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含不是個會玩心計的人,可在蘇含看來,最會玩些小心計的,莫過於農村人,凡是自己看不上眼,或者見不得對方好的,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往死里煽風點火加油添醋把事情搞大,能抹多黑就有多黑,更可氣的是有些人,明知道紙是白的,硬是相信是黑的。
「不了,二嬸,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蘇含淡聲道。
陳母想了下,直言,「去買菜是吧?哎喲,不是我說你媽,那真是省得跟小指頭似的,每天買個肉,這麼一點,」說着用手比了比,「還吃一天呢,我可不相信真能頂一天!每逢圩日,沒菜了也不會搭三輪車結伴一起去走走看看,買點什麼水果之類的,一天到晚就是青菜豬肉鹹菜,我都看不過眼了,而且這四合院裏誰不說啊,正好你回來,說說你媽去,讓你媽別這麼省了,雖然她的錢是你男人給的,你這不是沒上班嘛,也情有可原,給了就花不是?」說到這頓了下,走近蘇含,一手輕拍了下她的肩,裝作很關心的樣子,「蘇含啊,聽說你生孩子了?誰啊?是不是上次過年時來接你的那個男人?我看你現在是胖了挺多,應該是生了,男孩女孩?我跟你說,生個男孩比女孩好,在家裏地位一下子就穩了,說話也有底氣,腰杆也直,有男人靠是福氣,像我們,哪有什麼福氣,是不是?像我們芸芸,就沒有你福氣好,嫁的第一個是有錢,雖然離了婚,現在嫁的第二個,更加有錢,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一一」
蘇含實在是不想她的吐沫星子再往臉上噴了,打斷她,「二嬸,我媽喜歡吃什麼跟你們有關係嗎?錢誰給的跟你們有關係嗎?又不是給你們花,我有沒有生孩子跟你們有多大關係?都沒有關係的話就不要多嘴,免得被人暗裏嘲笑是長舌婦不自知。在你家生了女孩地位不穩我很同情你,居然嫁了個重男輕女的男人,在我家女孩比男孩重要,我過得很幸福很快樂;你女兒過得不好那是她自己作的,我一婚二婚過得怎麼樣跟你們有關毛錢關係啊?最好不要跟我比,否則把你們直接氣死躺棺材裏去,得到的不是同情,而是嘲笑。」說完頭也不回地扭身走出四合院。
陳母聽着她說,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第一個想法是,蘇含什麼時候這麼會回嘴了?她不是軟趴趴的很好欺負麼?
蘇含一走出四合院,一路上的議論聲馬上鋪天蓋地而來。
「蘇家閨女回來了,胖了很多呢。」
「一看就像生過孩子的。」
「你又知道了?」
「陳家閨女上次不是回來說過嗎?還是她媽出來跟我們說的呢,然後昨天晚上聽她媽說,她閨女看到蘇含在酒店裏抱着個孩子,不離十是真的跟人生了孩子。」
「怎麼不見帶回來呢?」
「她敢嗎?婚都沒結,連生了孩子都不敢跟她媽說,她媽也真是夠行的,女兒竟然做出這麼丟人的事也不出聲,這都什麼媽啊!」
「我感覺蘇家閨女不是那種人啊,說不定人家早就結過婚了,只是沒請我們,別忘了那個男人可是在市裏的,聽說還挺有錢呢。」
「唉,我說王大嫂,市裏的男人哪個沒錢?沒錢敢泡女人?再說了,蘇含的那個男人都不知道幾婚,說不定她都是當人小三,孩子是私生子呢。」
「照這麼說還是我們村裏的頭一人,婚沒結,生了孩子,婚還是沒結,壓根是被人玩。」
「你沒瞧她跟她媽一個模樣,都是勾男人的賤樣嗎?哪個男人會不上勾。」
……
一路走着,蘇含聽到的話都是類似於這種,直到一一
「像她媽還不是那樣,聽說當年她媽跟好幾個男人好過,她爸連死都不知道,唉,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老陳的女兒呢一一」
蘇含實在難以忍受聽到這樣的話,說她就算了,居然還扯上她媽媽!
「你有證據證明嗎!」
剛剛說那句話的人一見她突然就跑到了自己面前,啞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自己也是聽說,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說的。
「沒有證據就這樣毀人名聲,我可以告你,讓你去坐牢!」蘇含冷冷地睇她,「還有,我個人的私事怎麼樣是我的事,跟你們什麼關係,請你們不要在背後評頭論足,連個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我們家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嗎?你們這樣說我們問過你們的良心嗎?我們是吃了你們家的菜,還是借了你們的錢沒還?只要你們說得出來我現在立刻把錢還給你們,把吃了你們的菜十倍還給你們!我爸生前怎麼幫你們的,你們都不記就算了,竟然挾槍帶棒的說一個己經死去的人!」
在場的人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吱聲,眼看就要成了理虧方,突然有人說,「我們可不敢要你的錢,那可是用你身體換來的,花着那錢髒,我們花不起,還有,你爸不就是被你給氣死的麼,這事全村人都知道,你還有臉提。」
蘇含睇向那個人,眼裏飄過複雜的情緒,爸爸的死對她來說就是硬傷,每提一次就能傷一次。
蘇含被這個人的話給傷到了,心一陣陣地抽痛,她知道,爸爸是被她給氣死的,也是被雷亞霄給氣死的,他用謊言編造一個事實,氣得爸爸死不瞑目前。
當初的恨意再次湧上蘇含的心頭,她的心無法平復,瞪着這些人,她沒有再多的話反駁回去,她成了理虧的一方,她方才的話全都成了個笑話,不自量力的笑話,不知羞恥的笑話!
「含含?」蘇母手腕上托着一堆剛剛摘回來的菜,另一手上還提着個紅色的袋子,回到家門口就看到她坐在門墩上發呆。
蘇含回神,發現自己居然坐在門口,屁股下面冰冰的,怎麼回來的都不記得,要是白峻修看到,早就心疼得拉她起來往懷裏抱了,哪會讓她坐那麼久,而她現在,很想念他的懷抱。
「媽,你回來了?」蘇含起身,接過她手中的菜,打開袋子看了眼,「魚?媽,你上哪買的?」
「不是買的,媽捉的。」蘇母說完笑呵呵的,推開門進去,要她也進來,然後關門。
「媽你會捉魚?」蘇含覺得不可思議,以前從未聽過她說啊,什麼時候學會了解這門手藝。
「有時候媽想吃魚,外面的魚又賣得挺貴,想着你在外邊打工不容易,媽不捨得花那錢,就去小河裏用草泥塞河道,然後用簸箕慢慢捉,有大有小……跟你說,那條小河媽誰都沒有說,只有媽一個人知道,那條小河裏挺多魚的,每次捉都有魚……你看這次這條魚,挺肥的吧?肯定是知道你回來了,所以讓我捉它回來。」蘇母邊說邊指着那袋子裏的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笑容樸實而憨厚。
蘇含聽着她說,看着她笑,不止心酸,連鼻子都是酸的,而且她發現,媽媽的牙齒掉了一顆,笑起來有些難看,可是讓她看了難受。
「快點上去,到做飯的時間了,等一下媽給你做你愛吃的酸辣魚,喔,差點忘記你在餵孩子吃奶,不能吃辣的不然會上火,孩子也會上火,做個甜酸魚吧,這個你也愛吃,再煎幾個荷包蛋,弄個青菜,家裏還有些魷魚乾,四個菜可以了。」蘇母邊上樓邊說,一回來嘴巴就說個不停,難得有人給她嘮嗑。
蘇含跟在蘇母身後,一路聽着,淚光在眼裏打轉,拼命忍着不讓它掉下來。
到了二樓,蘇母轉身進了廚房,蘇含將菜放到菜籃子裏,蘇母就推她出去,「去歇着,媽來就行。」推她出去後,拿了鍋就去放米。
蘇含轉身走進去,大衣袋裏的手機適時響了起來,拿出來看了眼,是白峻修打來的,看了眼廚房裏己經忙活起來的蘇母,轉身進了房間接電話。
「回去開心嗎?」他柔聲問,懷裏抱着剛剛醒的兒子。
蘇含情緒有些低落,所以聲音也有些悶悶的,「還行吧。」
「還行?」他微挑眉,那就是不開心嘍,嗯,他得派人了解了解情況。
「不然呢。」她反道。「兒子還沒醒嗎?」
「剛醒,我就打電話給你報告了。肯定是想你了,吃了奶也不睡。我也想你。」說到後面那句聲音特別柔情。
「討厭,才分開多久喔,要是我去了哪裏,你豈不是得得相思病了。」她開着玩笑說。
「放心,我不會得相思病,我只會陪着你。」
聽着他滿是款款深情的話,她感動不己,「阿修,我媽她……對我們結婚的事,很生氣……」說到這裏難過得鼻子微酸。
「我們先不談這個,等回來了再好好說,好不好?」他光用想就知道她現在什麼心情,想抱她也抱不到,只能寬慰。
「好。」
「那親一下。」
「討厭……」
「乖。」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2s 4.005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