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槍桿,彎曲再到斷裂。
馬麟耍刀將鐵鈎擋開,只見到一道身影從身旁急退,然後倒飛。出白點鋼槍斷成兩截,呯的一下掉在地上,不由咬牙叫了一聲。
「陳兄弟——」奮起一腳,蹬在搖搖欲墜的土牆上,牆面本已搖搖欲墜,此時吃了力道,嘩啦一下倒塌,茅草房頂那人腳下踉蹌不穩,踩踏了幾下沒借到力跳起,卻是隨着塌陷一起掉進了房內。
此時,金九將大錘一碰,金鳴大響,吼道:「殺光他們——」
頃刻間,寨子外、木樓內隱秘的地方發出應和聲,猶如滾動浪潮,鋪天蓋地的喊了起來:「殺啊——」
隱匿的位置,鑽出一道道人影,皂衣尖帽,手提朴刀,從各個地方撲了出來,與尚未上馬的梁山嘍囉短兵相接,也有僥倖剛爬上馬背的梁山騎卒突出包圍,奔跑衝刺,也有還沒來得及就被人扯了下來,亂刀分屍。
一時間,偌大的寨子裏,雙方混戰到了一起,撞在了一起,打鬥廝殺瞬間激烈起來。
「去死!」
一道寒光乍間。
斜掛着的樑柱陡然被劈成兩段,木屑、茅草紛亂,人影從中衝出,回過神來的馬麟架刀迎上去,兩隻散着寒光的離別鈎,下一秒,掛過去,一隻勾尖嵌在刀背上,另一隻鐵鈎瞬時朝他脖子割去。
「啊——」
馬麟怒吼着,使勁一轉刀柄,刀身翻轉攪動盪開限制,揚起刀磕上去。呯——的一下,擦出一絲火花,隨即貼到身後的土牆一面退一面舉刀抵抗。高斷年之前從屋頂摔落,頭上身上多處插着茅草,非常狼狽,此時心裏壓着怒火,持着一對離別鈎,傾瀉憤怒,不給對方一點喘息的機會。
片刻間,一對鐵鈎上下翻飛,攪動殘影,兩人貼着土牆打成一條直線,乒乓乒乓的亂響,颳起的土渣暴起,四下亂飛。火花在兩把武器中間不斷的爆散,驚人。
馬麟沒上梁山之前,本就是一名閒漢,會一點武藝。上了梁山後打過幾次硬仗,又得到武藝高強的好漢點撥,也算有些進步,只是真對上好手,時間一長,便亂了章法,氣力也跟不上。
此時,他握着大滾刀,脖上的汗巾也被刮掉,頭髮散亂,半個身子透着血跡斑斑,異常狼狽。
措不及防下,鐵鈎陡然伸長,鐵鏈嘩啦一響,打在他胸口,當即便倒飛兩步,落在地上。
「鐵笛仙馬麟?」
馬麟仰起上半身,在地上蹭了兩步,瞪着眼『呸』了一口血水。
「看來是你了。」
高斷年雙臂一甩,鐵鈎瞬間穿透對方琵琶骨,將其拉到身前,一腳踩在對方胸口,陰沉的看着他,「你完了……..」
…….
陳家寨子還在激烈的火拼。
「殺了這幫反賊!」
金九大吼着,每走一步,便是一錘砸死衝過來,或擋路的梁山嘍囉,朝剛剛那名被自己砸飛的梁山頭領過去,看看死沒死。
噗——
一個梁山嘍囉腦漿飛濺,屍身被金九抓過扔開,粗壯堅硬的雙腿繼續擠開亂戰的人群,金瓜大錘沒有停歇,過去時,身後躺下十來個腦袋被砸開的屍體。
廊柱下,一灘血跡,卻不見人。
「跳澗虎,陳達——」金九暴喝一聲。
一瞬,擁擠着混戰一團的人群中,一柄刀尖朝着他背心刺過去。
「嗯?」
金九警覺,轉身舉起鐵錘胸前一擋,呯的一下,刀尖偏轉,劃破了他護腕,留下一道猩紅的口子。
「找到你了……」
鐵錘呼嘯橫揮,金九橫肉猙獰,暴喝中,與再次而來的撲刀撞在一起,轟然巨響,撲刀爆出鐵火寸寸斷裂。
「……那就死吧!」
鐵錘攜勢繼續向前瘋狂砸過去,握着刀柄的手掌,骨頭咔嚓脆響。那偷襲的人悽厲慘叫一聲,手腕瞬間血肉模糊,糊成一團,隱約間才分得清幾根手指。
陳達抱着砸成一坨血肉糜亂的手掌,痛苦、嘶叫、大喊,在地上翻滾。
不多時,一張粗糙的大掌扇來,這一刮,半邊腫的老高,幾顆牙帶着血絲從他嘴裏飛了出去落在地上。
「看——還是逮着你了。」金九獰笑着,一把抓住對方的髮髻拖拽而行。
漸漸的,廝殺的聲音逐漸減小,剩餘的梁山嘍囉也有一兩百人,俱都帶着傷,眼神驚詫、麻木的看着自家頭領被拖行着,像一隻豬被隨意扔到了地上,痛苦嘶啞的呻1吟。
「是繼續廝殺…..還是投降?」
高斷年晃動着垂在半空的鐵鈎,眼神陰沉,很有壓迫性的掃視着樑上嘍囉。這些賊寇當中,確實不乏講義氣的,但也有大部分是攔路劫道的山野強人,想讓他們繼續頑抗賣命,恐怕確實有點高估他們了。
不知道誰第一個丟下手中的刀,緊跟着一片片刀械落地的聲響,這些人自覺的走向一堆,束手就縛。
此時,寨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金九抗起大錘皺眉望過去,那裏雜亂的腳步靠近過來,當先一匹馬沖在前面,為首那人是個白面寛肥的太監。
「原來是海千戶,嚇了俺一跳,還以為是梁山的兵馬衝進來了。」金九把大錘放下,走過去拱了拱手道:「千戶大人那裏已經解決妥當了?俺這邊也剛剛打完。」
海大富下了馬,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馬麟和陳達,「兩條大魚啊……恭喜二位立功了,到時可不要忘了洒家。」
「原來是個閹賊!」馬麟在地上掙扎,抬頭沖海大富吐了一口唾沫,「爺爺是梁山上的好漢,今日被擒,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皺一下眉頭,爺爺就不姓馬。」
海大富陰霾看着袍子下擺上的口水,突然伸出手,撬開對方的下顎,手指往裏一夾,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輕輕往外一扯,一片猩紅的舌頭被他夾在手指里。
「啊——」
馬麟滿口鮮血,撕心裂肺的大叫。
金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嘴巴,嚇得打了一寒顫。海大富將那片舌頭丟在地上,眼珠子來回掃蕩兩人,不知想什麼主意,片刻後,終於說道:「把他們眼珠子、舌頭都挖了,手腳給洒家砍下來,丟到梁山地界上,讓他們把人帶回去。」
白色的手帕在手裏擦了擦,飄到了地上。
他往回走,回頭對金九他們低聲道:「順便把投降的梁山賊寇一起殺了,留着也是浪費糧食。」
隨即上馬,打了一記馬鞭,「洒家要趕往下一個村落,督主吩咐,凡是投靠梁山者,一概不留。」
金九和高斷年對視一眼,看向投降的俘虜,凶光畢露…..
「督主有令,一概不留!」
隨後,是更多的、如浪潮般的喊殺聲,緊接着,刀鋒入肉,那悽慘悲叫,再度在寨子裏響徹起來。
……………..
…………….
安樂村村口,千餘人的隊伍,統一的皂衣鐵甲,青黑相配的顏色,如同蔓延而來的巨大壓力,讓村口的村民屏住了呼吸,之前嬉笑疑似開大會一樣的氛圍蕩然無存。
上百人緊緊的低着自己頭,看着一雙雙黑色靴子從低垂的視線走過去。稍後不久,聽到了車轅停住的響動,可他們還是不敢亂動,撐地的雙手在緊張的氣氛里,微微顫動。
「你是縣令?」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馬鞭抵在跪拜的人頭上。
鄆城縣令抖了一下,抬起頭,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忙道:「下官正是鄆城縣令,聽聞有天官降臨,下官便提前來這裏迎接了。」
「叫大家都起來吧,提督大人為家鄉的鄉親們準備了一些薄利,人人有份,就在後面的馬車的大箱子裏,你等會兒就派人分發下去。」說話的是小瓶兒,隨即回到了隊伍中,又回頭惡狠狠道:「提督大人的東西,你最好管好自己的手,不然就剁下來自己啃乾淨。」
那縣令也是嚇得不行,連忙稱着不敢,隨後便讓人趕緊將後面那輛馬車裏的東西都搬出來分發下去。自己則拉過穿的跟新郎官一樣的白益,說道:「剛剛過去的第一輛馬車,應該就是提督人的座駕了,你趕緊過去認親啊,認準了,你這莊稼漢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吃喝不愁。」
「啊啊…好好,俺這就去。」
白益為人木納,三十也未娶妻,也是這個原因。被當作槍使喚,也渾然不覺,小跑着就沖向朝村里進去的隊伍,他腳步不快,聲音也是不大的,想要擠過那些持刀穿着皂衣的人,卻又是不敢。
「小寧…..小寧啊….俺是二哥…」
「小寧啊…..聽到俺的聲音了嗎?」
一旁的皂衣番子驅趕道:「你瞎叫什麼….滾遠一點。」
白益看着他半抽出的刀鋒,白森森的嚇人,哆嗦一下,便躲開很遠,當看到隊伍開始拐彎時,他心裏又大樂起來,那不正是朝自己家的方向嗎?
於是拔腿跑起來,抄着小路先回到家裏,他覺得那馬車裏的貴人,一定是那個賣身進宮的弟弟。
他一定是收到自己的書信了。
那麼老四就不用給人家當奴婢,有一次他見到老四的時候,那還是大冬天,地上全是厚厚的雪,隔着一堵圍牆,他爬上去看到老四的手腫的很高,紅彤彤的像一隻紅燒的豬蹄,上面佈滿裂口,甚至還有黃黃的液體從裏面流出來
現在小弟當大官了,家裏應該好過了吧。
白益擦着眼淚,充滿幸福的想着。
ps:今天第一更。先寫一個三千字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797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