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霍司明醒來時,窗外正在飄雪,大而密集的雪花撲簌簌在各種靜物上堆疊起來。他懷裏擁着安然舒眠的竇澤躺在溫暖的臥室。
凌晨六點鐘,竇澤也快要起床了,霍啟安小朋友一般會準時在這個時間點開始要奶吃,雖然竇澤並不會產奶,但作為一個生育了他的母體,仍有一種天然的母性和責任感驅使着竇澤不假人手的伺候着小東西。
果然過了一會兒,竇澤皺着眉的睫毛顫了顫,掙扎着一隻手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大概是想看表。霍司明握住他的手,說:「你睡吧,今天我去。」
竇澤眯着一隻眼睜開,翻了個身面對着他,笑着迷迷糊糊地說:「你說真的?我以為你昨天晚上開玩笑呢。」
霍司明湊上去抱着他的腰親了親他的臉,說:「你多睡會兒,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
他們臥室的遮光簾拉得很嚴實,霍司明趁着小夜燈的微光起床,竇澤便躺在那兒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穿着睡衣出了門。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到底還是不放心,也趿拉着拖鞋下了床,到隔壁嬰兒室的時候,上白班的護士剛剛進來,一邊抱歉地說:「路上雪太大,車子不敢開太快。」
值夜班的護士打了個哈欠,已經換好了衣服往外走,拍了拍她的肩膀,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竇澤笑着跟她說了再見,又習慣性地體貼道:「路太滑,讓司機慢一點。」他的視線越過兩位姑娘,看到霍司明正坐在嬰兒室的沙發上抱着孩子餵奶,動作雖不熟練,倒也似模像樣。霍啟安瞪着滴溜溜圓的一雙酷似竇澤的大眼睛,在霍司明懷裏安安靜靜一點也不敢反抗。
值白班的護士換了護士服出來,笑着說:「沒想到霍董也會帶孩子。」
霍司明抱着軟溜溜的霍啟安,心情還不錯,抿着嘴點了點頭。竇澤看着這一幕,心裏驀然柔軟,放下心,回去洗漱之後又過來,霍司明已經豎着抱起霍豆豆小朋友,輕輕拍着他的背叫他打奶嗝兒了。年輕的小護士圍在父子倆旁邊,看着霍司明的眼神全是仰慕和崇拜。
「……」竇澤皺起眉,心裏隱約有些不舒服。他走進房間,霍啟安一看見他就趕緊扯着身子過來叫他抱,到了竇澤的懷裏,好像有點委屈似的,把頭埋進竇澤的懷裏,不想看霍司明。
竇澤失笑,問霍司明:「你剛剛怎麼他了?」
霍司明:「……」
小護士笑着說:「可能是霍董平常抱孩子的時候少,孩子三個月以後就開始認人了,還是跟媽媽更親近一點。」
「……」竇澤最怕別人說他是媽媽,可對着一個年輕小姑娘也不好說什麼,只有抿嘴尷尬地笑了笑。
霍司明看出來,輕輕碰了碰他的臉,竇澤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在外人面前做這麼親昵的事。又玩兒了一會兒,霍啟安小朋友成功在竇澤的懷裏尿了一泡,竇澤摸|到尿不濕沉甸甸的分量,抱着他站起來準備放到床上給他換尿布,霍總接手過來,說:「你別管,我來。」
可能是因為竇澤在旁邊,霍豆豆小朋友有恃無恐開始作,霍司明一碰他就哭,放到床上時霍總對他進行了眼神的教育,小小的人兒也不知道看懂了沒有,從嚎啕大哭變成抽抽噎噎委委屈屈的抽泣。
霍司明的動作倒不顯得生疏,畢竟產前做了大量準備和學習工作,真正換好尿布,霍啟安倒是不哭了,只是眼角還含|着兩顆淚,看着人的小眼神顯得又萌又無辜。
霍司明看他差不多作完了,就拉着竇澤出去了:「還沒吃早飯。」
出了房間竇澤向他吐槽:「你那哪是看孩子?又不是手下的員工,還瞪他,以後長大得留下心理陰影。」
霍司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沒瞪他,我只是在對他進行眼神教育。」
「……」竇澤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說:「迷之教育理念。」
年三十兒上午,霍司明給伺候孩子的護士們放了假,叫她們初五以後再來上班。霍啟安一下子離了美人鄉有些吃不消,對上竇澤就哭,被霍司明進行『迷的教育』之後又收聲,反反覆覆幾次也學乖了。
下午霍司明載着竇澤跟孩子去了劉青那裏,老舊的小區,大的小的孩子成群結隊的在院子裏堆雪人、放炮,自行車棚上不知被誰家掛上了鞭炮,噼噼啪啪響了一半兒啞炮了……
竇澤說:「你把車停外面吧,裏面路窄,晚上出來倒車不好倒,一會兒再讓熊孩子把車給你劃了。」
霍司明便把車停在了院子外面,竇澤拎着霍啟安的提籃給他蒙着被子嚴嚴實實拎出來,小區里家家戶戶的燈火已經亮起來。竇家新喪未久,門上沒有貼對聯,與別人家的門臉一比,顯得孤零零的寥落。
兩人拎着孩子進門的時候,劉青正在炸丸子,謝小南捧着個小碗坐在沙發前就着小板凳吃東西,碗裏盛着飄了蔥花和香菜末兒的湯,湯里漂着三個水汆丸子,她正小口嚼着吃了半個,見他們過來,放下碗站起來,喊了一聲:「舅舅,司明舅舅。」
竇澤和霍司明分別答應了一聲,劉青從廚房裏探頭出來,說:「來了?」
竇澤應了一聲,放下提籃,問:「我姐還沒回來?」
「車票不好買,剛坐上高鐵,估計到家得七八點了。」劉青一邊說一邊手裏還擠着丸子。
竇澤脫了外套去水池洗了手過去,問:「盤餡兒了嗎?」
「早就盤好了。」劉青說:「你別沾手了,我這就弄好了。」
竇澤沒理她,走過去接了手,霍司明也湊過來,想掙個表現。劉青雖然不待見他,但看到他那一臉不知所措的神情也只得無奈笑笑,說:「你就算了,去坐着吧,孩子呢?」
劉青洗了手去逗提籃里的孫子,霍啟安困了,有點鬧覺,剛剛霍司明在旁邊小東西不敢發作,現在被劉青抱在懷裏便撒起嬌,哭哭啼啼鬧了一陣。劉青問廚房裏:「餵奶了嗎?怎麼想哭呢?」
「餵過了,這是困了。」竇澤在廚房裏伸頭出來說。
霍司明一走過來,孩子就不哭了,連他身上的味兒都能認出來似的,比什麼都管用,霍啟安一下就老實了。劉青慈愛地抱着小東西搖了搖,霍司明說:「不用管他,自己就好了。」
劉青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說:「你們大男人就是不會帶孩子。」
謝小南吃完了丸子,把碗送去廚房,也回來看小寶寶。竇澤已經把剩下的丸子炸完,洗了手把餃子餡兒和面盆抬到客廳的圓桌上,問:「等會兒開始包還是現在開始包?」
劉青說:「再等一會兒吧,現在才五點,等六點的時候再弄,正好趕上你姐回來,能吃個熱乎的。」她說完又看了一眼霍司明,說:「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點丸子墊一墊。」
「不餓,沒事。」竇澤取了圍裙坐下來,看着她逗孩子,又見謝小南不住往前湊的小腦袋,笑着問:「我姐說沒說孩子上學的事怎麼辦?」
劉青說:「得到九月份了吧?不急,還有大半年呢。」
竇澤把謝小南抱進懷裏,說:「怎麼能不急呢?不得得上上學前班什麼的?而且現在資質好的小學也難進。」
劉青為難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這些,你姐沒跟我說,她這段時間太忙了。」
霍司明看了他們一會兒才接口:「我有朋友在育英小學管事,聽說那兒還不錯,也有學前班,要是大姐沒打算,可以先把孩子送到那兒試試。」
劉青說:「好像是聽過這個名字。」
「是在市圖書館附近吧?離咱們家就兩站路,走路過去也就十來二十分鐘,每天走兩個來回還能鍛煉身體。」竇澤一邊說一邊剝花生吃,問謝小南:「你想不想去?」
謝小南眼睛裏藏着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的看着他點了點頭,劉青卻沒答話,只是說:「等你姐回來再說吧。」
竇源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春晚都開始了,她夾裹了一身的風雪,一進家門先在地墊上跺了跺腳,撣掉一身雪花,才解了圍巾脫了外套進來,一邊說:「今天不好打車,從火車站出來人擠人。」
竇澤說:「剛剛應該去接你的。」
「不用,冷颼颼的,你們倆來來回回的功夫我就坐上車了。」竇源看着案板上沒煮的餃子,問:「你們都吃了嗎?」
「還沒呢,就等你了。」劉青笑着說了一句:「你先坐下歇會兒,我去下餃子。」
一家人圍着茶几坐在一起,也算其樂融融。竇澤站起來給她倒了杯熱水叫她捂手,竇源問:「豆豆呢?來了沒?」
「來了,在媽屋裏睡覺呢。」竇澤說着又給她剝了一些核桃花生叫她墊墊肚子。
謝小南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她,心裏想念,此時扭了個身鑽進她懷裏。
霍司明問:「廠子還行嗎?」
「剛剛弄起來,都還有點亂,一台機器忙不過來,我正想着等資金就緒了再添一台。」她一邊說,一邊抿着杯沿兒喝了口水。
竇澤接口說:「你那邊需不需要人手?不然過完年我去幫忙吧?」
竇源看了一眼霍司明,說:「倒是還需要一個跟商鋪接洽的。」
竇澤正要答應,被霍司明打斷了,說:「過完年再說吧,大姐剛回來,你讓她喘口氣。」他緊接着挑起另一個話題:「南南上學的事倒是重點。」
竇澤被他一打岔,倒也沒有想太多,附和道:「對,剛剛還在跟媽說呢。」
竇源看着她的傻弟弟,嘴角抿出個不易察覺的苦笑,便也沒再提起工作的事,而是接過話題,說:「我也在想呢,聽說霍先生在育英有股份,能不能幫個忙把孩子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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