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頓時傳來一陣哄亂嘈雜的議論。
「這小孩是誰?怎麼沒聽說過?」
「就是就是,原本以為是藥婆婆坐診,收取五錢銀子也就罷了,沒承想卻是這小子?」
「花五錢銀子找他醫病,我看還不如去鎮上的尋常大夫那裏。」
一陣哄亂的低聲碎語,方才高漲的熱情頓時衰減了下來。邢天見了這一幕,臉上一陣發窘。
藥婆婆見眾人逡巡不前,便拉高了嗓音:「諸位鄉親父老,老身剛才已說過,這位小友乃是屠仙堂的親傳弟子,大家不信他,但總不能不相信屠仙堂的名號吧?老身今天把話放在這裏,如果是這位小友無法治好諸位的痼疾、無法藥到病除,進而折辱了屠仙堂的名號的話,老身便以十倍的價錢返還給諸位!」
邢天聽到這兒,差點沒栽在地上,心想這位藥婆婆到底是在開什麼國際玩笑,把自己出賣了不說,還要倒貼錢補償給人家,五錢銀子的十倍便是五兩銀子,難不成是要自己輸個傾家蕩產,連褲子都陪在這裏不成?忙在藥婆婆耳旁低聲道:「婆婆,我壓根兒不知道什麼是屠仙堂啊,又哪裏來的親傳弟子一說?您老人家是糊塗了嗎?」
「臭小子!別廢話!快點上去坐診了!」藥婆婆壓根不理他這茬兒,在他的背後一推,一股力道用出,邢天踉踉蹌蹌朝前邁出幾步,便來到了眾人面前。
眾人見他走了出來,也朝前一迎,有的對着他指指點點,有的則仍是議論紛紛。
這個道:「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看起來還沒我孫子大,他會看病嗎?」
另一個道:「我看沒準能行,畢竟是屠仙堂的親傳弟子。」
「何不試上一試?反正神醫婆婆說了,若是醫不好,她便以十倍價錢償還。」
「就是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神醫婆婆的面子上,咱們也該讓這為小兄弟試着診上一診。」
說話間,眾人又是一陣人頭竄動,立時有幾個身子不舒服,又久病難愈的人,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想上前來求醫。
邢天站在當心,臉上一陣發燙,心想退無可退,說不得,看來今天只能硬着頭皮往上頂。
當下,便見有一個秀才打扮的人走了出來,一隻手一直捧着心口,蹙眉不語。
邢天見此人這身打扮,心裏就咯噔一下,若是個沒文化的販夫走卒,或還可以忽悠忽悠,來一個瞞天過海,現在出來一個秀才,明顯是有學問的人,哪裏還能矇混過關?他心裏完全沒底,只能窘窘的問:「這位兄台,你是哪裏不舒服?」
秀才一臉苦相的道:「我自打上月起,就覺得心口直犯疼,像是有一團棉絮塞在胸口,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你既然是屠仙堂的親傳弟子,必定有妙手回春的手段,勞煩給診治一下」說這話,便掏出了五錢銀子,遞給了邢天。
「這..這個嘛」邢天看着這五錢碎銀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皺着眉頭,久久不語,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回身看藥婆婆,見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兩眼半睜半閉着,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顯然一副見死不救的態度。
「怎麼辦?怎麼辦?」眾目睽睽之下,邢天心裏一陣犯急,額頭上全是汗。
沒奈何,他只能搖頭晃腦,猶豫的接過了銀子,裝模作樣的道:「你這個病...依我所見,其實乃是.額或許是應該是沒準是」
圍觀眾人一直屏住呼吸,想看看他這屠仙堂弟子的真本事,此時見他支支吾吾,又是一陣議論紛紛:「我看吶,這小子壓根不會看病,就會在這裏插科打諢。」
「就是就是,完全沒有個大夫的模樣,他要是會看病啊,我早就當皇帝了。」
邢天聽了這些話,越發的具足無措,心裏像有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直晃悠。
那秀才也不耐煩了,皺眉道:「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你倒是說啊?你到底會不會看病?」
邢天叉手托着下巴,窘的渾身是汗,尷尬的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會兒,他耳朵一豎,猛然聽到一陣聲音飄了過來,這聲音輕的像蚊子哼哼,弱的像細語呢喃,本來常人是無法聽到,但他身懷狼的聽覺,即便是圍觀眾人嘈雜不堪,他依舊可以清晰的聽清這股聲音。
邢天忙把注意力都放到耳朵上,聽這聲音在迴旋盤繞的道:「孩子,我說什麼,你就全部照做,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搭在這秀才的手腕上,扮作診脈之狀」
邢天一愣,發覺這細細的話語正是藥婆婆的嗓音,回身看她,見她仍然半閉着眼,像是在打坐入定一樣。
他大腦一片空靈,立時回憶起來,初入遨山闖關之時,胡者也曾經暗語傳書,幫助自己默寫出了那本陰陽藥性賦,而這一幕全被藥婆婆瞧入了眼中。他心頭一動,暗裏尋思:「藥婆婆知道我異於常人的聽覺,莫非是她老人家用低弱的聲音指點於我?要是這樣,我如不照做,那可就是天下第一蠢笨之人了!」
想到這兒,邢天便清了清嗓子,提高調門道:「你們急什麼?豈不聞看病講究望、聞、問、切,一樣程序都不能少?用藥乃是關乎性命之事,本神醫還未診脈,又怎麼會妄下定論?」
圍觀眾人聽這話在理,只能又安靜了下來。
邢天有模有樣的伸出了三根手指,朝秀才道:「伸出你的左手來,把袖子捋起,露出手腕來。」
秀才道:「哦」便依言把手遞了過來。邢天把三個手指扣在秀才的手腕處,煞有介事的聽起了脈來。
然而,他又哪裏會診脈?雖然能感受到秀才脈搏的跳動,卻完全不知道能從中診斷出什麼病症,便只能一邊裝模作樣,一邊豎着耳朵聽藥婆婆暗中指示。
忽然間,耳聽「嗞」的一聲響,邢天仿佛聽到了一股氣流從身後的藥婆婆那裏射出,直撲向了這書生的腕處,回頭側目一看,見藥婆婆身子仍然保持打坐的姿勢,手指卻在空中不住的彈撥。緊接着,便又有數聲「嗞嗞嗞」的細弱響聲發出,綿長而柔和,一縷縷的擊打在了書生的手腕脈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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