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綻,迎着亮而不熱的晨光,黎淺淺打着呵欠,一腳深一腳淺的隨黎淨淨她們出門。
身後的大樹上,教主微眯着眼靠在樹幹上假寐。
「教主,您真要讓小主子跟她們上山?」不是謹一要問,實在是,昨天的經驗讓他不得不問。
謝家那幾個姑娘平日除了幫忙家務,還得下田種地,那點山路都走得氣喘如牛,黎淨淨和黎深深兩姐妹一個是嬌養慣的,一個是從小就被她娘圈着養大的,她們兩想走上山?作夢比較快吧?
「大戶人家的姑娘出行,用得着勞動她們的雙腳嗎?」教主連睜眼看他一眼都懶,怎麼這麼笨呢?
謹一聞言失笑,對啊!他怎麼忘了呢!這些千金小姐們連在自家都懶得動彈,從這個院子到那個院子都要乘軟轎的,怎麼可能勞動雙足走上山去。
「那……」照這樣說起來,那些護衛動的那些手腳豈不是多此一舉?謹一正想說什麼,就看到黎府粗使婆子們抬了兩架軟轎,扶着黎淨淨和黎深深坐上去,小主子呢?
浩浩蕩蕩的隊伍最後頭,綴着一個小小的人兒,獨自一人踽踽前行,她前頭的僕婦還時不時回頭呼喝她走快一點。
「可惡!」謹一氣惱的伸手捶了樹幹一記,教主這才睜開眼睛望去。
「教主,您看她們竟然叫小主子自個兒走。」有沒有把她當黎府的小姐看待啊!
教主倒是不以為意,他在看黎淺淺的步伐,嗯,之前教她的,都還記着,不錯,本以為她小,就算教她輕功身法,她大概也只記得住一部份,卻不會融會貫通知道運用在何處,沒想到她不止記性好,還會舉一反三啊!不錯,不錯!
能遇上根骨佳資質好的孩子不容易,要遇上個根骨佳資質好腦子還靈活的孩子那可是難上加難,至於人品?教主認為這不是問題,他家表姐生的娃,能品性差?開玩笑!
謹一代小主子氣憤難平,萬沒想到護短的教主竟然毫無反應,真是太出乎他意料了!
他不知他家教主大人正在得意,收了個聰明伶俐的徒弟,真是太好了!老子總算有望卸下這副重擔了哇~
謹一隻見教主笑得好……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了!
山路上,黎淺淺小心翼翼的按照她那教主表舅教給她的輕功心法挪移着小腳丫,其實她的體能還算不錯的,昨天爬那一段山路,回去之後,嚴侖月就躺倒了,她哥本就常在外頭跑,下山時不忘撿拾柴火,這是黎家小院要用的,黎府的人不用這些,每三天自有人從城裏送過來。
黎淺淺跟着嚴侖峰去瞧過,因為他們很好奇,城裏送來的柴火有什麼不同嗎?還不一樣都是柴火,扔到灶膛里升火用的,別說,親眼看了才知道,有所不同,城裏送來的柴火都是人砍好的,大小份量都差不多,不像黎家小院用的柴火,粗細不一,還偶有帶潮的,一升火就冒煙,嗆得人直咳。
嚴樹德怕黎淺淺看了,會對他們家有意見,便讓嚴侖峰撿了柴火後,送到他屋裏,他好教兒子怎麼分辨。
父親交代下來的,嚴侖峰樂得照辦,天天都會去撿柴火,昨天也不例外,還吆喝了表兄弟們幫忙。
嚴方氏心疼孩子,捧着肚子扶着牆來回探望兒女,看得黎淺淺鼻子酸酸的,一早要出門時,嚴方氏就鬧肚疼,嚇得嚴侖月兄妹不敢離開,丫鬟們又催得緊,黎淺淺哪還看不出來,這是故意為之。
雖然心裏己有準備,但萬萬沒想到,這理由會落在她娘身上,嚴侖月不好明言,只得憂心忡忡的看着她出門,嚴方氏這回似乎特別脆弱,丈夫孩子一要離開她眼前,她就哭得不能自己,讓嚴侖月無法悄悄去通知村長太太她們。
嚴侖月老實坐在母親床邊陪伴,心裏卻有說不出的失望,嚴侖峰也是,看着母親的眼裏,滿含着失望,嚴方氏心虛不敢面對一雙兒女,只能翻過身避過。
「娘,你是不是知道,她們想做什麼?」
「沒有,你在胡說些什麼?」嚴方氏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
嚴樹德看着妻小的反應,又想到一早黎府那些人要上山,半大不小的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又怎麼會想不通?沉吟半晌他便對兒子道,「你從後窗翻出去,悄悄的,別讓人發現,去通知村長一聲,就說小姐讓府里的小姐們帶上山去了。」
嚴侖峰點點頭,嚴侖月幫他開窗,左右張望瞧着沒人,才招呼她哥翻出房去。
「你們!人家那是太太的奶娘,她能害咱們小姐嗎?」嚴方氏也不躺了,推被坐起,「我們雖是和小姐簽的契,可府里的太太到底是小姐的嫡母啊!」
「你也說那是嫡母了!難道你忘了,舅舅和咱們說什麼了嗎?」
嚴方氏扭過頭不願聽,嚴樹德長嘆一聲,「那場風雪有多大,難道你忘了?」
她沒忘,公婆,丈夫的兄長嫂子還有侄兒侄女們,還有小侄孫,全都因那場風雪而亡。
「小姐獨自一人待在這小院裏,僥倖沒死,要不然咱們現在還不知要在何處棲身,咱做人不能忘恩!」
嚴方氏倔強的咬着下唇,她沒有忘恩,她也是個當娘的啊!「她那嫡母也不是故意扔下她不管的,再說,你看過那家的庶女這樣拿喬的?她嫡姐好言好語的相勸,她不睬,堂姐柔言勸哄,她也不理,吃穿住用都還得看本家的臉色呢!人家有所求,她就該感恩戴德的順了她們才是。」
嚴侖月失望的看着她娘,「爹,娘不知黎府的下人曾數次暗中謀害小姐嗎?」
「那還不是她不肯一口答應人家,那些下人這是忠心,為主子出氣!」嚴方氏義正詞嚴的道。
嚴樹德看着妻子良久,最後重重嘆口氣,「我就不該讓你見那什麼顧奶娘,好好的一個人都被她帶歪了!」
嚴侖月聽出父親對娘親的失望,不禁有些害怕。
「你以為你是誰?虧你有臉說人家那叫忠心,那你呢?我們是和小姐簽的契,理應對她忠心,你卻是自做主張替主子拿主意,是,你是忠心,你對誰忠心啊?」
嚴樹德說完話轉身就拐着腳,慢慢的離開內室,嚴方氏心底很慌,想開口挽留丈夫,卻不知從何說起。
黎淺淺邊走邊慢慢調勻氣息,她的心智並不是六歲的孩子,上輩子又曾學過武術,因此教主教她的心法、身法,她很快就上手了,其實昨天她就邊爬山邊練習,只是時不時被八卦所吸引,進展就沒今天這麼快。
前頭兩架軟轎走得緩慢,隨行侍候的丫鬟僕婦們走得更慢,不過不怪她們,誰讓她們又提又背一大堆東西呢!
要黎淺淺說,上山賞花就是賞野趣,讓人帶那麼多平日家用的家什上山,那還不如直接坐在自家園子裏賞花得了!何苦勞師動眾呢?
走着走着,她就發現不太對勁了!她沒有帶丫鬟僕婦侍候,所以她身邊應該沒有人緊貼着她走,可這兩個適才一直呼喝她走快點的僕婦,為什麼一左一右的貼近她,幾乎要把她夾在中間不能動彈了。
嗯,左右觀察了一下,似乎已經到被動手腳的路段了啊!
這是要動手了嗎?終於要開始了!不得不說,她還有點小期待的,好像懸在腳上虛掛着的鞋,終於要掉下來了!
「小主子您放心,我們就在旁邊護着你,別怕。」忽地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黎淺淺瞪大了眼,悄悄抬頭看了左右包夾她的僕婦。
就見那僕婦朝她眨眨眼,這是教主表舅說的,他安插進黎府的人?她再看向另一邊,「小主子別慌,一會兒我們會故意失手,您順勢滾到草地上就是。」
「不過衣服會弄髒。」
「髒就髒,小命要緊。」
兩名僕婦笑了下,這小主子倒是有趣,比她們喜怒無常老僵着俊臉的教主好玩多了!
「教主說,她們心裏有何打算,要讓她們親手做出來,您放心,我們會在一旁護着您的。」左邊的僕婦輕聲說道,「也許會受點小傷,您忍着點。」
「嗯。」黎淺淺正在想,要怎麼讓她們親手做出來時,身子忽被人提起,然後便飛去撞路邊擺放的大石頭,哇,靠!我還沒準備好啊!
眼看就撞上大石頭了!軟轎上的黎淨淨眼也沒眨的直盯着,黎深深倒是尖叫了一聲,伸手捂住眼不忍目睹。
黎淺淺發現自己略過了那顆大石頭,然後落在其下的草地上。她看着天空,發現今天的天空很藍啊!
黎淨淨暗咬牙,怎麼失敗了?
來到山路上的一處涼亭歇腳,邱嬤嬤親自出馬,去安撫受到驚嚇的黎淺淺,臨走時,她還冷冷的看了蔡嬤嬤一眼,蔡嬤嬤直想喊冤,可有王大田的事在前,邱嬤嬤壓根不信她的鬼話。
黎淨淨打發走愁眉苦臉的蔡嬤嬤,讓她去照看黎深深,蔡嬤嬤原不想去,可黎淨淨冷笑一聲,「嬤嬤,方才三房的庶女險些出事,要是嫡女也跟着出事,你說祖母會懷疑我還是疑心你?」
蔡嬤嬤一凜,老實領命而去。
她一走,黎淨淨立刻命人把那兩個僕婦叫來。
「你們是怎麼做事的?」
「姑娘饒命!我們實在沒料到,那丫頭這麼輕,這力道一時沒拿捏好,就讓她飛過去了。」
「蠢貨!「黎淨淨走過去,一人踢一腳,又罰了她們一年的月俸方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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