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來不及通知更多的遠親,邱仙茗和晏妮的婚事在倉促中如期而至。
晏府上下一片猩紅,按照月國的婚俗,新婚的頭一天新娘少女時的玩伴,家中姐妹是要前來陪伴的,因此,這一日,整個濟州城的名門淑媛幾乎都到了晏府,大家齊聚晏妮所住的新月齋。
丫鬟們穿梭來往招待着小姐們,大家品頭論足,相互打趣,也倒十分熱鬧。
「我看姐姐近日氣色並不見好,都要嫁作新婦了,可要好生保養,將來可是要替夫家操持家務的」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對着臉色蒼白的晏妮說道。
還不待晏妮回答,窗邊一個身着黃衣,眼若圓杏的儷衣少女便冷哼兩聲:「替夫家操持家務?哼,我看晏大姐姐也沒有什麼家務可操持的,聽說姐姐這一嫁便要隨丈夫回西銅,邱公子本就是西銅弟子,伺候的是主子,姐姐這一去,也是隨着夫君伺候主子便是了,有什麼家務可操持呢!」說完掩嘴而笑。
晏妮聽到這話,氣得臉色都白了。
那少女正是知州的幼女方梅,馬氏最先為女兒物色的對象便是她的哥哥方寬,方家原本看不上晏家,可是自晏家跟西涼王扯上關係後,對推掉這一樁婚事又十分後悔。
眾人覺得她說得過於刻薄,有些不好意思,忙扯開了話題。
「這一位便是即將隨西涼王進京面聖的三小姐吧!」眾人將討論的對象放到了正躲在角落裏的晏音身上。
眾少女皆為西涼王粉絲,關於西涼王和晏音的傳聞,大家也略有耳聞,於是紛紛向她看去。
只見角落裏的少女身着白袍,外面罩了玫紅的紗狀批甲,月白色的百褶裙,雖並不華貴,卻也乾淨利落。加上姣好的面容,如常的神色,倒也不失為一位美人兒。
晏妮見眾人有意討好晏音,心中如吃了蒼蠅一般噁心。
對於眾人的問長問短,晏音並不多答,只淡淡地笑着,不刻意逢迎誰,也不故意冷落誰,眾人見問不出些什麼來,便轉換了話題。
一個丫鬟進來,在晏音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晏音聽罷,便急匆匆地隨着她走了出去。
倚紅竟然受傷了!
不知是哪位小姐家的惡犬掙脫了鐵鏈在府中亂竄,被手無寸鐵的倚紅遇到了,將她撲倒在地,狠狠地咬了數口。
郎中替她清理了傷口,說極有可能染上瘋犬病,如若這種病症發作,便極畏懼水聲,久而久之,人也會如犬一般瘋瘋癲癲,到處亂竄亂咬,直至死去。
晏道真已經下令,要家丁將倚紅帶了出去,打死了燒成灰,以免禍害其他人!
穿過集市,越過田野,竄入綿疊的密林,密林深深,卻絲毫不見倚紅的影子。
「倚紅、倚紅……」晏音想起她身處黑暗之時倚紅的呼喊之聲,便在深深的樹林中呼喊起來。
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回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密林中躥了出來,他手持長棍,悄悄地從晏音後腦勺打去……
天色已經向晚,為何小姐還不歸來?
是小姐們極力挽留嗎?倚紅已到新月齋數次了,可是卻沒能進去,丫鬟們只說小姐們聊得正高興呢!
這一次再到新月齋時,眾小姐都已散了歸家,晏音依舊沒有半點蹤影。
一種不詳的預感爬上倚紅心頭。
她頭也不回,便扎入黑暗之中。
「老爺,妮兒明日便要出嫁了,你這做爹的今後就是有再多的慈父心腸也沒地方使了,她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你就答應了她吧,她也是捨不得家,戀着家罷了……我們就這麼一個孩子,她這一嫁……」馬氏說着說着,便真的醞釀出了一絲淚意,嚶嚶地哭了起來。
「不就是一個溫泉嗎?泡了一個冬天還沒泡夠,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晏道真心情甚好,對於女兒的這個要求雖然不解,卻也並不呵斥。「好吧,好吧,吩咐管家備車,今晚我便護送她去泡上一回溫泉,不過你可得說着她,將來到了夫家可不能這般任性,萬不可丟我晏家的臉面。」
「是是是」馬氏喜不自禁,便吩咐管家備馬車去了。
馬車拉着晏道真夫婦、晏妮拐上去晏月莊園的棧道,這時,一架八匹馬拉的華麗馬車出現在棧道旁。
馬車裝飾異常華麗,馬匹也是上乘好馬,一看便知非等閒人家所有。
「晏世伯,要去何處?」月景玄高大俊逸的身姿出現在馬車口。
晏道真連忙下馬招呼。
「晏世伯好雅興,在下也閒得十分無聊,不如晏世伯便帶上我如何?」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晏道真沒想到竟然會遇上西涼王,心中更是大喜過望。
月景玄向後面的馬車望了一眼,只見馬車裏坐着一個含羞少女,正揭開車簾,偷偷向他望了過來,月景玄若有所思。
他終於看自己了,他終於看自己了,馬車內的晏妮心跳如雷,面若桃花。
「生得再好,地位再高也不是你的——別忘了,過了明日,你便要嫁作他人婦了,你可謹記,定要遵守婦德,否則……哼,就算我不和你算賬,你爹也會揭了你的皮」雖然並不賢淑,但馬氏對女人個人私生活方面的德性要求甚高,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包戲子養小白臉的富家闊太太。
才到晏家的私人溫泉,晏妮便迫不及待地從馬車下來,她一個池子一個池子地查看,卻發現池子裏除了嘟嘟冒着的氣泡和騰騰升起的蒸汽外,根本空無一人。
臉上略有失望的神采。
「大姐姐在找什麼?莫非大姐姐有什麼東西遺失在此處了」嬌俏的聲音自蒸騰的霧氣之中響起,晏妮循聲去看,只見霧氣深處走出了衣衫整潔的晏音。
眾人大吃一驚。
「父親定然會因為我的突然出現感到吃驚吧?」晏音笑向晏道真「大姐姐快要出嫁了,可是,還是念念不忘許多事,我正在替大姐姐將她放不下的事物尋了回來呢」女孩子笑得很好看,可是也很冷漠,冷漠得讓一旁佇立的晏妮心底冒起絲絲寒氣。
「出來!」嬌俏的聲音一聲厲喝,蒸汽深處走出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一個身材高大,長了一撇微黃的山羊鬍,模樣看起來有些猥瑣;一個身着晏府僕人衣服的丫鬟,正是給晏音假傳消息的人。
晏妮一見此二人,面如土色,急急忙忙向晏道真道:「父親,誰知道三妹又在耍什麼呢?你可千萬別理她!」
馬氏則驚呼:「馬超,你為何到了此處?」原來那男人正是馬氏遠房表哥的兒子,平日裏和晏妮以表兄妹相稱。
「母親真的不知道嗎?」晏音眼中的寒意更甚。
月景玄一個眼色,清風便挑下了二人口中的布,他們看了清風凌厲的眼色一眼,便嚇得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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