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圖案入體,一絲絲黑氣組成了一個個文字,向悟空的體內纏去,而隱藏在身體裏的符籙之文也迎了上去,卻一字字地被感染,金光漸褪,逐漸轉變為一種詭異的黑色。
符籙之文不斷地從悟空體內的各個部位浮現,又不斷地被黑字感染成黑色,而黑色文字也無法寸進,一時之間,互不相讓,所有的文字全部都僵持着浮在了那裏,
不過,從體內浮現出的符籙之文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慢。而入體的黑氣似乎是無窮無盡一般,不斷地化做黑色的文字壓來,符籙之文漸呈不支之狀。
悟空卻依然有如旁觀者一般,靜靜地看着自己體內的變化,神情平靜如故。
「別管這小鬼了,快來壓制我的毒禁!」
這時,屠蠻子突然悶哼了一聲,對塗欽老怪叫道,聲音中多了幾絲焦急。
塗欽老怪見悟空所中的毒禁這麼慢還沒有發作,對他的興趣更濃,正聚精會神地看着他,如今聽到屠蠻子叫他,不覺面上露出了絲不快之意,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還早着呢,那毒禁要再有一時辰才會發作。」
剛說完,老怪面色突變,也悶哼了一聲,身子佝僂得更深了,有如熟透了的大蝦一般,臉頰上流下了幾滴汗水。而那屠蠻子的身體也從大石上滾落,黑氣滿面,身如炭色,在石下縮成一團,口中不停發出一聲聲悶哼。如果此時有外人在此,見到這兩人的模樣,一定不相信他們就是令五地修仙者聞名膽喪的大能。
塗欽老怪勉力回身,哆嗦着走到縮在大石下的屠蠻子身前,長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右手,飛快地用食指在他的額頭之上畫下了一下圖案,畫完之後,有如虛脫了一般倒在地上,身體不住抽動,好似羊癲瘋發作了一般。
片刻之後,屠蠻子呼吸漸穩,面上黑氣退散,從石下站起身來,來到塗欽老怪身前,右腳一勾一彈,便將他踢到半空中,雙掌翻飛,幻出一片掌影,只在一呼吸之間,就拍遍了塗欽老怪全身所有的穴道。
過了半晌,塗欽老怪也從地面上站起了身子,長吐一口濁氣,雙臂伸展,一陣骨爆之聲傳來,身形變得不再佝僂,而是挺拔如松,面上淡金退散,眼中一片清明,如同變了個人一般。
塗欽老怪激出一道術法,在身前幻出一面水鏡,滿意地鏡前轉了轉身體。旋即面上一黯,對屠蠻子說道:「如今這浮生谷開谷之日將近,你我所中的禁制發作得越發頻繁了!」
屠蠻子堅指立在唇前,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扭頭用戒備的眼神看着悟空。塗欽老怪也看了一眼,只見悟空面色平靜,雙目微闔,肌膚之上的黑色圖騰卻是越來越濃、越來越明顯,便對屠蠻子說道:
「毒禁之法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如今這小輩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聞,不用在意。」
屠蠻子這才放下心來,一屁股坐回大石之上,嗡聲嗡氣地說道:「本是我們兩個還願之時,不曉得怎麼會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就連五地的凡人都聽說浮生谷要開谷了,怕是此次進去的人不只我們兩個。」
「我們只是進去還願即可,應該不會與人起衝突,就算有那不開眼的,我想修界之內,也無人是你我二人聯手之敵。」塗欽老怪看了屠蠻子一眼,暗中調息,運轉功法,嘴上卻是淡淡地說道。
「也是!」聽塗欽老怪這麼說,屠蠻子臉上的憂色退去,化做一片敬佩地對他說道:「當初要不是你機智,讓那浮生谷用我兩人所學功法互設禁制,我們也不可能在修界稱霸這麼多年!」
塗欽老怪沒有回話,唇角卻是浮現出了一絲自得之色。
……
悟空體內符籙之文和黑色文字的爭鬥還在繼續,互有所得。
如今符籙之文已經全部化為了黑色,正被慢慢壓回肌膚臟腑之內,境界上的巨大差異,使悟空根本就敵不過第五境大能的手段!而黑色的文字也被同化,全部化為了符籙之文。
而隨着黑色的符籙之文入體,悟空的肌膚上的圖騰也是越來越明顯,原來那些用來偽裝的油彩,竟是被這圖騰所化,變做一滴滴帶着莫名香氣的水滴,從肌膚上沒落,乍看上去,仿佛悟空在流汗一般。
屠蠻子和塗欽老怪都被這香味所引,看了悟空幾眼,塗欽老怪更是走上前來,用手指在悟空的身上抹了一下,放在鼻間仔細聞了一聞,才有些失望地說道:「只是定神檀。」
「塗欽老兒,你準備了什麼還願的東西?」屠蠻子聞言也失了興趣,問出了彼此最為關心的問題。
塗欽老怪神秘地一笑,賣了個關子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切,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莫不是怕我搶了你的!」屠蠻子不高興了,撇了撇嘴,說着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了一件法器,在塗欽的眼前晃了一晃,對他說道:「我有這個,必是足夠還願了!」
塗欽老怪見這刀形法器並不起眼,開始還有些不屑,後感覺到刃尖之處,竟是隱隱傳來令自己都感到忌憚的威壓,腦中突然想起一個傳言,面色大變,急急地問道:「莫不是那刀皇所用,號稱可破盡空間壁壘、克制一切術法和法器的破界刀?」
破界刀以破界為名,據說無論多法器、術法攻來,只要一刀劈出,這些法器和術法都會從刃尖所劃出的空間裂縫中,被送入異界,根本就傷不得刀主一分。而且第五境大能的境界術法之一的空間術法,在此刀面前也是無用武之地,刀皇當年正是憑藉此刀威震五地。
據傳刀皇在飛升仙界之時,將此刀留給了後人,並未帶入仙界。但自那時起,修界就再未見過此刀的身影,而當初滅了刀皇所立道統,得了他修行見聞錄的那幾家道統,也未曾找到此刀的下落,所以這個說法也僅只是個傳說。
不想如今竟被屠蠻子所得!塗欽老怪一時心神被奪,嘴上說着,手已經不由自主地向那刀抓去。屠蠻子面上毫不在意,還很配合地一轉刀刃,對着自己,將刀柄避到了塗欽老怪的手中。
刀柄入手之時,卻突然自柄後彈出一支利刃,向塗欽老怪的胸前射來!
身上的法器瞬間激活,淡青色的光罩向外彈出,不想那利刃是個椎形,竟是直接突破護罩,其勢不減,仍是向他射來,塗欽老怪勉力側身,利刃沒入左肩窩。
此時,屠蠻子的左拳已經攻來,一拳便將護罩擊碎,塗欽老怪身上的法器外衣上光芒頓失。屠蠻子順勢踏步,橫肘擊出,向塗欽老怪的胸口重重撞來。
卻見光芒一閃,一個盾形的法器攔在他的肘前,盾面之上密佈黑針,散發出絲絲腥臭之氣,屠蠻子沒有收勢,仗着自己的金剛不壞體,重重地撞在了盾牌之上。不想這看起來很是厚重的法器卻是觸肘即碎,化做一團黑霧,其中現出一個鬼面,一口就向屠蠻子咬來。
塗欽老怪這時已經閃身後退,想將左肩的錐形利刃拔出,卻是怪叫了一聲。只見那錐形法器上現出了一字字銀白色的符籙之文,竟是一篇儒家經典,正好克制他的毒功!
對面的屠蠻子也是悶哼了一聲,黑霧消散,只見一個鬼物的面孔出現在他的胸口,不停地發出陣陣嘶吼之聲,卻被無形的勁氣所束縛,無法向屠蠻子的體內擴散。
「果然是好算計!」兩人看着對方,面上同現厲色,異口同聲地說道。
塗欽老怪不着痕跡地看了悟空一眼,用功法將左肩的法器暫時封住,不讓儒家經典所化的銀字入體,語氣陰森地對屠蠻子接着說道:「你扮傻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我以為你不明機巧,以便在此時算計我吧!」
屠蠻子此時眼中現出靈動的光芒,完全沒有了剛剛的蠻莽之色,聞言輕蔑地一笑,說道:「你不也是要在這浮生谷開谷的日子算計我嗎?」
「這麼說你知道了?」塗欽老怪面色微變,仔細看了看屠蠻子胸口的那個鬼物面孔,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看着自己右手烏黑的指甲說道:「知道了又如何,我就不信你能解得了這毒禁之法。」
「我為什麼要解開?」屠蠻子不在意地搖了搖頭。
「原來你是想借浮生谷還願之時,一次性解掉所有禁制,只是你自信可以挺到那個時候?」
屠蠻子聽了塗欽所問,只是笑了笑,露出森森白齒,上下打量了塗欽老怪一番,眼神向他身後的天空瞟了一眼,似是自語地說道:「怎麼還沒有動靜?」
塗欽老怪眼神下意識地向屠蠻子所注意的方向移了過去,不過他馬上反應了過來,護體術法激活,足下一點,向後急退,不想還是慢了!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間,屠蠻子已經動了,足下一頓,塗欽老怪的正後方直接立起一面石牆,正好將他急退的身形攔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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