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兩郡被惠王刮過一層,又讓西蠻人洗劫過一次,基本是百廢待興的狀態。現在想來當初太上皇這麼慷慨把封地劃給周煄,不一定受了徐子旭的「讒言」,原本這地方要賦稅沒賦稅、要人口沒人口,基本就等着周煄重建呢。
皇帝估計也清楚,想要重建,手段就那麼幾種,殺人立威、打散勢力是最簡單的。所以才那麼痛快同意周煄在封地的措施,這麼一想,周煄只覺得沒人是傻子,別看自己好像威風八面,可一切仍在別人的預料之中。
周煄發覺無論什麼時候,不管多麼困難都是有貧有富,新街一出,小富之人開始準備買房入住,他們對帶商鋪的房子十分熱衷,錢不夠周煄也準備了配套措施,可以抵押拍賣老宅、田地借錢,純王府信譽作保,利息低,不像高利貸那種利滾利。
當然,國人的儲蓄習慣在那裏,即便是利息再低,借錢的可沒有幾個,寧願把房子、土地賣了,也不願欠錢負債生活。
大富之人不會滿足與那兩樓一底的鴿子籠,消息靈通的知道純王府還有後續一系列建設,他們吃不到大肉,跟在後面喝湯總不是問題吧,攢足了資金準備跟風投資。真正的大富大貴之人就更不必說了,流行很難動搖他們,這種人家最多拿點閒錢跟風做投資。對他們而言只能用計引導,讓他們撤出藩地。可是西北也終究要改革的,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周煄還在思索之中。
這兩個郡是周煄的封地,理論上封地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惠王留下的爛攤子,土地好的被大族撰在手裏,差的在貧民手裏。周煄只能通過贖買、置換等辦法,不着痕跡的把土地所有權都收歸自己所有。
&田制」三個字仿佛就是那天心腹密談時的曇花一現,與會人都沒有關注後續,不知道周煄鍥而不捨,已經在實施了。
周煄在莫愁財力的支持下,近一年的時間封地基本上都在做基礎設施建設,機器轟鳴和工匠的號子聲響徹上空,藩地就是一個大工地。改變也是肉眼可見的,出門三個月回來,可能你家已經不是你家了。房屋都統一規劃建設,富有西北特色的民居拔地而起,變相把農民更進一步集中,那些買過來的土地連成一大片,更容易實現機器化大生產。
西北是地廣人稀的地界,不把人口集中了,就是收賦稅都不好收。
在轟轟烈烈的大建設中,周煄的長子出生了。
人一有事做,時間就過得飛快,仿佛昨天才剛到封地,今天孩子就出生了一樣。易雲發動的時候周煄正在前面官署處理政務,得到消息一趟跑進內院。心裏不停腦補難產啊、保大保小啊、治不好提頭來見之類的古裝劇生產常見配置,把自己下了個腿軟。
沒想到易雲懷孕容易,生產更順利,等到周煄手軟腳軟得到了產房外,剛巧聽到新生兒發出第一聲啼哭。
&爺和小公子心有靈犀、父子緣深啊,王爺剛到小公子就迫不及待得出來拜見爹爹啦。」琉璃在門外調度,看周煄來了,奉承話不要錢似的張口就來。
&妃怎麼樣,孩子怎麼樣?」周煄扒着門框大聲問道,徒勞得從門縫裏瞧,產房掛了帘子,捂得密不透風,什麼也看不見。
&爺,您等等,產婆馬上抱小公子出來。王妃也好,只是脫力,現在睡過去了。」春妮在門內大聲回稟,她和夏枝都是生產過的,配合着四個經驗豐富的生產嬤嬤,照顧着易雲,很快就開宮口生下孩子,母體孩子都沒受大罪。
&好,你們都辛苦了,有功,有功,先別把孩子抱出來,天氣冷,小心凍着,給王妃熬着小米粥和雞湯,她醒來想吃什麼就給她吃。」周煄拍着門大聲喊道,說完又不放心,一個人在產房外轉來轉去,嘴裏喃喃道:「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琉璃看王爺已經歡喜傻了,上前提醒道:「王爺您淨手抱抱小公子吧。」
&手怎麼夠!抱孩子是多重要的事情!」周煄怒吼一聲,又衝進正房去了,留下莫名其妙的琉璃。
不一會兒周煄已經換了一聲乾淨柔軟的棉布衣服過來,衣服上沒有刺繡花紋,通體潔白,也沒有薰香,就是原色的棉布,周煄細細絞了指甲銼了皮,生怕有丁點兒老繭,掛着孩子嬌嫩的皮膚。
周煄在產房外等着把孩子抱出來,這裏是第二層的套間,屋裏燃着地龍,和產房裏的溫度一致。
產婆把孩子裹好襁褓抱出來,周煄輕手輕腳接過來,練習了多少次這還是第一次實戰,周煄覺得自己的手在抖。
&王爺胳膊再彎一些,沒錯,很好,王爺果真是個慈父,抱孩子的手法比老婆子更好!」產婆指導着周煄抱起新生兒。其實孩子裹在厚厚的襁褓里,手挨不着他,只要不落地上,再安全沒有。
剛出生的孩子沒有頭髮、眉毛,臉上還一層黃,眼睛緊緊閉着,丑的很。現在孩子哭累了已經睡着,丁點兒反應都沒給周煄,但周煄看着這個丑東西,心裏的慈愛是怎麼也擋不住,咧嘴傻笑道:「他真漂亮。」
產婆看了一眼孩子,假裝自己的耳朵是個擺設。
莫愁大步從外面進來,朗聲問道:「生了?讓我看看。」
莫愁今天在新開發的商業街巡視呢,看他進來帶着一身冷氣,周煄大吼道:「站住,回去洗澡換衣服,孩子多嬌弱啊,趕緊去!」
莫愁一拍腦袋:「高興傻了,成,等我啊。」莫愁一掀帘子又出去了,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歡呼聲,莫愁大手筆賞了主院伺候的人半年月錢,整個王府的人賞三月月錢。
周煄這才反應過來,對產婆道:「產房內照顧王妃的再加賞五十兩銀子,你們好好伺候王妃,待王妃出月子更有重賞。」
&謝王爺,多謝王爺!」產婆福身道謝,其實就是王爺不賞她們也願意來伺候,接生了小王爺,這是多大的榮耀,只憑着這資歷,她們在接生婆的圈子裏就是前輩大拿。
突然孩子撇嘴哭了起來,大聲嚎啕,能看見他的牙床和小舌頭,周煄嚇得眼巴巴看着產婆。
產婆接過,摸了一下襁褓,沒尿,產婆笑道:「王爺,小公子應該是餓了。」
&去餵奶,抱去餵奶。」周煄看着產婆進了裏屋,等到再也看不見才在原地傻笑,「兒子,我有兒子了。」
沐浴更衣後的莫愁跑過來問道:「孩子呢?」
&有兒子了,我有兒子啦!」周煄答非所問。
還是站在一旁的琉璃笑道:「二爺,小公子餓了,產婆抱進去餵奶了。」
&怎麼不等我啊,我還沒看見呢!」莫愁跌足長嘆。
琉璃捂嘴直笑,真是傻爹和傻叔叔,孩子就在那兒,又不會跑。
周煄已經高興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一屁股坐在產房門前,顧不得滿屋子下人的驚呼勸阻,嘴裏喃喃道:「我有孩子了。」
莫愁揮手讓這些人都出去,給他哥一個安靜空間。
琉璃讓人出去,自己守在側門,若是產房裏的嬤嬤、姑姑出來也不至於嚇道。
&有孩子了。」
&知道。」莫愁緊緊抓住周煄的手,道:「那是新生命,新開始。」
&是我的根,我的根。」周煄眼中淚花閃爍,「我已經找到自己奮鬥的目標了,你知道嗎?看到那個小糰子的一瞬間,我突然生出豪情萬丈,想把世間最好的都給他。」
&道、知道,以前是我享受這個權利,現在移交給他了。」莫愁玩笑道,上輩子周煄就是個弟控。
&不知道他有多可愛!」周煄反反覆覆說着傻話,莫愁也不嫌棄,陪他坐在地上,聽他胡說。
春妮等收拾好產房出來,看府里兩個主子坐在門口嚇一跳,琉璃趕緊給她們使眼色。春妮輕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喜傻了,車軲轆話來回說,你聽。」琉璃笑指。
&得記下學給王妃聽。」春妮笑道。
&妃怎麼樣了?」琉璃不親自問一問心裏還真不踏實。
&心吧,王妃身子康健,小公子出來得順利,是個心疼娘的,王妃現在是脫力睡過去了,夏枝和安嬤嬤在裏面看着呢。等我去換身衣裳,回來再換她的班。」春妮解釋到。
&在還在產房嗎?不是說要搬到側屋,產房腥氣,側屋都收拾好了……」
&等你來說,咱們這麼多人在產房裏摸魚呢,早就把王妃移過去了,你呀,操心操得太晚了。」春妮笑道。
&不單王爺,就是我也歡喜得沒準頭了,成,我不拉着姐姐耽擱時間,你也累,趕緊去歇着,這外面我看顧着呢。」
周煄歡喜得沒分寸,什麼都忘了,程木等人可記着呢,裏面的消息一出來,鞭炮就噼里啪啦開始放,純郡王府喜得貴子、後繼有人的消息隨着鞭炮聲傳遍西北。
周煄過了那陣興頭也反應過來,馬上到書房給皇帝寫喜報。
&聽啼哭,只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一切恍若不真實,我的身份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父親。孩子在襁褓里那么小,那麼軟,佛前童子、道祖仙童都沒有那麼可愛……」周煄像個歡喜傻了的父親,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想像畫面,只覺得自家兒子才是最好的。
&然想起二伯小時候送我的撥浪鼓和搖鈴,也要找出來給孩子用。我沒福氣,我沒享受到的、我渴望的,現在都要補給我的兒子。還記得當時收到撥浪鼓的時候我可是很生氣的,氣二伯把我當小孩子哄,現在才明白當個孩子才是最幸福的。」
&子生在臘月十一日午時,陽氣最重。我列了三張紙的名字,現在卻覺得挑不出一個配得上他的,還請二伯幫孩子取個名字。」
喜報中完全反應了一個歡喜的傻爹形象,又追憶起小時候撫養在東宮的情形,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周煄這一封催淚得奏摺上去,看的皇帝眼眶都濕了。
晚上,易雲醒了過來,周煄抱着孩子去看她。易雲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本以為戰場受傷已經很要命了,沒想到生孩子比挨刀還痛,現在易雲只覺得下/體一扯一扯得痛,好像那種撕裂的疼痛還沒有散去。
周煄看她臉色蒼白,嘴唇上還有咬破的痕跡,心疼道:「辛苦你了。」
&子呢?」
周煄聞聲趕緊把搖籃推到床前,輕輕把孩子抱出來,沒有吵醒這個小傢伙,把孩子放在她手邊。
&漂亮。」易雲輕輕碰了一下嬰兒肥嘟嘟的臉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軟這麼彈的臉蛋。
燈光下疲憊的母親、心生的孩子都在閃閃發光,周煄擁着易雲,手搭在襁褓上,哽咽道:「雲娘,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在這個時代找個了自己的根,以後我不再是漂泊無依的旅客,我有妻子、有兒子,還有會更多的兒孫,我在這個時代真的是紮根了。
易雲輕拍周煄的脊背,男人啊,有時候脆弱得像個孩子。易雲轉移話題道:「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了半年的聖人經典,列了三大頁紙,現在還是找不出一個配得上我們兒子的。要不咱們分工合作吧,大名我取,小名你取。」
&哄我了,陛下會賜大名的吧,你把取名字的機會讓出來可別心疼。」易雲笑道。
&心疼,不能取大名還有取字的機會啊。」周煄調笑道:「你要是心疼我,就多生幾個,我才有取名的機會。」
說完愣愣看了看易雲蒼白的臉,又補充道:「最近兩年不生了,我聽說婦人太過密集生產對身體不好,每次懷孕都是對母體一次消耗,現在回想起來我還後怕,咱們有一個兒子就夠了,不用多生。」產育之苦,常常是耗去母親半條命,即便易雲身體健康,現在看不出來,可周煄還是怕,現在他已經有妻有子,就別折騰了吧。
易雲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你別瞎操心。」
周煄還要說什麼,易雲把孩子往他跟前一遞,道:「給孩子想個小名吧。」
&出身在十一月十一日,四個一要不就叫四兒吧。」周煄其實是想叫他光棍兒的,這可是光棍節的好日子啊,可惜身為純郡王長子,他是人人追逐的香餑餑,沒機會打光棍了。
&好,諧音不好聽。」易雲不喜歡,聽着怎麼想死兒,死兒,太不吉利了。
&叫元兒吧,咱們頭一個孩子,元兒。」
&拗口,叫不慣。」易雲喃呢幾遍,覺得不上口,讓再換。
&出生馬年,要不叫馬兒;或者光兒、福兒……」
&怎麼就和這兒那兒的槓上了,不好聽,再換一個。」
&人啊,你要是心裏有名字就直說,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周煄拜倒,他真的是個取名廢。
&要是知道就不用你了。」易雲也不知道自己該取個什麼名兒啊。
就在新手爹媽要為名字打起來的時候,小傢伙突然打了個奶嗝,笑了起來。
笑得兩人心都軟了,易雲道:「要不就叫笑笑吧。」
&破涕而笑、笑口常開、笑逐顏開,咱們笑笑以後就愛笑。」周煄贊同道。
&他是個男孩子啊,會不會太柔弱了些。」周煄贊同,易雲反而又覺得配不上自家兒子了,「要不叫霄霄吧,霄漢的霄,我兒子可是皇家人,就算小名也要霸氣。」
周煄想着那歷代皇帝彘奴、丑奴、小娘之類的小名,覺得自己和易雲已經夠對的起孩子了。
&那就叫霄霄吧,定了啊,別一會兒一換,到時候孩子都不知道我們在叫他了。」周煄拍板道。
&霄,霄霄,真好聽。你看,他也喜歡這個名字。」易雲驚喜得指着孩子微微抖動的嘴角和蜷曲舞動的手臂。
周煄理性得告訴自己這是嬰兒睡着的正產反應,但嘴角還是出賣了他,高興得附和道:「就是,就是,霄霄,霄霄。」
易雲產後傷身,才躺了沒一會兒就覺得睏倦,周煄讓她安歇,讓奶娘把孩子抱到下去照顧。
等到滿月的時候,周煄親自宣佈了孩子的大名,由皇帝御賜的「周昌」。
一個健康的孩子帶給周煄的政治資本是難以想像的,在周煄看來孩子是他在這個時代的根,可在別人看來,這是純郡王一系後繼有人的標誌,說句不好聽但就是有一天周煄撲街了,他們忠心的下屬也能奉幼主為王。有了後續保障,也讓跟隨周煄的人更加歸心。
對那些老派人士而言,有孩子才是真正成人的標誌,男人有了孩子就有了溫情和羈絆,想事情也更加全面、剛柔並濟。這種觀點不知道是從哪兒得出的,但周煄真的能感覺到孩子出生後一切都順暢了,迷信一些都要說這個孩子生來帶福了。
帝都人士聽聞純郡王有了長子,心中也鬆一口氣,尤其實在宮中傳出太子又病了的消息之後。繼承人對一個家族、一個王朝是多麼重要,當初太子不就是因為沒有子嗣,差點走上覆滅之路嗎?
今年太上皇的聖壽,周煄送上的禮物就是自家兒子的紅腳印、紅手印,上書「四世同堂」,太上皇當了一輩子皇帝收到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還是第一次收到一張紙的賀禮,不過這張紙太和他的心意,當場大笑着讓重賞,把周煄因孩子年幼、事務繁忙沒有回京賀壽的遺憾都揭過了。
那紅腳印紅手印就被裱好掛在太極宮正殿,太上皇每天都要看上幾回,還讓周煄快馬專程上報孩子的情況。
周煄接到消息也只當是曾祖父疼愛孫兒,只是做皇帝的手筆大些。周煄畫了許多工筆畫,把西洋油畫也納進來了,惟妙惟肖的胖兒子,還時不時夾雜着他們一家三口的畫像,看的太上皇喜笑顏開。送的時候太上皇一份,皇帝一份,周煄還抽空畫了副「全家福」。畫中太上皇坐在中間,皇帝和皇后分坐兩側,太子穿着小龍袍被太上皇抱在懷中,後面站着周煄和易雲,兩人共同舉着霄霄,含笑望着前方。
皇帝收到這幅畫的時候,終於能體會到太上皇聽到「四世同堂」時的激動與欣喜,大笑着讓人趕緊把畫重新裝裱,就掛在大明宮,他要天天看。
得到消息的太上皇太特意跑到大明宮圍觀,他自從退位之後就十分注意維護皇帝權柄,幾乎從來不踏足大明宮。
看着懸掛在起居殿的全家福,太上皇恨恨道:「這個沒良心的小子,怎麼就沒給朕畫一副,沒良心的!」
&皇,您都收了一匣子的畫了還來眼饞兒子,兒子可就這一幅。」以前就是有小幅畫像也讓太上皇搜颳走了,這幅一拿到皇帝就喜歡到心眼兒里,趕緊掛上,不讓太上皇再有機會搶走。
&精不貴多,這幅最好,不行,我拿三幅給你換,把這幅給我。」太上皇跺腳道。
皇帝哭笑不得道:「父皇,都掛上去了,您要喜歡,讓耀光再畫一幅來。」
&行,就要這幅。你不是眼饞我私庫里的《洛神賦圖》和《文苑圖》嗎,給你都給你,把這幅畫換給朕。」太上皇不干,非要把這幅畫帶走掛在自己寢宮不可。
一個頭髮全白、一個頭髮花白,跟懵懂幼童似的,為了一幅畫爭得不可開交,也是好笑。
太上皇的動靜多少人關注着,第一次非年非節進了大明宮,眾人翹首以盼,不知會出什麼新政策,結果居然是為了純郡王的一幅畫兒,眾人也是無語。當然,這更證明了純郡王的恩寵,現在有了兒子更進一步,誰不知道太上皇每天固定活動就是看孫子、看曾孫子。太子有時生病不能在太上皇膝下承歡,太上皇一腔熱情就都傾倒在據說「裝得像小牛犢子」「腿上有勁兒,把奶娘的眼眶都踢青了」的曾孫身上。未曾蒙面,太上皇、皇帝給周昌的賞賜已經堆了幾大間屋子。
臥病在床的皇后想着又一次病倒的兒子,憤憤不平問心腹道:「陛下不來看寶兒嗎?」
&娘,陛下政務繁忙,等會兒……」
皇后砸了藥碗道:「什麼政務繁忙,打量我不知道是在說他的兒子呢!隔房的孫子他那麼上心,怎麼不管管自己的兒子,就是嫌棄我的寶兒體弱多病唄,上皇也是老糊塗……」
&娘!」心腹嬤嬤噗通跪在地上,這話皇后敢說她們不敢聽。
皇后也知道這話說的誅心,擺手示意起來,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
嬤嬤這些日子經歷得多了,不以為意,揮手讓大宮女再送上一碗藥來,親自遞到皇后手中,道:「娘娘,什麼都是虛的,身子骨才是實的,太子殿下還指望着您呢。純郡王世子再得陛下歡心,那也是隔房的孫子,您要穩得住啊。」
&啊,本宮不能倒,本宮還有寶兒。」皇后接過金碗,一口乾了漆黑的苦藥汁。
嬤嬤接過藥碗,遞上一顆蜜餞,皇后搖頭道:「太醫說吃了蜜餞影響藥效,本宮不吃。」
&娘娘漱漱口吧,藥太苦了。」嬤嬤示意端上茶盞、漱口的盆盂。
&宮不苦,有太子就不苦。」皇后揮手讓人退下,眼角有淚光閃過。
嬤嬤從太子妃嫁入東宮就一路陪伴着他,陪皇后經歷了太多事情。嬤嬤心想,現在這日子還不如當初沒有子嗣的時候呢,那時候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多麼快活,剖心相待。不像現在,皇后娘娘身子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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