼禍害我的。」姜銘是真沒想過慕容蘭心和「姜銘」認識那麼早,還一直有同窗之誼。
要知道兩千年前,他也是在軍中嶄露頭角之後,才認識的荀容,那時候他可滿二十歲了,怎麼幾千後,會提前那麼多?
「她出現在你面前,就是對你最大的禍害。自從她轉學到你們班級,你不但忘了自己的宏圖遠志,就連自我都一點點弄丟了,到了最後變成一個只知道圍着她轉的跟屁蟲。被她拒絕之後,又自暴自棄的成了一個廢物紈絝,整天除了胡混瞎搞,就是做着她能回心轉意的春秋大夢。」洛霏霏怨念深深的說了一大通。
姜銘聽了,卻沒有怪慕容蘭心的意思,就像他不會怪荀容一樣,自己願意付出,又怪的誰來?
只是自己多少還曾和荀容有過一段美好時光,不知道「姜銘」和慕容蘭心是不是也有那麼一段相處甚洽的日子。
不想糾纏這些事情不放,也不願洛霏霏氣惱過度,姜銘便有意的扯轉了話題,「我還有過宏圖遠志?都有些什麼?」
「最好的是當一個艦隊指揮官,指揮一支強大的艦隊縱橫四大洋,雖然吹牛胡謅的成分更大一些,不過我還是信了。」洛霏霏說起這些,眼睛亮亮的,足見她是真的相信「姜銘」有此抱負。
姜銘也着實沒有想到,「姜銘」有過和他所差無幾的願望,當年的他,可是夢想能指揮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團,踏平天下!
第一次,他感覺自己的身和心,是那麼接近!
「那麼最壞的呢?」姜銘含笑問,既然有好的志向,就肯定有不那麼好的。
洛霏霏白他一眼,「你曾經發下宏願,說要娶三十個老婆,這樣就能一個月輪一圈,永遠保持新鮮感。多少年過去,我依然清楚的記得,你說這些時候的無恥嘴臉。」
「呃!」姜銘有點懵,這個絕對不是她杜撰的,姜老爺子可是證實過得,「姜銘」當年的宏圖大志,的確非一般人可比。「你我相識的也不晚,怎麼會變成小十三?」
見他還記得這些,洛霏霏面露喜色,只是嘴巴還是扁着的,「還不是你太過迷信,說遇到我就倒霉,就給我按了這麼一個排位。」說到這裏,她磨磨小白牙,破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在姜銘還在琢磨十三和迷信有什麼關係的時候,洛霏霏卻對他道,「當看到你調戲羽裳姑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回來了,你當時無知無畏的模樣,就和你上學時摸班主任屁股的時候一模一樣。」
「……」
這兩件事怎麼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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