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大雪飄飄。
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的人們分外的慵懶,每日呆在燒得熱熱的炕上打發無聊的時光,而剛剛醒來的晏音卻是每日都在遭受着相同的折磨。
一個滴水成冰的早上。
「嘎吱」房門被推開了,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快要凍僵的身體在被褥中瑟縮了一下。
劉媽媽帶着另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
「音小姐,瞧您髒的,洗了三日還不乾淨,叫夫人看了又該責罰我們了」劉媽媽笑盈盈地說。她的笑容那麼假,仿佛戴了一張面具,女子看得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向牆內縮了去。
窸窸窣窣,身上一涼,單薄的棉被被揭了去。
「小姐,晏家的四位小姐中數你最俊,可是,你現在多髒啊,只有洗乾淨了才漂亮嘛。」劉三家邊說邊笑,她向身邊的倚翠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沖了上來,不由分說,就要去脫她的衣服。
「別過來!」想起那種蝕入骨髓的冰冷,女子蜷縮到床的一角,向威逼過來的二人喝道。
三日前的冰水沐浴已叫她染了風寒,一張小臉通紅通紅,拼命的咳嗽着,連連向骯髒的床旮旯里縮去。不行,大仇未報,絕不能就這樣先掛了,她雙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劉媽媽。
這不是十三歲孩子該有的眼神,冰冷、嚴厲,劉媽媽心中一跳,她哪裏知道這個十三歲孩子身體裏居住着一個遭受過背叛和凌辱,並且將報仇作為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女人的魂魄。
她一驚過後,又轉念想起夫人的囑咐,便向身邊的小丫鬟喝道:「倚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為小姐更衣」
倚翠爬到床上,拉着晏音的手道,「小姐,您就別淘氣了,不然夫人又該生氣了。」
說完也不管晏音,便要去解衣服。
「啪」一句響亮的耳光在正在忙活的倚翠臉上開了花,臉頰立刻紅腫起來。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了過來,無聲地對倚翠不恭的行為進行了最嚴厲的斥責。
倚翠撫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晏音,劉媽媽更是像看見了鬼一般的,怎麼回事?一向待下人溫和有禮的人竟然會打人了?
劉媽媽和倚翠心中咯噔一下,小丫頭清醒後眼神怎變得如此毒辣,之前她雖然也很厲害,但那種厲害只是對了她恨的人,比如大夫人,她也鬧,卻是胡鬧而已,根本抓不住要點,不過是小孩子耍脾氣罷了。如今卻突然生出這樣的眼神來,仿佛洞察一切,不對,這絕不是十三歲孩子的眼神,沒想到,她們加害不成,倒叫她更厲害了。
劉媽媽愣了片刻,想起她不過十三歲的小娃,瘦得跟猴兒似的,難道還怕她不成。
於是立刻躥到床上,揮舞着粗壯的手臂,將晏音從床上拉將下來,三撕兩扯,很快便將她單薄的衣服撕了下來。
「倚翠,伺候小姐沐浴」說罷,二人一邊一個,捉着她從陰暗的房間中走出來。
一股狂風夾着碎雪迎面撲來,晏音覺得渾身的皮膚如同刀割一般,馬上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拐過一截已經倒塌了一半的耳牆,來到一處稍大的屋子,只見屋子中間已經放了一隻大木桶。
二人不由分說,如同提小雞一般,將瘦弱的小女孩丟到了木桶之中。
天旋地轉、萬箭穿心。
一陣徹骨的冰冷從四周蔓延而來,仿佛是條件反射一般,她啊地大叫一聲,便從木桶中跳將起來。
那二人早料到會這樣,一邊一個,死死按住她,她低頭去看,只見木桶中冰涼的冷水已經漫了出來,水中還有許許多多的浮冰,浮冰一直刮着她裸露的皮膚,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因為已經完全凍僵了。
「小姐,想不到你那麼瘦,身材卻還蠻好」倚翠笑嘻嘻地,打了一瓢冰水兜頭澆了下去。
晏音打着寒顫,透過淋漓的水向倚翠看去,只見她滿臉得色,沒有一絲憐憫之心。
她繼續澆冰水,似乎還嫌不夠,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北風夾着雪花從窗口颳了進來。
徹骨的寒冷卷着細碎的雪花撲到浸在冰水中的裸露身體上,晏音覺得身上的溫度好像完全消失了,就要隨着這一大木桶水結成一整塊的冰。
「冷,太冷了……」晏音臉色更加慘白,嘴唇卻呈青紫色,她上牙磕着下牙,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倚翠。
倚翠只覺得一股銳利的目光射了過來,不覺心中一寒,手中的動作遲疑了一些。
「小姐,你的秀髮好美啊,應該好好洗一洗」劉媽媽說完便將她的頭按到水中,刺骨的冰冷鋪面而來,口中、鼻中如同針扎般疼痛,良久,疼痛仿佛已經麻木了,只餘下胸口憋着的一股氣,氣越堵越緊、越堵越緊,仿佛整個人要炸裂一般。
旋即,天旋地轉,一片漆黑,晏音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了過來,微微裂開眼睛,只見眼前兩團人影正向自己逼來。
「小姐,我們來替你按摩吧」一團人影笑嘻嘻地說。
另一團人影撲了過來,壓在細瘦的腰上,那人影大約覺得太咯人,又用力往下墩了幾墩。
「小姐,按摩很舒服的哦」
話還未完,胸前一痛,一個尖尖的爪子在胸前掐了起來,緊接着全身各個位置都遭了秧,又是掐又是抓,兩人忙得不亦樂乎。
大約嫌用手太累,效果又不太明顯,倚翠找來了繡花針。
「小姐,聽說中醫里有一種手法叫做針灸,對身體十分有利,今天,我也給你施上幾針」
一陣劇痛從腰部傳來,她們狠心地將繡花針從腰部刺下,「嗯」晏音咬牙吞下了張口欲出的慘叫聲,因為她知道,她的慘叫會叫她們變本加厲。
接着胸部、腿部、臀部很多地方都遭了秧。
痛,好痛,晏音失去了知覺。
見晏音暈死過去,累得氣喘兮兮的二人對看一眼,劉媽媽向倚翠施了個眼色,倚翠會意,從床上摸出一根又粗又長的針,那絕不是繡花針,而是莊子裏日常用來縫製粗粒布匹用的最大號鋼針。
許是剛才太過勞累,將針拿在手中的倚翠面色泛白,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淌下。
「還愣着幹什麼?動手呀!」
倚翠用力吸了一口氣,極力控制自己不斷抖動的雙手。
「三小姐,你別怪我……如果有來世,你就投戶好人家……」
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倚翠臉上一橫,便顫抖着雙手將鋼針扎進了晏音的一頭亂髮之中。
二人如泄了氣的皮球,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
良久,床上的小小人兒一動不動,身子冰涼。
劉三家將晏音小小的身子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嗯,針很細,加上天氣太冷,根本沒有流多少血,輕輕一擦,便完全沒痕跡了,至於頭上那根……在一頭濃密頭髮的遮掩下,想必被重金收買過得的仵作,定然不會發現吧,待一個月後老爺回來,人早已下葬了,到時候,一切的一切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嗯,到那時,自己應該帶着一大筆錢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劉三家憧憬了一番自己的晚年生活,幹活更賣力了,她迅速地將晏音的衣服穿好,佈置成熟睡的樣子,便與倚翠退了回去。
現在,她們該等的消息就是:濟州大鹽商晏道真家三小姐不幸暴病身亡的消息,那也是大夫人馬氏盼望已久的消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4.04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