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瀰漫、呻吟的傷員、佈滿慌亂的表情的警察,一一映入東方旭的眼底,他從地上爬起來,摸過腳邊的手槍,看着那邊站立的兩道身影,汗水自額頭滑過,視野的角落,齊守恆抹去臉上的樹葉和泥土趴在一輛汽車的後車廂朝他使眼色。
隨後,東方旭做出手勢,再次包圍上去。
……
閃爍着激動的雙眸,眨啊眨的又有淚水掉下來。
「師父…」
「等會兒再說,先離開這裏。」白寧又恢復冷漠,望向別處時,有暗動的身影,不由笑了一下:「這些人意志可真夠堅韌…」
耶律紅玉擦了擦淚漬,「師父稍待,紅玉去除了那雙眼睛,好護送師父離開。」
天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聲音,隨後,耶律紅玉動了起來,附近暗地摸過來的東方旭等人也衝出掩體,舉槍射擊。
「跳樑小丑——」白寧轉頭冷哼,手臂揮了一下,刀光擦出嗡鳴。對面,槍聲響了的一瞬,子彈飛出槍口,時間好像放慢了無數倍,空氣里有看不見的東西從彈頭嘩的一下過去,瞬間被切開。
東方旭在開槍時,已經舉過了盾牌,嘭的震動,防暴盾在他手上四分五裂的爆開,手臂上的西裝撕開一道口子,鮮血濺出來時,整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組長!!」
看到身影倒下,齊守恆眼睛充血,連開了數槍,在地上翻滾着朝受傷的人衝過去,當他抱住東方旭的同時,腳下傳來震動,抬起視線,之前那名女子已經沖向高架公路的護欄上,然後……腳下猛的一踏,整個人如大鳥展翅般撲上天空。
「不好,她的目標是直升機——」手臂被割傷的東方旭掙扎着起來,然而他佩槍已經斜斜的被切成了兩截。
他再望天空,女子的身影在高架公路上方劃出一道軌跡,趕緊掏出通訊器。
盤旋的直升機此時也在做出調整,艙內由地面傳來的通訊器聲音在裏面大喊:「黃鶯聽到請拉高機身,快拉高——」聲音着急的吶喊中,機身猛的一震,艙內的人探頭往下一看,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雙手拉在起落架上,仰着俏臉露出潔白的貝齒對他笑了一下。
活見鬼了!
那人嚇了一大跳,差點栽下去。隨後,耶律紅玉雙臂一撐,不等裏面的工作人員有反應,直接撞了進去,一手抓住想要掏槍的人的頭碰在機艙壁上撞暈,正在駕駛的機長聽到艙內的打鬥聲,回頭的片刻,一隻拳頭嘭的一下穿透隔離的艙門,幾乎快要貼到了他臉上。
金屬扭曲撕裂的聲音,女子鑽進來,一拳砸在操作盤上,然後拍拍機長的肩膀,「好好飛吧。」
旋即,一腳將正扇前窗玻璃從牢固的窗框上蹬下來,衝到機頭縱身一躍撲向下方的樹林,只剩下已經懵了的駕駛員望着冒着火花的操控系統台愣了幾秒,發狂的衝出艙門,取過降落傘也不管是不是安全高度,抱着同伴就從打開的外側艙門跳了下去。
轟——
爆炸的火焰在兩座山之間的林野沖天而起,齊守恆整個人都傻了,周圍附近的人也都放下了槍械,望着火光發怔,一架直升機的墜毀,事情就難以收拾了,雖然不是武裝直升機,可也是權職部門的工具,價值和意義都是很大的。
「這下不好解釋了。」
灰頭土臉的東方旭轉動視線,那邊站立的身影居然已經不在了原地,他站起身朝周圍搜索,看到一抹白色已經消失在山林上方。
「我會抓到你的——」他捏着拳頭,咬牙低沉的說着。
現在他已經無能無力了。
沒有了空中搜索,僅憑地上的人力怕是很難再跟上對方的速度,再派直升機過來,前提也要等到他向上峰迴報這裏爛攤子的情況後,甚至還有可能接受調查,一切沒問題過後才能再繼續了。東方旭推開攙扶他的齊守恆,走出幾步,搖了搖頭:「我沒事…我沒事…只是接下來,我不能再領導你們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和蔡昭一定要緊盯下去。」
「等我回來。」他還是拍了一下對方手臂,聲音有些沉重。
「也不知道後面安排的那兩名能力者能否將對方攔下來。」東方旭隨即又苦笑了一下,心裏也是沒有底的,那兩個能力者的資料他看過,除非那個蒙臉的人不動,否則都是送菜的。
想了片刻,他還是做出決定:「守恆,你立刻聯繫指揮車裏的小蔡讓她通知那兩個能力者撤退,打不贏的。」
齊守恆這是第一次見硬漢般的組長退縮了,不過還是點下頭,又叫過急救人員給組長包紮手臂的傷口,連忙去汽車那邊取過聯繫指揮車的通訊器。
他坐在一輛車的車頭上,手臂在醫護人員包紮時,望着燦爛的天光,光線照在灰撲撲的臉上,眼光迷離起來,根本無法想像自己這趟護送差事,為什麼會遇到這樣的人物,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啊。
這麼多支槍…僅憑一把刀…他認知里只有那些能力者或許能辦到,但也不會像對方那般輕鬆自如,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破壞力簡直……人性怪獸啊。
他嘆了一口氣。
他正回想之前的一幕幕畫面,以及可能出現的細節時,後方的齊守恆氣喘吁吁的跑到面前,「組…組長…出事了…蔡昭那邊出事了…」
「怎麼回事?」東方旭心臟咯噔的猛跳一下。
不久,他們驅車回到指揮車停放的地方,車門是滑開的,裏面蔡昭以及幾名情報人員已經倒在自己的位置上,車內的情報設備、線路通通被破壞的乾淨,東方旭連忙翻找存在記錄儀里的儲存卡,然而裏面空空如也。
齊守恆摸過倒下的幾道身形脈搏,臉上泛起喜色:「組長,他們還活着,只是被人打暈過去了。」
「難道是他們倆個?」東方旭坐在路邊的護欄上悶悶的抽着煙,。待到蔡昭等幾人被醫護人員抬走,齊守恆方才過來下了肯定的語氣,「肯定是他們,只有他們才有那種速度折轉過來。」
沉默了一會兒,他手上的煙燃到很短,長長的煙灰斷了下來:「不對。」下一秒,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看來你和蔡昭的任務會變沉了。」
「什麼?」
「我們當中有內奸。」
山麓林野間,兩道身影先後過來匯聚,林間有腳步踩過落葉的聲音。
「紅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走在後面的女子望着前面的背影,興奮的開口:「我開車來的,原本是散心,想要多了解一下周圍的地勢山脈的,結果就碰到這事,就打算過來看看,沒想到會是師父……」
「看到你年輕回來,我很高興……原本師父心裏是愧疚的,尤其是醒過來後,不敢看你、小晨子還有秦檜,看到你們一個個老去,師父心再冷,畢竟也是肉長的…四十年啊,難為你守着那座冰冷的宮殿。」
耶律紅玉眼眶又紅起來,她吸吸鼻子,破涕而笑:「我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幾天特別容易哭…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師父,師娘呢?她還好吧?」
「好,我和她都挺好的,這次過來就是看到這把黑刀……讓我想起了以前的過往,想取回來罷了,沒想到惹出這麼大的動靜。」白寧撫過手中的刀鞘,眼裏仿佛有着曾經的過往在眼裏回放。
憶起了武朝。
林子裏處處鳥鳴,耶律紅玉坐到附近一塊石頭上,一如既往的豪邁,大咧咧的翹着,「師父為什麼不下殺手,這個時代除了那些火器,我真沒什麼放在眼裏的。」
白寧收回視線,望着女子,刀鞘拍在她一條大張開的腿上,「注意規矩,你現在不是老太婆了。」
女子不好意思的併攏雙腿,揚起臉望着樹頂蒼穹,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照下來的光斑照在她帶着甜美笑容的臉上。
「我就是喜歡師父這樣的管教。我記得七歲那年就開始習武,但是卻不記得七歲那年母親的樣子,她在紅玉正式拜師時那天去世的,父親不讓我回去看上一眼,那時很傷心,就拼命的練武。」
有淚水滑過眼角,擦了擦。
「父親被鐵木真殺後,我沒有一點想要報仇的念想,我覺得過夠了那樣的生活,反而更嚮往的是那種被人約束,被人管着的生活。」她紅着鼻子吸了吸,笑了出來,很甜美,「現在,我重新有了一對父母,雖然我的真實年齡比他們大上很多,可這種關心真的很好,父親的古板嚴厲,母親的慈祥寬容,這樣的生活感覺又讓紅玉回到了小時候。」
白寧拍拍她的頭,「所以這才是師父為什麼沒有下殺手的原因,縱然一時痛快,可終究後患無窮,威脅到現在的家人,你能明白這點最好。」
「我們已經不是那最頂端的那一層人了,暫時收斂一點也是好的。」他負着手看向紅玉,點了點頭:「……至少現在是這樣。」
「師父的意思是往後」耶律紅玉有些摸不清楚話的方向了。
「他們很快都會回來了。」
「他們?師父是說小晨子他們?」耶律紅玉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來捏緊了拳頭,激動的顫抖起來,「大家能再聚在一起讓紅玉再老一回都值得,還有,師父,我想回去看看師娘,和她說會兒話。」
「自然可以,只是現在我倆身份先掩飾好,你先回去,我留一個地址給你,到時你安排事情再過來尋為師。」
「嗯。」
隨後,倆人往回走,山林間偶而會有笑聲傳出來,大抵是聊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而之前猶如風雷急火的戰鬥似乎已經被拋卻了腦後,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在腳步聲離開半個小時後,有腳步走過來,同樣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壯碩魁梧,女就較為普通,她抓起地上的幾片枯葉放在鼻下仔細的嗅着。
「犬女,怎麼樣?」魁梧的男人發出聲音。
女人目光望向之前白寧和耶律紅玉走過的路徑,肯定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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