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z蟲要調集艦隊大規模進入「前本源世界」,「鎮壓」或者乾脆說要消滅產生耐括斯聖堂超脫者的所有可能性,索卡的羽毛根根豎起,全身就是一驚。「不行,你不能那樣做!」這是她的第一個反應。
「錯了,我們當然能那樣做。」在通訊其中刀鋒女王的表情嚴肅而冷酷,她說道:「正確的用詞應該是『不願』,但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止損,而不是為了獲取利益。我得到的命令明確而堅定:防止出現耐括斯聖堂的超脫者,直到研究出對策來。殺人的活兒我們擔了,對策還請你們儘快。」
刀鋒女王隨即結束了通訊,z蟲的艦隊迅速轉向,就近尋找傳送門開始了遠征。它們中的一些攜帶着恆星毀滅法陣,可以直接將太陽變成藍色水晶,迅速掐滅一個恆星系的希望。另外的一些則帶着大炸逼,可以把幾乎一切星球變成渣渣。
z蟲想那些並沒有實際危害多元宇宙的人露出了獠牙,而索卡發現自己只能抱着腦袋趴在桌子上。她不需要知道z蟲的具體行動方法,可能發生的一切已經在她腦海中展現出來:蝗蟲一樣的艦隊來到某個星球,灑下具備絕對進化優勢的z蟲源質,一切原本的生物要麼被吞噬,要麼被替代,直到這個星球的世界意志毫無疑問成為z蟲為止。只要世界意志是z蟲的,那就不會出現超脫者,除非那個超脫者是趙邁。
簡單粗暴的辦法。行之有效——的確是沒錯,但為了撲滅可能的火苗就把整片森林連根拔起,這種做法未免太極端了!沒有了廣大的充滿生命的星球,多元宇宙以後還怎麼產生智慧的火花?難道繼龍族之後,趙邁又要開始進行大屠殺嗎?
索卡捏緊拳頭,接連給趙邁撥打電話,但聽到的都是「對方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她隨後使用園丁龍大哥大,萌萌軟軟的聲音中依舊是「老大的命令很明確,我們只能執行。而且,我們不太敢用相同的事情麻煩他……你別着急,我們可以盯着他啊!他只要心情一好,我們就給他說,肯定不會耽誤事情的!」
「你們老大到底在做什麼?」索卡終於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我親自找他去說。」
「老大在忙,忙什麼是保密的,不准我們說。不過他倒是沒說不準我們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索卡立刻豎着耳朵聽着,通話器中園丁龍的聲音稍稍停了一會兒,然後用無奈的語氣說道:「很抱歉,我們知道老大的位置,但是我們說不出來。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不知道怎麼表達是怎樣的情況?」索卡眨了眨眼睛並問道:「你們能大概指個方向或者告訴我怎麼走也行。」
「呃……老大所在的地方只有老大和刀鋒女王能夠到達,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走過去。而且,那個地點並不在環之聯盟的網絡之中,沒有位置坐標可用。喔……我似乎說的有些多了,其他的園丁龍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估計要捏我臉!我掛啦,拜拜!」
「一個沒有坐標的地方?原來不是用自身領域屏蔽了通訊器的信號。」索卡拿着大哥大微微發楞。「多元宇宙所有的位置都可以用元素網絡的坐標系統定位,怎麼還會存在沒有坐標的地方呢?難道……」
她不由想到了一直找不到蹤影的耐括斯。暗網絡發生器行動雖然以內部網絡的大爆炸結束,但這個理論依舊是目前最先進和最合理的。自從趙邁降低了內部網絡的負載後,環之聯盟逐漸恢復了它的運轉能力,並根據暗網絡理論開始搜索。它們的確找到了耐括斯並進行打擊,但那些耐括斯的規模都不大,直徑也就幾千米而已,連在聖堂基地一戰中蒂萬看到的那個耐括斯都不如,肯定不是本體。
暗網絡理論需要進一步發展,這是索卡聽到的消息,也是環之聯盟研究院正在做的事情。可「無法用坐標確定的位置」這個概念,卻提出了另外一種思路:若是耐括斯在元素網絡之外,它們使用其他方法影響多元宇宙,那麼暗網絡從根本上是錯的,最多在一些現象層面還能發揮些作用。
「難道趙邁的研究已經走到了環之聯盟前面?」如果是這種情況,不管趙邁真的是聰慧過人(看起來不像)或者只是運氣爆棚,索卡都要恭賀他,更要為他即將取得的成果感到歡欣鼓舞。但是……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趙邁正在和耐括斯建立聯繫。長久以來戰局帶來的沉重壓力,讓索卡也不得不總向最壞的方向多做考慮。趙邁為什麼找到無法確認位置的坐標卻不與環之聯盟分享,那些坐標位置中有什麼,會不會就是耐括斯藏身的地方?
z蟲開始大舉向曾經的本源世界進發,並聲稱要消滅那裏所有產生超脫者的可能,有且只有z蟲一種生態系統能夠存在。這其中會不會有耐括斯的影響?永遠不能小看耐括斯的智慧,暗網絡發生器不也變成了一次對環之聯盟的重大打擊嗎?如果是耐括斯用類似的思路影響了趙邁,讓他以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但實際上是為了耐括斯鋪路,那又該如何?
索卡越想越緊張,又拿起電話。大哥大對面接電話的園丁龍似乎換了一個,這一個的聲音聽上去更加緊張。「喂,天使老大啊!又有什麼事?」
難道之前那個園丁龍因為說了不該說的話而被「清理」了?索卡沒敢問,只是對園丁龍說:「你們老大如果忙完了目前手頭的事情,就立刻告訴我一聲,我好和他聯繫,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對於這個要求,園丁龍當然滿口答應,但是放下電話之後的索卡,心中的擔憂並沒有絲毫減少。她不斷計算和預測趙邁的行動,而這比預測耐括斯似乎更難。當然,就算天使將腦袋想炸了,她也不可能想通趙邁如何才會與耐括斯合作——因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簡單的腦子比較容易專注,想到一件事就抓緊時間去做,這才更有可能出成果——趙邁的腦子裏就放不下那麼多陰謀。「反正耐括斯聖堂那麼詭計多端,比也比不過,因此繼續用人多欺負人少就好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要產生技術代差,而這是環之聯盟操心的事情。」
扔掉多餘的心理負擔,甩手和耐括斯聖堂之間的戰鬥,甚至暫時放下了家裏的事情,趙邁全身心投入到關於黑譜的研究中。他過人的體力和強大的恢復能力得以讓觀測活動接連不斷進行,他們三人見證了一個又一個世界的誕生。其中有些世界註定非常短命,有些世界的個頭甚至不如一隻藍鯨。但這些世界在誕生的瞬間都是無比光輝餐籃,而它們也無一例外都有黑譜伴隨。
唯一一個有回溯能力的超脫者,唯一一個創世神超脫者,唯一一個多次拒絕成為超脫者的「超脫者」,組成了研究黑譜的強大而奇特的隊伍。他們從各自不同的角度來解釋黑譜,在自己的研究方向上不斷深入,同時他們的信任足夠牢固,可以互相傾聽對方的意見。思想的碰撞產生智慧的火花,三個人持續的努力之下,黑譜的性質展現在大家面前。
「耐括斯是一種自然現象,黑譜是衡量一個世界時間流速和壽命的通用標尺,耐括斯聖堂才是一切災禍的推手。」這個結論已經成為三人的共識,他們要根據它來指導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趙邁說到:「消滅耐括斯是不可能的,誰也沒有力量讓所有宇宙永生,而且也更沒有必要讓所有宇宙永生。聖堂通過改變黑譜的狀態,來加快某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從而達到減少世界壽命和吸引耐括斯的目的。而聖堂的改造,也是將黑譜應用到個人身上的表現。」
老頭子點了點頭,右手在空中一揮,施展陣法隔絕了外界,形成封閉的會談空間。他捋捋鬍子後說道:「從整個多元宇宙來說,生滅通過黑譜構成了一個循環,就如同陰陽一樣。如果沒有黑譜的限制和耐括斯不斷清理舊世界,新世界的誕生也會受到影響。聖堂將一個普遍的規律擬人化了,稱其為耐括斯,以這個名來行奸詐之事,正是欺騙和誤導的詭計!」
「誰也沒法在無限長的琴鍵上演奏,而『美』體現在韻律之中,所以總要有一種限制才對。利用創世的規則,人們可以試驗自己的想法,而利用滅世的規則,同樣可以試驗自己的想法。」伊露維塔對老頭子說道:「聖堂那些人錯不是在利用耐括斯,而是沒有一點限制。他們毫不尊重其他生靈對於生的需要,一味將自己所試驗的滅推廣開來。他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對於這個問題,三個人面面相覷,沒什麼結論。以目前已知的研究成果看,耐括斯聖堂就像是群發現了「好東西」的熊孩子,用「好東西」賦予的力量橫衝直撞、惹是生非。它們將自己耐括斯化,只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既不能永生,也不能提升智慧。目前,智慧的火花只在「生」的這一面出現,在本源力量和世界意志中才會孕育。黑譜和耐括斯代表的只是冷冰冰的「滅」,是空無一物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賦予」的能力。
「利用創世界發生器散步經過修改的黑譜,聖堂已經將所有本源世界的時間流速加快了。如此下去,這些本源世界的存在時間將比原本應該的要短得多。」趙邁看向伊露維塔:「阿爾達世界怎麼樣,是不是也有這種問題?」
「也有,但已經被我糾正過來。我設計了方案,維拉和邁雅執行,用創世詩歌重新洗滌整個黑譜,然後用非本源的平行世界阿爾達做基準和錨鏈,已經將本源世界阿爾達恢復正常。」伊露維塔看看老頭子:「地球應該沒這麼麻煩吧?畢竟回溯更好用一些,黑譜就根本沒被影響到。」
「回溯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它也存在漏洞。但是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研究,我已經做出了彌補,地球也是安全的。」老頭子看向趙邁:「我們兩個的力量只能顧及自己的世界,最多再加上屈指可數的幾個。多元宇宙還有那麼多本源世界,他們若是都提前結束壽命那可不是小事!本源世界結束,本源力量也會隨之消失,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受到影響最大的還是那些平行世界!我想,本源力量是產生智慧的中樞,平行世界受其恩惠頗多。一旦本源力量受損,智慧便再也不會產生火花。」
「整個多元宇宙變傻……不對,應該說是停止發展,然後才會變傻。」趙邁搖了搖頭:「那可不好,那可絕對不好!」
「可能還不止於此。」伊露維塔補充道:「本源世界也並非永生,本來就有消亡的一天。舊的消逝,新的出現,這是正理——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咱們三人經歷了那麼多新世界,可有一個本源級別的?一般來說,都是非本源的先消失,以自己的死亡為本源力量增添智慧,好讓本源力量消失地更緩慢和順暢——我在成為創世神超脫者的時候就突然明白這個事情了。聖堂打破了正常的循環!若是目前的本源世界同時大量消亡,它們都沒有為死亡做好準備,再循環轉化就會受影響!甚至若平行世界還沒都消失前,本源力量就暫時被埋沒消失了!這樣一來,新的本源世界什麼時候才能再補上來?若是耐括斯聖堂若是把新出現的本源世界逮住,仍要繼續加速,難道這弱智版多元宇宙就永遠保持下去?」
「我喜歡這個稱呼,弱智版多元宇宙,這可能是弱智光環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刻了!不過我可不想生活在別人製造的弱智光環下!」趙邁搖了搖頭,說道:「那些已經被加速的本源世界都沒有超脫者,不過它們既然能被加速,也應該能被減速才對!該死的,我雖然很不想說,但似乎真的要再用創世界發生器炸一遍才行。可只有耐括斯聖堂才知道……不對,好像環之聯盟應該也有創世界發生器的圖紙才對!」
「你確定嗎?」
「奧薩卡在環之聯盟潛伏的時候,曾經想忽悠聯盟用創世界發生器對付我,所以那裏應該有設計圖。再說了,奧薩卡仍在環之聯盟的關押之下,我這就去找聯盟,想辦法弄明白創世界發生器的製造方法,然後結合黑譜的研究,想辦法給世界減速!」
老頭子捋捋鬍鬚:「你且去聯盟。我來進一步推算黑譜,看看耐括斯的本質和極限是什麼,怎樣克制它。」
伊露維塔輕輕拍了拍手:「那我就想個在多元宇宙定位耐括斯聖堂的辦法,讓那些惱人精無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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