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克制住脾氣後,韓見問,「大爺怎麼說?」
韓林的腿被廢,照長子與楊姨娘疼寵的勁兒,按說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韓見的侍從見被問話的小廝沒回答,忙上前戳他背後一記。
&楊姨娘哭得肝腸寸斷,大爺得知消息後,就抄傢伙要去找害林少爺的人算賬,只是後來得知,是林少爺先去挑釁的,就……」小廝說到最後頭都不敢抬了,聲音也越來越小,怯怯的抬頭看韓見,見他臉色鐵青,忙又低下頭去。
韓見冷哼一聲。
黎漱不好相處,也不好拿捏,他本就擔心,萬一哪天父親去了,和黎漱沒有交情的自己,能否順利接下大長老的位子,現在好了,新任教主是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拿捏不住老的,拿捏個小丫頭,那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嗎?
他這裏脫不開身,正想讓老婆帶家裏的媳婦、孫女們去與教主打好關係,他韓林倒好,竟然敢去找教主的麻煩,真是嫌自家麻煩還不夠多嗎?
&主已經令幾家鋪子歇業了?」
原本是只有三家,現在嘛!小廝頭低低不敢說,怎麼說?老實講的話,他怕自個兒小命會不保,不實說,回頭大老爺知道後,他還是沒好果子吃,怎麼選擇呢?
韓見看小廝不回答,心裏就有數了,小廝不敢回答,表示這個數字會讓自己生氣,韓見頹然擺手,讓小廝退下。
&老爺?」幾個心腹看着他,心說,以前怎麼從沒發現,大房的人這麼會折騰?都曉得教主帶着人在查賬,還一頭撞上去?韓修年紀不小了,兒子都娶妻生子了,怎麼還會遇着事,就這樣沉不住氣?
韓林也是,都是能當爹的年紀了,遇上事也不先弄清楚,教主年紀雖小,但她身邊侍候的人可都不是好相與的,這些人不先處理掉,只怕大老爺是別想越過他們,接近教主的。
韓見聽他們提出的建言,心裏一動,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卻已有了主意。
待把他們都打發出去後,才喚來心腹侍從,「之前我爹不是讓人去查黎淺淺的出身嗎?查得如何了?」
大長老是早早就人去查,但查了之後,覺得沒有什麼用處,就一直攔置,直到現在韓見問起。
黎淺淺的身世是早就查清楚了,一開始是沒把人放在眼裏,後來發現南城黎家似乎是以為三房的黎淺淺已死,黎漱似也沒打算讓徒弟和南城黎家有往來,所以他們也就沒放在心上。
原以為黎漱收黎淺淺為徒,只不過是虛晃一招,為的就要堵大長老等人的嘴,不想他們再逼他成親或收徒,過個幾年再另收徒傳位,畢竟黎淺淺是個女孩子,花費心力教養她成材,過個幾年她就要出嫁,黎漱不可能會把教主的位置傳給她。
沒想到他們錯了!錯得離譜啊!
不,離譜的應是黎漱才是。
誰會把教主的位置傳給才教幾年的徒弟?還是個女娃娃!她功夫學全了嗎?那麼個小不點,她懂什麼啊?
韓見從頭到尾都不認為查賬是黎淺淺主張的,他覺得肯定是黎漱的主意,然後把小徒弟推出來擋事。
就不知這段日子,黎漱跑那兒去了?
之前他走到那兒都帶着徒弟,但自他們從江羨城離開後,就不知黎漱的下落了,黎淺淺他們自去年落腳飄渺山莊,不曉得那時黎漱就已經沒跟他們在一起,還是中途因故離開,若是後者,那麼藏寶圖是不是就是黎漱搞出來的?
韓見思及此,面色一沉,想到其中一個藏寶地點被縱火燒山,再想到黎淺淺放出自己繼任教主的消息,會不會,會不會,黎漱他,已經死了?死在那座山裏頭?
越想越發覺得可能很高,要不然,黎淺淺會挑在這個時候跑去蓮城查賬?肯定是怕人追問她黎漱的下落,她回答不出來,就先出手把水攪渾,讓他們無暇他顧。
一定是這樣。
狂喜湧上心頭,韓見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屋裏侍候的人皆詫異的望着他,大老爺這是怎麼了?林少爺的腿受傷了,大爺和楊姨娘都快傷心死了,想要討公道,卻因出手的人是教主,而只能自認倒霉,家裏人遇上這麼憋屈的事情,大老爺卻笑得這麼高興?
&老爺?」心腹侍從大聲叫喚,見他沒反應,又連着喊了他三聲,韓見才回過神來。
&韓見回過神,發現大家看着他的臉色不太對,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時大笑似乎不太對,想解釋一番,卻又覺得沒必要跟他們說,於是便笑着搖搖頭,讓他們都退下,自己則徑直出屋去見父親。
大長老聽了他的分析後,面無表情的沉吟良久。
&親,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大長老似還沒從黎漱可能已經死了的消息中回神,聽到韓見的問話時,他略顯無神的搖了搖頭,「就算他死了,那又如何?他已傳位給新教主。」
&親,新教主還是個孩子,又是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女孩子,哄她為我們所用,不過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真是如此嗎?大長老見兒子這麼說,不禁在心裏搖頭,當年他也是這麼想的,覺得黎漱年輕,要比他爹好唬弄,結果踢到大鐵板,讓他頭疼至今十多年,都未能順利拿下他。
現在兒子突然告訴他,黎漱可能已經死了!他忽然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彷佛長久以來促使他前進的力量消失了,如果說韓素的死,讓他失去了希望,那黎漱的死訊,則是讓他失去了目標與動力。
大長老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曾經光滑有力的手掌,如今佈滿了皺紋,力氣也不如前。
韓見又說了什麼,他不知道,眼前已經漆黑,他不知自己要往何處去。
黎漱不知,大長老父子竟然認定他死了,一個是欣喜不己,一個是頹然喪志。
他現在正在雪山上,想要在這麼大的山區尋藥,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情,他和謹一又不是專業尋藥人,只能跟着資深尋藥人在偌大的雪山里,一步一腳印努力尋找。
饒是他和謹一功力深厚,也實在禁不住這樣的勞累。
應他們之邀,帶他們上山的容九爺,穩穩的踩着山路,看着面容更加冷肅的黎漱,和已經累脫形的謹一,不由勸道,「兩位爺,我們還是先下山吧!明年再來吧!」
&們每年都是如此?」黎漱取來腰間的大葫蘆,打開蓋子抿了口水,又把蓋子蓋回去。
&啊!」四十多歲的容九爺咧着嘴笑着應道,「其實今年有些遲了,再不下山,若遇上大雪,想下山就不容易了。」
他們現在行走的這片山麓,樹不多,坡度也還算平緩,再往上走可就不同了,樹更少,空氣更稀薄,山勢開始陡峭。
&實說,我們從沒爬到這麼高過。」容九爺眼底有些擔憂。
換句話說,再上去的路,他也不熟了。
&藥這種事,急不得,有時還得看運氣,運氣好的時候,擋都擋不住,可老天爺不眷顧你的時候,就算你着急上火沒用。」
&們明白。」黎漱點頭應道。「那我們明日就下山吧?」
容九爺見他們明理,嘴咧得更大了,「行,我這就吩咐下去。」
下山是比上山輕鬆些,不過大伙兒身上都背了不少尋獲的藥材,負擔不比上山時輕。
等回到雪山下的村莊時,已經快要入冬了。
此處並不是他們上雪山前待的村子,一進村,村長便迎了上來,容九爺笑吟吟的和他打了招呼,並向他介紹黎漱二人,村長和氣的和他們點頭打了招呼,便告辭離去,容家在此有宅子,容九爺領着黎漱主僕回自宅,跟上山的容家下人和尋藥人則各自散去。
容九爺邊走邊向黎漱說,「他們有幾個是本地人,其他人則是在此置宅,上山一趟不容易,下山後,大伙兒就想過得舒服些,雖然住客棧諸事都有人侍候着,但到底不自在,我們都是粗人,總覺得還是待在自己的家比較自在。」
&爺說的是,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
&是如此。」容九爺笑着點頭,「所以我就瞞着我爹和大哥,幫他們出了些銀子,置辦了宅子給他們住,其實每個人出的不多,大概就一兩銀子,可架不住人多啊!」
看門的老頭是容九爺請的,平時就照應宅子,有人住進去,他就幫着跑跑腿,喂喂牲畜。
到了容宅,容九爺安置好黎漱他們,才回房去。
容宅自有下人服侍,客人住進來,熱水熱茶很快就送過來,黎漱打發謹一去洗漱,自己更衣梳洗後,才坐下,容家下人就送熱食來了。
&爺,我們九爺說,請您二位先吃些墊墊肚子,晚些再請您赴宴。」
&九爺不必客氣,走了這一路也累了,請九爺好好歇歇,明日我再請他去鎮上吃酒。」
下人笑着回說會轉告給他們家九爺,便走了。
謹一來時,黎漱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熱食發呆。
&主?」
&說,若是這兩天啟程,可來得及回去和丫頭他們一起過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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