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搖光問不出口,秦敦已經走到了唐露的身邊,雙手扶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露兒被嫁到了晉城,所嫁之人也是個精明的商戶……」
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貓膩,唐家嫡出姑娘為何嫁他,已經說得清楚明白,一個明明介意,卻為了能夠攀附唐家而忍下這頂綠帽子的人,哪裏是什麼好貨色,峰迴路轉給了他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他哪裏能夠放過這等好事?
唐露的噩夢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最初那人也是新鮮過對唐露用過心思,但是唐露不領情,被自己最親的人算計,莫名其妙失身給這樣一個人,唐露想過尋死,但沒有成功,那個人威脅她,她敢死他就鬧上唐家,她祖母年事已高,已經沒有多少日子,想必會被活生生的氣死。
祖母從小就疼她,一手將她養大,她只能忍辱苟延殘喘,牽制住了唐露。那人又去找了唐夫人,不但把唐夫人母女的心思拿捏住,甚至還將唐雪的過去查的清清楚楚,如果這件事捅出去,她恐怕要被戳着脊梁骨,被唐家休掉。好在那個人也沒有讓唐夫人做什麼,只是讓唐夫人不准再干涉唐露的事情,唐夫人那裏知道她的妥協將唐露閉上了絕路。
頭兩年還好,後來在晉城,那人的生意屢屢遭挫,便開始脾氣暴躁,開始對唐露動手,唐露傳回家中的信全部被唐夫人壓下去,看都沒有看就燒掉,後來那人為了生意竟然將唐露送上了別人的床。
信來後的唐露再也忍受不了這份屈辱,她穿着自己親手所繡,沒有嫁給秦敦而是被唐雪暗算嫁給這個人渣的嫁衣用剪子戳穿了自己的心臟而死。
也許是不甘太深,怨恨太重,唐露竟然沒有死,她的神魂凝聚在了脖子上被血染的玉佩之中。後來唐夫人聽聞唐露的死訊,她裝模作樣的來了,睜着眼睛說瞎話說她是病逝,臨走前恰好看到了這塊玉佩,這是唐露的父親留下的遺物,那個時候的唐夫人竟然還能擔心日後唐雪會暴露,她帶着了這塊玉,本來一直放在自己的府中,那時候唐露只是有意識,縱使痛恨不已,也做不了什麼。
偶然間被大伯發現了這塊玉佩,唐夫人搪塞說這是唐露出嫁的時候留給唐夫人的念想。
被唐老爺痛斥了一通,讓唐夫人將這塊玉佩送還,唐夫人自然是送給了唐雪。唐露就這樣來了唐雪的身邊,這個時候正好是秦敦和唐雪鬧得最凶的時候,到了唐雪的身邊,唐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對她的恨意太過刻骨,她竟然能夠吸納她的精氣,只不過每日數量有限。
就在去年唐露才徹底的代替了唐雪,她第一件事就是將事情的一切告訴了秦敦,不論他信不信,不論他怕不怕。
「都是我的錯……」秦敦的眼淚滑落下來,他一直不聰明,竟然蠢笨到連喜歡的女子都分不清。
「不怨你,便是大伯和族母,只要我們姐妹有心,他們也是分不清。」唐露搖着頭,「況且我們不過見過兩面……」
看着如此悲情的兩個人,夜搖光有些不忍心開口:「唐……」
「璐璐,是我的乳名。」見夜搖光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她稱呼,唐露善解人意的道。
「璐璐,你應當知道人鬼殊途。」夜搖光從來沒有覺得說出這四個字這樣的殘忍,但卻不得不說,「你雖然附着在唐雪的身體裏,但你依然是鬼,儘管你和敦子沒有越過男女之線,但你的陰氣還是入了他的體。」
「小樞……」秦敦哀求的看着夜搖光。
倒是低着頭的唐露沉默了會兒才開口:「我的時日已經無多,我只想在我魂飛魄散之前,能夠陪在他的身邊,我知道分寸,溫夫人……」
「叫我灼華吧。」
「灼華,我只求能夠最後一段時光留在他的身側,等我走後,求你為他驅散體內的陰氣。」唐露近乎哀求的說道。
「敦子,你給我們夫妻安排一間屋子,我想休息會兒,榮我靜下心來想想。」夜搖光站起身,翻手幾道符篆出現在她的掌心,秦敦幾乎是下意識的擋在了唐露的面前,對此夜搖光也沒有覺得心裏不舒服,她能夠理解,秦敦沒有惡意,他只是覺得唐露受到的傷害已經太多,不像在讓她受到傷害,將符篆遞上前,「這幾張符篆,你讓人貼在府邸的幾個門上,防止府內的陰氣外泄,算你幸運這段時日沒有好管閒事的臭道士路過,不然……」
話沒有說完,夜搖光就將符篆氣呼呼扔給秦敦,這種事情竟然不早點告訴她。
「灼華勿惱,他第一想到的便是向你求救,是我不讓他這般做。」唐露袒護秦敦,「我吸了唐雪的精魄,已經做了孽,如果你來了反倒讓你為難,若是收了我勢必傷了你們的情分,若是不收我,對你也不好。我更不想,讓你想辦法助我還陽,這是有違天道,才讓他隱瞞你們,等到我走了,他就會去尋你們請罪。我未曾想,你們這般關懷他,會尋上門……」
秦敦也是抓着唐露的手臂,對着夜搖光笑着:「小樞,當年你助開陽還魂我都知道有多艱難,這是我和露兒的事,我們夫妻不像讓你為難費神。」
這才是秦敦隱瞞夜搖光的最終目的。
說着秦敦就扶着唐露走了出去,在門外吩咐人給夜搖光和溫亭湛準備屋子,對夜搖光說他一會兒再來尋他們之後,就扶着唐露走了。
後一步走出去的夜搖光,剛剛邁出門檻,就看到已經六歲的秦珩從長廊飛撲過來,抱住唐露的腿,聲音委屈:「娘,娘,你出了屋子也不來尋珩哥兒,珩哥兒好想你。」
唐露掙開秦敦,蹲下身,抱着秦珩:「珩哥兒,娘親生了怪病,怕嚇着你,你要好好聽奶娘的話,等娘好了再陪你可好?」
「那,那我現在可以牽着娘親的手,送娘親回屋子麼?」小小的孩子一臉渴望。
唐露儘量放柔聲音,將手伸出來,雖然她的魂附着在唐雪的身上,但這樣露出來觸碰到陽光還是猶如無數的針扎一樣疼:「好。」
看着毫無異樣,任由秦珩牽着離開的唐露,夜搖光輕聲嘆道:「她是個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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