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小晨子候在了門外。
「督主,接到宮裏的消息,淑妃娘娘在昨晚為官家添了長皇子。」隔着門扉,他朝裏面稟報着。
裏面響起腳步聲,春梅、冬菊兩位丫鬟睡眼惺忪的揉着將門打開,依舊一身黑金相間的宮袍,卻是將一縷縷銀絲整冠結鬢,顯得比平日肅穆隆重,白寧看了看天色,沖身邊的小宦官點點頭,舉步往外走。
「備車,去皇宮。」
……….
車轅碾着石磚官道緩緩行進在蒙蒙的清晨,帘子掀起一角,街道兩旁的商鋪夥計取下店門的木板,開始準備一天的生意。街邊擺起的吃食小攤,鍋里勺出熱騰騰的粥飯,盛在破舊乾淨的碗裏,出來攬活的匠人或行走的貨郎坐在那裏,然後開始一天的艱難掏食。寺院的鐘聲在清晨第一縷陽光投射大地,恢宏而悠遠的響起。城門的士兵打着哈欠縮了縮衣袖,無精打采抱着兵器靠在牆邊上,半眯半醒。每個人都在這個世間找到自己的位置,做着自己的事。
這是新的一天,也是活生生的世界。
帘子放下,白寧恢復冷漠的神情,有些不好的東西從心底浮起,帶起了一股冷意。
.......
延福宮,金輝灑進窗戶。
細微均勻的呼吸起伏着,恬靜虛弱的女子側臥着,旁邊襁褓包裹的嬰兒皮膚微紅,嚅了嚅嘴,在安睡。
女子微微抖動的眼帘,似乎在警惕着有人會抱走自己的孩子。
床榻另一側,靠近窗戶的趙吉滿眼血絲的看着床榻上靜謐安然沉睡的母子,全神貫注的畫下一幅畫,在敞開的窗戶下,等待干透。
白寧過來時,他也尚未察覺現在天已經大亮了。
微風吹過畫紙,帶着墨香飄來讓白寧皺了皺眉,旁邊伺候的曹震淳低聲道:「官家一夜都沒合眼。」
「驚怒和狂喜匯集心頭,換做誰也睡不着的。」白寧記得前世初為人父時的感覺,自然也體會的趙吉如今的心情。
曹震淳訕訕笑了一下,「嘿嘿,像這樣的事情,咱家這些個宮人,只有下輩子才能體會了。」
忽然,白寧伸過手來,在他肩膀上拍拍,,面無表情的說道:「記得本督之前與你說過的事情嗎?準備一下吧。」
嘴輕輕動了動:「.......要來了。」
曹震淳勾起領會的笑意,便是微微點頭,「奴婢明白怎麼做的。」
「嗯....」白寧見到那邊窗戶里的人影起身了,簡單的回了一聲,朝前走去。
..............
趙吉在畫上輕輕吹了吹,墨跡已經干透,吩咐左右的小宦官:「耗費一夜,總算惟妙惟肖了,把它拿下去好生裱起來,莫要用你們的髒手弄花了。」
兩名內侍小心翼翼將畫板一起抬起,靜悄悄的退出去。
窗外的身影,趙吉已是見到,疲憊的臉露出笑容,出了屋子走過去。白寧與曹震淳連忙上前拜見。
「微臣(奴婢)見過官家。」一個躬身,一個跪着。
「起來吧。」
趙吉抬抬手,將二人扶正,「隨朕去吃些東西,餓了一晚上,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羊了,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記得上一次的時候,還是朕奪回權柄之時,興奮的無以復加,想想就是六年了啊,時間過的真快,小寧子如今也是破格升為舅父了。」
「外甥尚未滿月,不好見人的。」白寧拱了拱手:「不過作為舅父自然要為他滿月之時,送一份禮物的。」
「哦?」趙吉好奇的看看他。
「微臣想要將那燕雲送給外甥作為禮物。」
腳步站定,趙吉臉色微沉,喉音輕顫:「小桂子到底還是讓朕失望,成天嚷着要北伐,他打過西夏、打過方臘,以為自己就能打過遼國,就連朕居然也信了,如今拉開架勢一比劃,朕臉上無光啊。」
「所以,微臣主動請纓便是準備把武朝的臉面找回來。」
「可有把握?遼人不比宋江、方臘之流。」
白寧微微展了展眉,片刻之後,又搖搖頭:「要先打過才知道的。」
「好,皇子滿月之時,便靜等小寧子的禮物了。」趙吉走在前面,意味深長的說着這句話。
軍令狀?
白寧嘆口氣搖搖頭,隨即目光漸冷。
延福殿外,拐角的長廊,一人抱着長劍偏了偏頭看過來,白寧也望過去,魏忠賢趾高氣昂的拍拍劍身,露出一副不屑的微笑。
...........
在皇宮用過早膳,在臨近中午時告辭出了宮門,此行並沒有見到李師師,倒是有些可惜,馬車在半道上緩了緩,一個人影不着痕跡的竄進去,在白寧對面坐下。
「燕青見李師師的事就不用封口了。」
「啊?」
「給西廠的魏忠賢放出點消息,就說燕青私會淑妃娘娘。」
「......可那樣會連累督主。」
「無妨,本督就是要自污一回,總要讓魏忠賢看到出頭的機會。」
「那小乙那裏,弄得不好,可是會沒命的,而且將來若是知道是督主這樣利用的話.....」
「他現在活得也是不開心,本督給他一次開心的機會罷了。」
那人遲疑了片刻,點點頭,隨後馬車再次停頓了一下,人影滑出去混入了來往的行人中。
手指有意無意,節奏般的敲擊案幾,車轅越行越遠。
ps:第二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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