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事情,也是後來我一個人慢慢捋出來的,房子的事情敗露以後,翟向南故意把那些我從前從未見過的照片發到ipad上,她可能沒有想過我恰巧拿着ipad,或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情。
翟向南又笑笑,這種不說話的態度,讓我心裏有些發毛,自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透露給她,這是一種很失敗的談判技巧,我趕緊收了口。
「林小姐果然是年輕啊!」翟向南說道。
我剛開始以為這是一種讚揚,竟然莫名得意,她也意識到自己和我的差距了。
我笑了笑,忘了說了,我的腮兩邊有兩個酒窩,長相是屬於甜美型的,我覺得我笑起來很好看。
「因為年輕,所有幼稚。」翟向南下面的話,潑了我一身的冷水。
「你懷孕流產的時候,周馭根本就沒有出差,他和我住在一起;所有他不在家的時刻,都和我在一起;因為他覺得姜起山對你有意思,所以,和我設計了那天酒店裏的一幕,他早就知道那天姜起山在酒店裏度假,周馭買通了姜起山手下的一個人,把你們房間的鑰匙給了姜起山,後來,周馭拿到了單子,所以,林小姐,有些事情,你是摘也摘不開了,你說你和姜起山沒有關係,根本沒有人會信,一個男人如果沒有睡你,為什麼會給她的老公那麼大一筆單子;周馭的提成早就拿了,不過他一直不讓你知道,為的就是要和我買房,本來他早就打算和你離婚的,可是,你老纏着他,還有,那個夜,是我開着車,碰巧看見你和姜起山,我讓周馭把照片照下來,他發到網上的,為的就是把出軌的責任推到你身上,你無法推脫,只能離婚,就不是周馭拋棄你了,是你無顏見他,你自動提出離婚;後來姜起山查到了帖子是周馭弄的,他就說,如果周馭不好好和你過日子,就廢了周馭,把我們公司收購,所以,周馭沒敢提,我們倆買房子的事情,卻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着,不想卻被你發現了,周馭本來想借着這個機會跟你離婚的,可是又有新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暫時又不想和你離了!」
翟向南說話的口氣雲淡風輕,我卻聽得脊背發涼。
原來,我那麼深愛着的周馭,長久以來竟然是這樣算計我的,我目瞪口呆,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的反應都是機械的。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呆呆地說道。
大概我喜怒形於色的神色正中了翟向南的下懷,「沒有想到吧,又或許你想到了,根本沒有想得這麼連貫,最重要的,你根本沒有想到周馭為了離開你,處心積慮地設計了這麼多!我為什麼把這些告訴你,目的很簡單啊,讓你了解周馭的為人,早日和他離婚啊!我等不了了,我等着他娶我,我和他去我們的房子裏住啊!」
翟向南的手一攤,做出了一副「這還需要解釋嗎」的表情。
我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記得我的手緊緊地握着杯子,我當時真的有把這個賤女人溺到水裏淹死的衝動,心涼,心驚,如果先前我還對周馭抱有一點點幻想的話,那麼那一刻,我一丁點的幻想都沒有了,可是心裏還是很痛的,我究竟哪點做錯了,他要這麼對我?
翟向南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只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咖啡館裏。
窗外,冷風又起。
剛才翟向南的最後一句話,又在我腦子裏響起:可是又有新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暫時又不想和你離了!
什麼機會?他為什麼突然又不想離了?是什麼讓一直想離婚的周馭,沒了離婚的念頭?甚至還主動把錢給我?
我在腦子裏把所有的情節都過了一遍,苦笑了一下,我們揚州的房子要拆遷,三套房子差不多就是三百多萬,如果他和離了婚,這三套房子,他什麼都分不到了,如果不離,他最少能夠拿到一百多萬,甚至,以他的貪念,從我手裏把所有的錢都拿走都有可能,到時候,我和我爸媽,去睡街頭,他也絕對不會關心的,就像這次我媽的病一樣,如果他不是看到了新的轉機,他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他不是要算計我嗎,我也算計算計他,讓他知道被人算計的滋味。
欺負我心善,欺負我對他不設防,我就讓你看看設了防的女人有多可怕。
天已經黑了,我不想回家去,周馭的為人已經從我很愛很愛的人,變成了可憐兮兮,到現在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周馭,這是你欠我的。
他對不起我一直以來對他的一片赤誠,對不起我爸我媽對他的親人情深。
我發現女人一旦變起來,也挺歹毒的,回到家,我在周馭面前那種不動聲色,讓我自己都膽寒,我的冷靜,讓我心驚,可是,我為了讓周馭吃苦頭,也不得不裝。
我和周馭商量,我媽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因為揚州要拆遷,爸媽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我想租一套大點兒的房子,總不能讓爸媽老睡客廳吧,因為我剛工作,而且媽看病又花了這麼多錢,我也沒有存款了,三十萬已經還了姜起山了,我現在窮光蛋一個,所以,我問問他能不能先把新租房子的押金和三個月的房租,周馭先交上。
周馭很爽快地答應了,給了我兩萬塊錢,呵,現在他倒是爽快了,知道捨不得誘餌,釣不着魚了,這種爽快,為什麼不在我媽看病的時候早點表現出來?
房子是我去看的,大概從小是小家碧玉慣了,所以,這麼多年以來,我做事一向本着節儉的原則,不過,現在,我不節儉了,我要讓周馭傾家蕩產,跪下來求我。
因為這種心理,看房子的時候,我專門找那種精裝修的,最好裝修奢華的,這樣租金才能夠提上去,最終在毓秀園我看中了一套兩居,這裏離我原來住的地方很近,搬家方便,上班也近,房租一個月六千,我果斷選中了這裏。
我的目的就是讓周馭賠了夫人又折兵。
晚上和周馭說結果的時候,他「嗯嗯」地答着,我看得出來,他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看到他這副樣子,我竟然無比興奮。
他大概抱着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態,現在,他心裏的小九九我看得一清二楚,以前我為什麼就看不出來呢?是我笨呢?還是我被愛情迷濛了雙眼?
房子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了,我媽出院,又拿了好多的藥,癌症病人,即使動了手術,身體素質也不是那麼好,要靠藥物調理,好在房子住得比較舒心,我爸早晨起來給我們做飯,做了飯我去上班,這段日子,看起來雖然平靜,可是我已經看到了平靜下面的波瀾。
我和姜起山自從那一夜我從他家裏回來,我們一直沒有聯繫。
軟件行業的大地震還是來了。
我有時候想起來一切都是命,如果不是命,為什麼我一個學英語的,偏偏跑到了軟件行業當翻譯?因為我在學校里的時候,就常常聽到周馭說起很多的軟件術語,我學英語,當然要找一個專業當依託,我的第一選擇自然也是軟件,姜起山也是軟件行業。
如果姜起山不是軟件行業,那我們的接觸真的可能會少很多很多,比如,上次在密雲酒店,就不會有周馭為了巴結姜起山而把我給他的那一次,不會有為了幾十萬的提成把我耍的團團轉的事情,又或許我們會有別的聯繫,人與人的緣分如此奇妙,命運的起承轉合誰都預料不到。
一切都是命。
這次軟件行業,是境外有一家軟件公司抄襲了天一軟件的核心代碼,而銷售到境內,從而境內許多的小公司又開發了許多的盜版軟件,使得天一的這種軟件銷量急速下降,天一準備召開一次新聞發佈會。
雖然同屬軟件行業,不過這件事本來和我們沒有關係的,可是這件事情在網上越傳越大,大家都在聲援抵制國外軟件,支持國產,嚴厲打擊盜版,這件事情便成了一次全民事件,國內好多家很大的軟件行業都要參加這次發佈會,壯大姜總的聲勢,順便說一說打擊盜版的決心。
我們的祁總也要去參加,這件事情太大,鄭瑋中甚至都沒有參加的資格,事情到了這裏,我還是沒覺得這事兒我和有什麼關係。
直到祁總讓我出任他的翻譯,因為境外的軟件都是英文的,他不懂。
發佈會在國家會議中心舉行,我和祁總進去的時候,一眼看見姜起山坐在前面的主席桌上,我和祁總坐到了第一排,畢竟是特邀嘉賓。
雖然沒有看姜起山的眼神,可是我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目光刺向我,當我的目光看向他時,他的目光已經轉向別處。
始終得體的穿着,始終鶴立雞群的氣質。
姜起山說起了這次反抄襲,反盜版的決心,以及他們所觸犯的法律法規,還有將會受到的制裁,他的樣子,很帥很灑脫。
發佈會落幕,姜起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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