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第285章 尷尬的雪

    陰暗的天空帶來刺骨的寒意，守夜人的弟兄們只有互相擁擠着才能從彼此身上感到溫暖。由於攀登長城用的階梯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損毀了，所以人們只能靠絞盤牽引鐵籠登上長城，一次最多只有十人。瓊恩達到的時候，剛好是第十一個，所以他只能等下一批次。他回頭找了找，希望能看到葛蘭、派普或者艾迪這幾個好兄弟，但周圍卻只有紗丁、穆利、省靴和木桶。

    可能在城牆上吹響號角的就是葛蘭吧，或者是派普？他不能確定。不過他能夠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家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也很……獨特。

    能不獨特嗎？有幾個守夜人還能有相親相愛的女子，而且那女子還是自由民的？對了，守夜人依舊將長城以北的人稱呼為野人，而不是像他和山姆稱其為「自由民」。

    山姆純粹是因為讀書讀得太多，知道的太詳細，而且太有同情心了。而他呢？瓊恩想了想，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用「自由民」這個說法的？他敢肯定，在離開先民拳峰並跟着「斷掌」科林去偵查情況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在俘虜了紅色頭髮的耶哥蕊特時，還不是這樣。即便因為自己不想殺死女人而放走了耶哥蕊特的時候，他用的稱呼依舊是野人。

    後來，野人來了，將他們俘虜。「斷掌」科林知道自己在野人中仇人太多，於是命令瓊恩殺了自己，假裝投奔野人。瓊恩服從了這個命令，殺死了傳奇的守夜人遊騎兵，然後成了一名「自由民」。耶哥蕊特為他擔保，並一直跟着他，既是看押，也是陪伴，身體上和靈魂上都是。瓊恩見到了塞外之王曼斯·雷德，那個守夜人的叛徒，通過了他的考驗，成了一個自由民。

    他能確定自己是服從斷掌科林的命令才加入的，他能確定自己不是叛徒。

    但耶哥蕊特……瓊恩愛上了耶哥蕊特，兩個人做了所有相愛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其中有多少是守夜人誓言中禁止的呢？守夜人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山姆說瓊恩的確沒有娶妻，至少現在也沒生子，算不得破除了誓言。但是有多少人會同意胖胖的山姆的話呢？

    瓊恩很想念熊老，好想找他解惑，可沒想到一別就是永別。瓊恩加入自由民的突擊小隊，跟着耶哥蕊特翻越長城，來到了南側，然後找到機會逃跑。那一天，他應該帶着耶哥蕊特一起的，卻因為害怕而沒有成功。他身受重傷，回到了黑城堡。他滿心希望熊老能告訴他如何去做，卻只聽到了熊老被叛徒殺死在卡斯特堡壘的事情。

    「我要為熊老報仇，我們要為我們共同的父親報仇！」瓊恩帶着一隊人馬北上卡斯特堡壘，這個行動引起了黑城堡太多兄弟的讚揚！可是，瓊恩心裏清楚，這其中並非沒有私情。他很害怕在黑城堡見到耶哥蕊特，他知道她肯定會去攻擊黑城堡的，肯定的。

    在卡斯特堡壘，他見到了趙邁。瓊恩還清晰地記得在自己試圖當逃兵的那個晚上，麥克是如何條理清楚地分析利弊的。如果麥克也能夠幫他理清和耶哥蕊特的關係就好了。不過，那時有太多兄弟在身邊，再加上乍聽到布蘭·史塔克的消息，瓊恩就沒能找到機會開口，只是被贈與了三份藥劑，說是治療致命傷勢的。

    他回到黑城堡，見到了回歸的山姆。熊老的遺言就在山姆的身上，瓊恩也因此成為下一任司令的候選人。兄弟們喜歡他，尤其是他剛剛為熊老報了仇，這為他加分不少。可這個時候，野人進攻黑城堡，大家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抵擋住。戰鬥結束後，他們看到瓊恩懷裏抱着一個紅頭髮的女野人。

    耶哥蕊特胸口中箭，黑色的箭，守夜人的箭，但不是瓊恩的箭。瓊恩將它拔了出來，然後給她服下了治療致命傷的藥劑，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該如何處置她，又該如何處理他？對於前者，守夜人將耶哥蕊特單獨關了起來，對於後者，大家還沒能形成統一的意見。

    如果我死了，可能也就好了，只希望耶哥蕊特沒事。瓊恩心裏想着。如果野人獲勝，那麼耶哥蕊特就能獲得自由，但那也意味着所有的守夜人兄弟都犧牲了。難道最好的結果就是我死了，守夜人贏了，耶哥蕊特自由了？瓊恩不由渾身發抖，而他這個時候才緩過神來，原來自己已經到了長城頂端。

    「拿着！吃！」三個指頭的哈布在吊籠旁分發大塊的黑麵包和溫好的酒，也給了瓊恩一份。啃麵包的時候能擋住表情，還能觀察外面的形勢。弟兄們在長城之巔用比人還高的杆子撐起一列銅盆，裏面升起熊熊大火。各種守城器具早就準備妥當，只等敵人來攻。儘管大家都知道異鬼和屍鬼才是最終的敵人，但這不代表誰能允許野人通過絕境長城啊！長久以來，每一小股偷偷越境的野人，在長城以南都沒幹出過什麼好事。他們只會燒殺搶掠偷盜，北境的人早已經恨死他們了。

    在這股仇恨面前，瓊恩對其中一個女野人的愛又算得了什麼呢？

    投石機發出轟鳴，兩個盛滿了可燃瀝青的大桶被拋了出去，身後跟着火繩。大桶在空中就碎了，於是一道火雨從天而降，落到地上也依舊會燃燒，可以給長城上的人提供視野。藉助這微光，他們看到了近十頭長毛象，邁着沉重的步伐從樹林中走出來，身旁跟着野人的軍隊。

    有了大致的方向，於是又有兩個瀝青桶飛了出去，這次是落地才碎。他們看得更清楚了，不是十頭，而是一百頭。高大的巨人指揮着長毛象，其中一個巨人用古語咆哮着，巨大的聲音如同來自遠古的雷霆，一直傳到長城之巔，讓瓊恩身軀搖晃。

    「他們的目標是城門！」瓊恩大聲喊道：「巨人不可能爬上長城，他們只能從城門過來，所以那裏肯定是主攻的目標！」

    憂鬱的艾迪將號角放到身旁，用乾裂的嘴巴對瓊恩說道：「你說的沒錯，艾里沙爵士否決你的意見是很愚蠢的。」他抓起一團雪放進嘴裏，然後又接過瓊恩遞過去的溫酒，混合着吞下肚去。「如果之前就凍上城門，我們就不用分兵看守城上和城下了。」

    葛蘭點了點頭，但隨即他又搖了搖頭，用惆悵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麥克在這裏就好了。他肯定不害怕那些巨人和長毛象，很容易就能把他們打趴下。」

    「如果他在這裏，恐怕也不會和野人戰鬥。」瓊恩說道：「我覺得，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異鬼。對於野人還是守夜人，他其實……」

    派普從後面跳過來，突然拍了一下瓊恩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嘿，今天你和我分在一起，知道嗎？」

    瓊恩回頭一看，原來艾里沙爵士就在不遠的地方站着，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