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有一手。」鳳公子點點頭,將手中的黑子放到棋盤上。
黎淺淺把玩着手裏的白子,「不是說,這一位年紀不小了?他是親自動手為方信懷療傷的,還是有徒弟替他動手?」
鳳公子給黎淺淺一記讚賞的眼神,「他年紀不小,又無子嗣,自然是收了不少徒子徒孫,不過,他這些徒子徒孫們,本事都不大。」
「那查得出來,是誰幫他動手的?」黎淺淺把棋子放到棋盤上。
「他姓程,名樵房,是韋長玹的首徒的徒弟,他師父早死,所以他的醫術是韋長玹手把手教出來的,韋長玹對他很信任,他在東齊開的藥鋪,都是由程樵房一手打理的。」
「全交給他一人打理?其他人沒意見?」東齊神醫不止一個徒弟,程樵房的師父肯定也不止他一個徒弟,這些人對程樵房獨得韋長玹的信賴,沒有意見嗎?
鳳公子道,「程樵房的身份不一般,那些人就算有意見,也不敢明着說。」修長的手指在棋桌上輕輕的彈着。
「什麼身份?」神醫首徒的徒弟嗎?
「他出身東齊開國元勛衛國公府,他是衛國公的嫡長孫,其嫡長姐是東齊九皇子的正妃。」
啊!黎淺淺恍悟。「原來他與九皇子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那就怪不得他會出手幫九皇子。
「對了,方束青,前不久生了個兒子,韋長玹很高興,想要扶她為妻。」
「不是說,他身邊妻妾成群,都沒人傳出好消息嗎?怎麼會……」
到方束青這裏,卻這麼輕鬆愉快的有喜產子?這讓韋神醫府里那些女人們情何以堪啊!
鳳公子笑,「這裏頭水深着,等着看吧!」頓了下又道,「他想扶正妾室,還得徵求元配家裏同意,孟家是不可能點頭的。」
黎淺淺愣了下,怎麼突然冒出個孟家來?等等,她認識的人裏頭,只有一個姓孟的,「孟盟主家?」
「韋神醫的元配正是孟達生的姑祖母。」鳳公子道。他看看左右,見屋裏只他們,便悄悄的說與黎淺淺聽。
孟達生的曾祖父是當時的武林盟主,號稱武林孟嘗君,是個豪邁大氣的人,正氣山莊裏門客無數,韋長玹也是其中之一。
如今大名鼎鼎的神醫,當時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大夫,他生得俊秀,正氣山莊往來的不少女俠對他心生好感,不過最後勝出的是孟達生的姑祖母。
小兩口成親後,時常因為韋長玹的桃花不斷而起爭執,隨着韋長玹的名氣漸漲,這個問題愈發嚴重,最後鬧到夫妻反目,孟氏過世後,韋長玹也同岳家斷了往來。
「沒有兒女,韋長玹想娶誰做繼室,想扶正誰做妻,還有必要徵得岳家的同意嗎?」
「因為他的元配是孟氏,你別看孟達生那個樣子,正氣山莊的勢力在中州大陸可不小。而且,韋長玹娶妻之前,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窮郎中,他如今的產業絕大數都是孟氏的嫁妝。」
黎淺淺聽了忍不住嗤笑,「別傻了!都說他是東齊的神醫了,以他在東齊的地位,孟家人是拿捏不了他的。就算他所有的產業都來自孟氏的嫁妝,只要東齊的官員跟他口徑一致,那就拿他沒轍。」
「那,方束青不就可以如願以償,一躍而為神醫的妻?」
「應該是吧!」
鳳公子沉下臉,方束青跟他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眼見仇人過得好,叫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不過,你也不必因此氣餒,哪!你想想,這麼多年了,他身邊的女人無一例外,全都沒能傳出好消息,你說,她們的身體有沒有問題?」
韋長玹是神醫,他肯定給他的女人們把過脈,她們應該都是健康的,問題只能……
「男人也會出問題?」俊臉通紅的大男生,有點羞澀,有點靦腆,讓黎淺淺看了手好癢,好想伸手捏捏他的臉頰啊!
「人吃五穀雜糧,都會生病。」黎淺淺呵呵笑了下,臉紅好像會傳染啊!話聲方落,她就覺得一股熱氣往上竄,不用說她的臉肯定也紅了。
哎呀呀!好羞澀啊!可是說的是別人的事,他們兩臉紅啥呢?
春江進來通報時,看到自家教主竟然臉紅了,不禁看愣了,眼角一掃,赫,她們教主臉紅,為什麼鳳公子的臉比教主還紅,他們沒趁屋裏只有他們兩個在,做什麼壞事吧?
可是她左看右看,眼前的少男少女端坐在棋桌前,姿勢端正的在下棋啊!有什麼不對嗎?
「什麼事?」黎淺淺轉頭問道。
「劉二來了,說新宅子出事了。」
黎淺淺一聽連忙起身,鳳公子伸手收拾棋子兒。「別急。」
「嗯。」黎淺淺點頭,跟春江走了,鳳公子把棋子兒收拾完,方才起身離開。
甫出門,就見玄衣候在門外。「怎麼回事?」
「宮中勤政殿雷擊失火,黎教主新買的宅子裏,也有一處遭到雷擊,不過比宮裏幸運的是,火勢沒那麼大。」
「喔?是何處失火?」
「後園一處假山上的書屋。」
黎淺淺聽劉二說完,愣了下才問,「怎麼會?」
「幸好書屋附近就是小湖,那些工匠很快就把火滅了。」劉二想了下又道,「應該不致影響十日搬遷。」
黎淺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劉二被看得發毛,黎淺淺挪開眼,他才鬆口氣。
「表舅知道了?」
「知道,大教主就在書屋附近,看到走水第一時間就趕過去了。」
她記得那間書屋,是木造的,外表小巧玲瓏,她第一眼就愛上了,跟表舅磨了好久,他愣是沒鬆口把那間書屋給她。
「書屋整個燒毀了?」
「是。」劉二抬手抹了下額角滑下的汗水,其實看着現場,他心裏只覺怪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既然火很快就滅了,為什麼書屋還會整個燒毀了?」
是了!就是這裏奇怪。
那間屋子不大,就算遭雷擊失火,也不該這麼快就完全燒毀,還有……「我在書屋那裏,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不知是書屋裏原就有的味道,還是外來的。」
「刺鼻的味道啊!」黎淺淺頓了下,「行啦!回頭我問表舅,看他打算怎麼辦!可惜那間書屋了。」
劉二是知道,教主之前就吵着要那間書屋的,現在意外燒毀了,嘴上難免要念叨幾句。
「回頭讓工匠再建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黎淺淺道,等到晚上,黎漱從新宅回來,她立刻趕過去。
不過黎漱一回來就忙着洗漱,沒空見她,讓她在屋裏默寫心法,等他出來要看。
黎淺淺嘟着小嘴,看着春江磨墨,心法默寫完畢,黎漱就出來了。
他一出來就打發春江走,只留下鷹衛統領守着門。
「還記得真陽公主在華城的別院嗎?」不等黎淺淺開口,就先丟了這句話出來。
真陽公主在華城的別院,跟今天書屋被雷擊走水的事有什麼關係?啊!「難不成書屋底下有密道?」
「嗯。」
「我趕過去的時候,縱火的人已經跑了,不過他大概沒想到會有人那麼快就趕到,所以被嚇到了,密道的門就沒關上。」
黎漱冷哼一聲,這些鼠輩這麼愛鑽密道。
「劉二說他聞到一股刺鼻的味兒。」
「那是藍海這回煉製的藥丸,不只刺鼻而已。」黎漱冷笑,「我扔了一顆到密道裏頭。」說着不知想到什麼,便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黎淺淺看他那樣子,不由別過頭去,人長得帥就是有好處,犯傻的時候,還是一樣帥,暗暗吐槽一番後,才又轉回來。「那藥丸除了味兒大些,還有什麼旁的症狀?」
黎漱笑,「除了刺鼻,還會皮膚灼熱騷癢。」
黎淺淺愣了下,抬眼在他周身打量了一圈,「您沒事?」
「我有什麼事?」黎漱沒好氣的瞪她,「你以為藍海是草包啊!我要拿那種東西對付人,自然是有保全自己的方法。」
「解藥?」這種好東西,藍海竟然瞞着自己沒給?回頭看她好好修理他。
正走回房的藍海,忽然感到背後一涼,藍棠見他停下腳,好奇問道:「爹,您咋啦?」
「沒,沒事,就是突然感覺背後涼涼的。」
藍棠轉到他背後,伸手在他背上一探,「當然是涼的,您背後的衣服都濕透了!等回了房,我幫您把個脈。」
藍海睃女兒一眼,訕訕的應了。
而黎淺淺這頭,黎漱正揪着她問,「鳳三今兒又過來找你?」
「嗯。」黎淺淺讓春江帶人把晚餐送過來。
「問屋子的事?」黎漱黑着臉,頗為不悅,正想着等徒弟點頭說是後,要怎麼好好的跟她約法三章,讓她別對鳳三有求必應。
沒想到就見黎淺淺搖頭,「他今兒來,跟我說的是東齊神醫和孟盟主家的事。」
「喔。」真難得啊!不過,「他沒跟你說,韋長玹是藥王谷的叛徒?」
「藥王谷的叛徒?」黎淺淺搖頭,「沒有啊!您怎麼知道他是……啊,藍先生說的?」
黎漱哼笑,「他也只知道一點而已,我昨兒翻我爹的手扎才知道這事的。」
黎淺淺兩眼放光,前教主的手扎!「師祖手扎里還說了些什麼?」兩手攀上黎漱的袖子左右的搖晃着。
黎漱呵笑,對徒弟難得撒嬌感到很滿意,也沒吊她胃口,就道,「你師祖的手扎里說,韋長玹因為擅自為人動手術,導致多名病患因此死亡,藥王穀穀主和眾長老們還沒做出處置,他就偷了谷中珍藏的藥典、毒經等書後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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