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千筱!」
「到!」
剛將那幾把槍分解放回箱子裏,夜千筱便無奈地應了一聲。
聶染的聲音那麼大,她當然聽的清清楚楚的。
什麼情況,她心裏有數。
只是——
自從到部隊以來,一直都被當做負面教材的她,難得被人想當一次正面教材,夜千筱想想還真有些彆扭。
站起身,夜千筱轉向顧霜,身形筆直地站定。
側過身,顧霜遠遠地看了她一眼,朗聲命令道:「過來。」
「是!」
夜千筱有力地應聲。
緊隨着,雙手握拳放到腰間,小跑着向前,直至來到顧霜面前後,夜千筱才穩穩地站住,拳頭鬆開往下。
端端正正地站好。
聶染斜了她一眼,神情帶有幾分不屑。
特地把她叫出來,聶染也能猜到理由。
估計這個倒霉蛋,遇到了跟自己相同的情況,且沒有跟教官匯報。
說實話,在她看來,這種讓自己吃虧,給自己找罪受的行為,完全就是傻子所乾的。
事實上——
夜千筱上次給錢鍾薇出頭,就讓聶染覺得她多管閒事。
「你也遇到相同的情況,」顧霜盯着夜千筱,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麼不跟我匯報,而是寧願輸掉?」
因為她沒想過會輸!
夜千筱在心裏回了他一句。
就算遇到意外情況,如果她能應付得了,為什麼要中斷比賽、給自己找理由重新來過?
只是,這次她的手指出了點兒意外,在給槍管解凍的時候,手指冷得徹底沒了知覺。
反應的速度慢了點兒。
便輸給了易粒粒。
可,夜千筱是聰明人。
不可全說,不可不說。
斂了斂眉,夜千筱神情微微正經,她一抬眼,迎上顧霜略帶威脅的眼神,她鏗鏘有力地開口,「因為我不在乎
。」
出乎意料的回答,顧霜頓了頓,旋即饒有興致地問道,「不在乎輸贏?」
「不,」夜千筱否定着,語調變得堅定起來,「我不在乎這是不是訓練。」
顧霜稍稍一驚。
慢慢走過來的陸松康,聞聲,難免錯愕地看向夜千筱。
這個意思是……
把訓練當成實戰了嗎?
她還有這個覺悟?
到不是說陸松康不信她,而是他曾經聽狄海說過有關夜千筱的很多事兒。
從見夜千筱起,陸松康就將她當成了刺頭兵,隨時準備面對她有可能製造出的狀況。
自然,沒覺得她覺悟有多高。
當然,如果他這想法,如實告訴了赫連長葑,恐怕他現在就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了。
「你不提出來,現在輸了。但是,你若提出來,還有贏的可能。」顧霜一本正經地給夜千筱假設着,緊隨着,又很認真地問道,「那麼,你現在,後悔嗎?」
「不後悔。」
夜千筱回答的果斷而乾脆。
在比賽途中,她把這個當做實戰,而當結果出來後,她就該慶幸這是一場無關生死的比賽了。
她可以理解,聶染為何站出來提出「再來一次」,同時,她也不覺得,自己坦然接受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觀念。
同時,也沒有絕對的對錯。
「訓練里的小意外,你能接受?」挑了下眉,顧霜又朝她問道。
「為什麼不能?」嘴角勾起抹笑容,夜千筱反問,「誰能保證實戰里會有絕對的公平?」
不。
實戰,從未有過公平。
她經歷過無數次實戰,對實戰里發生的那些無可預料的意外,再清楚不過。
真正的實戰就是,你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刻,有什麼意外等着你,子彈會以何種方式從你身體裏穿過。
總而言之,再強壯的身體,再厲害的技術,也需要運氣的支撐。
很明顯,就剛剛的情況,只是夜千筱運氣不佳而已。
實力也是運氣的一部分。
她無需抓着這個不放。
「聶染。」
清晰地喊出這個名字,顧霜的視線又轉移到聶染身上
。
盯着她,顧霜近乎質問,「為什麼她能接受,而你不能?!」
「我不是她!」
眉頭狠狠一皺,聶染依舊底氣十足地回答。
見不到絲毫退讓與妥協。
「你做不到?」顧霜語氣倏地沉了下來。
「我不需要做到!」聶染極其堅定,面對顧霜的審視,也依舊強硬,「這是訓練,不是實戰。你們是教官,就必須保證比賽的公平。就你們這種強行給自己的錯誤找的理由,很抱歉,我無法接受!」
顧霜緊緊皺眉。
這個兵——
他是真不喜歡!
就算是刺頭兵,再如何針對他,他都可以接受。
可這套理論,堅定不移的「維權」,不過是想讓自己獲勝,太強的好勝心,強到令顧霜都覺得反感。
夜千筱悠然抬眼,打量了聶染幾眼。
這個,還真不怕死。
「報告!」
沒等顧霜發火,另一道堅定的聲音,便倏地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同聶染一個小組的席珂,在將三個彈匣打完後,再聽了會兒,終於忍不住站起身。
「什麼事?」
顧霜冷冷抬眼,掃了她一個銳利的眼風。
迎上他的視線,席珂神情平靜,話語清晰而沉着,「我請求在她檢查過零件後,重新比試一次!」
說完,眼神微微一偏,掃向了一側的聶染。
正好對聶染的對上。
兩人暗中交鋒。
面對聶染的強硬,席珂自然不肯退讓。
呵。
她也不屑靠「所謂意外」而獲勝。
「隨便!」
見兩個人都在僵持,顧霜也不再摻和,沒好氣地同意了。
她們兩個既然要重來,可也不能耽誤其他人的時間,所以被顧霜安排在了最後。
沒事可做的夜千筱,剛想跟顧霜說一聲,同易粒粒一起回歸先前的隊伍。
可——
顧霜卻叫住了她。
「等等。」顧霜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過來點兒。
想了下,夜千筱向前走了兩步
。
「有什麼話想跟她們說的?」
來到夜千筱身旁站定,顧霜板着臉問道。
他是朝夜千筱問的,可視線卻掃向席珂和聶染。
「沒有。」
夜千筱面無表情地回道。
「真沒有?」顧霜不肯善罷甘休。
「真沒有。」夜千筱順着強調道。
「必須要說!」
眉頭一揚,顧霜不容置否地開口。
「……」
夜千筱啞言。
在一旁觀察情況的陸松康,憋着滿肚子的笑意,硬是強行讓自己別笑出聲。
艾瑪!
顧霜也有憋屈到耍無賴的時候。
不過——
看樣子,顧霜是認可夜千筱了。
不談隊長那層關係,他們在考察一個學員是否有資格成為值得信任的戰友時,第一步,就是認可對方。
實力是一個方面,但思想、觀念、性格,也都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加油。」
醞釀了兩秒,夜千筱雲淡風輕地說出兩個字。
「……」
顧霜和陸松康險些沒把舌頭咬斷。
「還有呢?」琢磨了下,顧霜不甘心的問道。
「沒了。」
淡淡開口,夜千筱懶得同他繼續扯,連報告都沒有喊,直接轉身回歸隊伍。
說什麼?
一個不小心,把她們倆的戰火,全部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划不來。
她暫時不想惹是生非。
儘管——
她剛來就惹過了。
看着她瀟灑離去的背影,顧霜眉頭微微一擰,卻也沒就此說什麼。
再一擺手,示意聶染和席珂站一邊去,然後招呼其他的小組繼續進行比試。
總共十個大組。
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
合格了的,卻沒有完成其餘訓練任務的,在經過顧霜的批准後,便離開了隊伍忙碌去了。
而在比賽中輸掉的……
很不幸運,甭說提「先去訓練其他科目」的請求了,就算你想活動活動身體、避免讓身體受凍失去知覺,那也是痴心妄想。
在比賽未結束前,都特麼給我老老實實立正站好!
倒霉催的夜千筱,很不幸的跟這群失敗者,淪落到了同樣的慘境。
這一個多小時下來,他們簡直在冰天雪地里凍成了狗。
等最後一批結束,顧霜終於大發善心,朝他們吩咐道,「自由活動一下。」
頓時——
所有被「罰站」的,皆是沸騰起來。
趕緊活動啊!
否則真凍能雕像了。
「你們倆,過來!」
看了那邊忽然沸騰起來的人一眼,顧霜朝站在另一邊的聶染和席珂招了招手。
兩人走過去。
端正的立在那裏,恐怕也有一個小時以上,雪花落在她們的帽檐、肩膀上,竟是堆起了淺淺的積雪。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顧霜沉聲說着,面容嚴肅,微微頓了頓後,又補充道,「不管勝負,三分半的時間,超過的跟他們下場一樣。」
說完,顧霜抬了抬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指了指那群正在活動身體的人。
三分半的時間。
如果席珂沒記錯的話,那是易粒粒所用的時間。
而——
她花了近四分鐘。
如果超過三分半,就算她贏了聶染,到時候跟輸也沒什麼兩樣。
「是!」
聶染倒是很快就應了下來。
「你呢?」顧霜又看向席珂。
神色一定,席珂堅定應聲,「是!」
「兩分鐘,去檢查零件,」顧霜閒閒地道,「免得我們不小心,再犯了錯。」
帶有譏諷的意思。
聶染涼涼地看他,倒是覺得這個教官,真心挺小氣的。
從未見過明明犯了錯、卻又如此理直氣壯的。
可他是教官!
聶染和席珂聽令,來到先前的位置上,重新檢查了下槍支部件
。
主要是防止被雪水給凍住。
不一會兒,兩人皆是停下動作。
「好了?」
揚眉,顧霜懶洋洋地朝她們問道。
「是!」
「是!」
兩人相繼站起身,肯定的回答道。
「夜千筱!」顧霜高聲喊着。
「……到!」
還在活動四肢的夜千筱,微微凝眉,無奈地應了一聲。
繼而,朝顧霜小跑過去。
立定站好。
「去,給她們帶上眼罩,再把槍支部件弄亂。」
顧霜吩咐着。
如此雲淡風輕的,便將任務丟給了夜千筱。
「是!」
夜千筱嘴角抽了抽。
那麼多人,就偏偏點了她?
藏了抹疑惑,夜千筱老實聽令,直接走向聶染和席珂。
兩人皆是將眼罩遞給她。
拿了那倆眼罩,夜千筱隨意的檢查了下,緊隨着便將其給兩人分別戴上。
接下來隨便將槍支部件給弄亂。
「報告,完成了!」
做好一切的夜千筱,跑回了顧霜面前,甚至敬禮朝他喊道。
顧霜滿意地點了點頭。
放下手,夜千筱準備回歸隊伍。
然——
「你就在這兒看着。」顧霜制止了她離開的動作。
「……」
夜千筱沉默地皺皺眉。
她們倆比賽,跟她有什麼關係?
然,顧霜像是看中她了,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不給她。
夜千筱聳了聳肩。
看唄。
一會兒工夫而已。
遂老實地站在那裏了。
「嗶——」顧霜冷不防地吹響了口哨,下一刻,清晰地開口,「開始
!」
剎那間,聶染和席珂的手指,便快速地開始動作,看得人眼花繚亂的。
她們有過一次經驗,加上知曉那幾把槍後,對零件的感應要更強些,動作理所當然地要比上一次要快一些。
原本頗為無聊的夜千筱,在看了兩眼後,卻也難得的多出幾分趣味。
單憑實力來講……
兩人的長進,都挺有趣的。
席珂追求穩當,先分門別類再進行組裝,速度完全不見減慢的。
至於聶染,看得出很性急,她根本沒有耐心去分開每個零件,而是通過手指的觸覺,去區分每個零件所在的部位。
適合她手中正組裝的槍支的,拿在手裏進行組裝,不適合的,放到兩邊進行分類。
不得不說,她的記憶力佔據着優勢,足夠支撐她這麼任性的行為。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組裝好部件。
就連開槍的時間,都相差無幾。
但——
席珂快了一秒。
兩人都在三分半的時間內。
「環數一樣。」
用望遠鏡看了看,陸松康來到顧霜旁邊,低低地朝他說道。
「嗯。」
顧霜點了點頭,表示心裏有數。
再看站起身的席珂和聶染兩人。
席珂的情緒不明顯,沒有過分的得意。倒是聶染,眉頭緊緊皺着,看得出她很不甘心。
「聶染,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眉宇微微一松,顧霜凝視着聶染,語調稍冷地問道。
「沒有!」
板着臉,聶染面對着他,字字堅定地回答。
「服輸嗎?」顧霜緩緩地問。
「不服!」聶染神情冷清,話語依舊執着。
「為什麼?」顧霜問。
「就是不服!」聶染堅持地回答。
服?
不,她不服任何人。
在她聶染的字典里,沒有「服」這個字!
只有不服,才能超越!
說「服」,不過是給自己的懦弱找藉口罷了
。
她可以輸,但不能服。
一次的失敗,也不代表永遠。
聽得她的回答,夜千筱慵懶的視線一掃,見到那張堅持己見的臉,不自覺地揚揚眉,嘴角勾起抹淺笑。
「輸的人留下,」沒去理會聶染的堅持,顧霜高聲喊道,「輸的人,全給我站好了!」
後面那句是命令。
習慣服從命令的軍人們,立即停止了活蹦亂跳、鍛煉身體的動作,而後一窩蜂的湧上來,跑到顧霜面前整理隊伍。
冰珞、劉婉嫣、易粒粒、端木孜然都是比賽中勝利的一方,半個小時前就去訓練場完成其他科目了。
在失敗者的隊伍,不知怎麼排列的,聶染正好被擠到夜千筱旁邊。
只不過,在聶染冷冷地看她時,夜千筱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於是,聶染收回視線。
「夜千筱!」
隊伍剛剛排列好,站在最前方的顧霜,便再次喊了夜千筱的名字。
就連準備離開的陸松康,聽到這名字,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不是懲罰嗎?
怎麼又點夜千筱的名了?
顧霜這傢伙……
隊長「妻」不可欺啊!
「到!」
夜千筱硬着頭皮喊了一聲。
「出列!」
顧霜聲音乾脆利落。
「是!」
夜千筱便同樣乾脆利落。
應聲後,夜千筱小跑着來到隊伍前,最後在顧霜的前方停下來。
立正站好。
「剛剛的比賽中,」微微一頓,顧霜手裏拿着把手槍,輕輕鬆鬆地玩轉着,隨後才朝夜千筱問道,「有意外?」
「是!」
儘管不明所以,可夜千筱回答地依舊鏗鏘有力。
「念在意外因素,並非你的實力問題,所以……」揚了揚眉,顧霜笑容邪邪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
夜千筱沒有說話。
給她一次機會?
希望這真的是「機會」,而不是一個嶄新的坑
。
顧霜往前走了兩步,抬眼間,視線在夜千筱身後的隊伍里,悠悠地掃了一圈。
「隨便找十個人,贏了他們,你就可以走了。」
眯了眯眼,顧霜笑得童叟無欺。
陸松康狐疑地看顧霜,連他都不知道顧霜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自己選?」頓了頓,夜千筱挑眉問道。
「是。」顧霜點了點頭。
「隨便?」夜千筱又問。
「對。」顧霜再次肯定。
夜千筱忽地朝他笑了笑。
一愣,顧霜對上她略帶笑意的眼睛,心裏忽覺有些不妙。
緊隨着,夜千筱往前走了兩步。
再轉過身,她抬了抬眼,掃向在場所有的學員。
「覺得有信心贏我的,都站出來!」
夜千筱一字一頓地開口。
聲音冷清卻平靜,字字夾雜着張揚,那淡定從容的神情里,唯有自信的光彩。
「……」
剎那間,不僅學員們愣了,就連顧霜和陸松康,嘴角都狠狠抽了下。
全場,寂靜無聲。
唯有,呼嘯而過的風。
------題外話------
【1】
提一下,還記得演習結束後,筱筱唱的那首歌嗎?
《我愛這藍色的海洋》,《火藍刀鋒》的主題曲哈,超級好聽的,很有激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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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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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知她離異且帶着一個拖油瓶,
卻無人知曉,她曾經的丈夫,孩子的爹,就是站在那個金字塔最頂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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