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一的運氣還算不差,出了南城一路往蓮城走,第三天午後,就讓他發現藍海父女了,他眼毒,大長老的人沒認出他們兩,他倒是一錯眼就認出來了。
「你是怎麼認出來的?」藍海非常不服氣,質問道。
謹一正忙着把阿犟換下,改用自己的馬來拉車,聽到這問題笑指藍棠,「她一見我就笑,不是你們兩,還能有誰?」
藍棠沒想到是因自己之故,不解的指着自己,「因為我笑了?」
「之前你看到多少人經過,都是繃着臉的,看到我卻笑了,因為你認得我,知道我對你們父女沒有威脅。」謹一拍拍藍棠的頭,藍棠素來拿他當長輩,被拍頭也沒惱,反倒是她爹意見很大。
這丫頭最近都不准他拍她的腦袋,卻讓謹一拍她的頭,真是,到底誰才是她老子啊?狠狠的瞪女兒一眼,然後才跟謹一說話,謹一趕車,他就坐在邊上,至於藍棠,自然是塞在車裏讓她休息了。
「所以你不是看穿了我的易容術,而是因為丫頭跟你笑了下?」一定要追問清楚才成。
「真沒看出來,真的。」
謹一拍胸脯保證,藍海這才轉了話題。「教主這回是怎麼了?竟然答應大長老收徒弟。」
和大長老硬扛了這麼多年,突然來這麼一下子,讓藍海反應不及,自得了消息後,就一直雲裏霧裏的瞎猜。
「教主根本就沒答應大長老,大長老問了,教主沒搭理他就走了,然後就傳出收徒大會的事來。」謹一略帶氣憤的道。
藍海撓撓頭,「那這事怎麼處理?」
「事情是大長老搞出來的,自然就由他來收尾。」藍海突然覺得背後有點毛毛的。
「對了,你們父女兩個為何要易容,算算行程不是早就該到了,怎麼磨蹭到現在?」謹一一連串的問題,把藍海轟出怒色來。
「最近蓮城周邊頻出事,你們聽說了吧!」見謹一點頭,他才又道,「知道教主急,我們十天前就已經到蓮城邊上了,只是一路緊趕,有些累就想歇一下,誰知就讓大長老派人請回總壇去。」
「然後我爹就從那時起,一直在給人療傷,前天才帶着我一起出來,可是大長老的人像是長了狗鼻子似的緊追不放。」
謹一點頭,「前頭不遠有個小鎮,我們上那兒去休整下。」
藍海抓住謹一的手臂,「我們身上被人留了暗記?」
「應該是撒了香粉,這玩意兒冬天的時候就不管用了,幸而現在才初春,要是再晚上幾日,就算你易了容,他們也能一抓一個準。」謹一同情的拍拍他的肩頭,然後將手掌給他看,藍海低頭一聞,便忍不住開罵。
藍棠湊上去聞了聞,沒味啊?「這是什麼東西啊?」
「這是他們拿你祖父留下的方子,改造出來的玩意兒,將之撒在要追蹤的人身上,然後用教中培養的蜜蜂進行追蹤,只要在方圓五十尺內,一定能找到人。」謹一對這玩意兒很是戒慎,這些年大長老沒少見這玩意兒來追蹤教主,只是,追到了人,又如何?
打,打不過,壓,壓不下,憑白惹自個兒生氣罷了!也不知這人為何如此的堅持,把一教之主拿捏在手裏,他大長老就了不得了?謹一隱隱還有個想法,只想沒敢對別人說,他總覺得大長老真正想要的,是坐上教主之位!只是礙於其祖上乃創教教主之奴,還曾蒙創教教主賜姓,方才不敢宣諸於口。
藍海看着自己衣服的肩頭,良久才苦笑說,「原以為自己準備得萬無一失,沒想到……」
「其實教主早就想把你召回來,老堂主留下的那些方子,可不能都被大長老拿去做人情。」
藍海點頭,「大長老最喜歡慷他人之慨,用別人的東西,去替他收買人心。」
謹一將車轉上一條岔路,「你說,我要不要直接把衣服就這扔了?」
「那他們就知道,你曉得了。還不如不動聲色,把這一身衣服全都送人,讓人穿着走。」
「有道理。」
說做就做。
也是藍海沒考慮周詳,想說已經換了容貌,他們應該認不出來了,就沒想着要把衣服也換過。
進了小鎮,謹一先找了家估衣鋪子,給他們父女買了兩身衣服應急,然後才找間客棧住下,換了衣服後,謹一將他們父女換下的衣服打包,拎着衣服騎上馬,往蓮城的方向,在另一處小鎮,假作趕路而不知包袱掉落的粗心人,包袱落地後,隨即被路邊的乞兒撿走。
謹一隱在暗處,見包袱被撿仍不放心,又跟了一段,見乞丐窩的頭子將包袱里的碎銀取走,然後將包袱里的衣物拆分了,謹一這才安心走人。
重回小鎮,藍海父女已經車換過,給阿強另找了主人,藍棠頗為不舍,看得藍海直問她,「要不要把阿強留下?」
「不用了。它跟着新主人,比跟着我們要好。」藍棠抬手拭淚。
藍海看她難過,心略酸,「等咱們安定下來,看你要養什麼,爹都讓你養。」
「真的?」藍棠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是真的。」藍海拍着胸脯保證,看着他那動作,藍棠笑着點點頭,「嗯,那好,等我們安定下來,我要養一隻狗,一隻貓,一對鳥兒,還有一匹馬。」
「狗兒倒是不用了,小主子養了只狗兒叫福星。」謹一開門進來,正好聽到藍棠在細數以後要養的動物,便開口道。
藍棠見他頭髮微濕,以為他趕路趕得急,就要去喊夥計備水讓他洗漱。
「不用,我剛洗過。」連他之前穿的那身衣服都換了。
藍海問他吃過沒,見他搖頭,便讓女兒去喊夥計送吃食來。「你也太小心了吧?」
「不得不小心。」謹一倒杯茶一飲而盡,「大長老執念甚深。」
「你方才說小主子,是誰家的孩子?不是還沒到大會,教主就已經先收徒弟了?」
謹一便把長孫氏和黎淺淺的事說了,藍海聽到長孫氏已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年幼喪母,他爹醉心醫藥的天地里,他是跟着教主黎漱一道兒長大的,小時候是老教主夫人照顧他們兩,稍大了些,老夫人身體不好,就托長孫氏照看他們。
彼時長孫氏的繼母已露出真面目,處處為難長孫氏,也虧得黎家把她接過來,不然她早就被繼母搓磨死。
她把他們兩個當弟弟一樣照顧,後來教主要娶她,他還懊惱自己遲了一步,萬萬沒想到,她竟從此失去蹤影。
「小主子長得像她娘嗎?」
「我沒見過表姑娘,所以不知道。」
藍海一愣,「怎會沒見過,難道你們找到他們時,她已經……」
「是。而且那時小主子才剛逃過一劫。」
謹一交代完事兒,藍海托着腮看着他,「教主要收她為徒,是看在表姑娘的份上?」
「不,不止,教主說,小主子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只是她是早產,生得比別的孩子小,最近又三番兩次的遭難。」
扳着手指頭算一算,小主子最近這幾個月挺不太平的!
「行啦!我知道了,回頭好好的給她泡藥浴就是,不過,這住的地方雖不必講究,卻得方便才成,取藥方便,遇事走人方便。」
謹一笑,「這你得自個兒跟教主說去。」
「也不知教主教徒弟的時候,能不能順便把我家那個笨丫頭也一併教了?」
「那真的得你自個兒去跟教主說,別問我。」謹一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藍棠領着夥計上菜,吃過飯之後,各自回房睡了一覺,天一亮就往南城走。
黎老太太一行人回到城裏,立刻就讓兒子去衙門辦事,不想才去了一個時辰,就見他黑着臉迴轉。
「這是怎麼了?」
「娘,您確定三弟那宅子的房地契真不見了?」
「是啊!怎麼,衙門不讓你辦?」
黎大老爺抹了把臉道,「甭說了,那起子奸滑的小人,讓我花大錢重辦了房地契後,才跟我說,那宅子和田地早在去年時,就賣給一個叫黎漱的外鄉人。」
黎漱?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點耳熟啊?
不對,去年就把宅子和田地賣掉了?「沒聽珍珍說啊!」老太太疑惑不已。
「唉唷!我的娘喂!表妹那身份怎麼來的,別人不知,您還不知道,雖然名份上表妹是妻,她是妾,可人家之前十多年都是妻,她要背着表妹做什麼,表妹看得出什麼來嗎?」
老太太被兒子這麼一吼,便也認同了,侄女兒都能笨到被個不知來歷的男人騙得失身,騙得為他產下一女,長孫氏要哄騙她,真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那她就想不通了,既然長孫氏沒被小蔣氏欺負到,那她怎麼會早早就死了呢?
見老娘糾結在完全無用的細節上,黎老大老爺幾乎要瘋,「娘啊!現在是研究這事的時候嗎?」
哦,哦對!「確定是賣人了?不是那人偷了房地契去衙門裏偷偷辦的?」
「應該不是。」
這麼一來,她就不能處置黎家小院了!「可惡啊!」
「娘,真的要把淨淨送去庵堂?」想到妻子和女兒哭得悽慘,大老爺頗感頭疼,老婆年紀有了,一哭起來整張臉就不能看了,可是不看不成,女兒還在一旁哭着,滿心滿眼信靠着自己咧!
「她的性子且得磨一磨,這是為她好,你切不可婦人之仁。」
一個頂家撐門戶的大男人被老娘評說,別婦人之仁,他還敢說別的嗎?訕訕的退下去後,便去安撫她,誰知希望落空的黎淨淨哭鬧不休,抓起屋裏的東西就砸,把黎大老爺嚇得夠嗆!
差點被羊脂白玉雕的駿馬砸到頭,大老爺果斷退出來,深感老娘說的是,這丫頭確實很需要去庵堂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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