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有一個秘密,他不敢讓任何人知曉。他從出生開始,除了自己的娘親,便沒讓任何人近過身,哪怕是最貼身的丫鬟,也只能站在門外等候他的每一個命令。他還未開蒙的時候,娘親就總是在他耳邊說: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你不能讓別人看見你的不同。
楚寧以為自己是個怪物,所以不能被人看見他身上的不同,如果看見了……或許他會被殺死吧……他抱着如此惶恐的念頭,拒絕了任何人的靠近。哪怕是三伏天,他也穿得一絲不苟。
曇花山莊後山有一汪溫泉,楚寧練功的時候喜歡到那裏去,那邊是被下了禁令的,除了他誰也不能去。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一個外來客,如此莽撞地闖到了這裏……
他會死嗎?
楚寧臉色煞白。
他的手邊沒有劍,但這沒有關係,他可以殺掉對方的,哪怕不用劍。
他裹緊了身上的外袍,赤着腳走出溫泉池子,看清了那個男人的面容。怎麼辦?楚寧的臉色更白了。那是墨恆淵……天機老人的關門弟子。楚寧腦子裏思緒煩惱,又想殺了對方,但又擔心自己殺不了對方。
&怎麼光着腳?你不冷嗎?」墨恆淵盯着楚寧的臉,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
楚寧縮了縮腳掌,收起了殺意,「你看見什麼了?」
墨恆淵的喉頭抽動了一下,不自覺地又咽了咽口水,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在這一刻乾渴到了極點。「……能看見的,我都看見了。」他聲音嘶啞地說。
楚寧掐了掐手掌,「你最好不要說出去……」
沒等他的話說完,墨恆淵就打斷了他,「如果我說出去,就讓我天打雷劈。」
楚寧年少,常年不離曇花山莊,聽墨恆淵這麼一番賭咒發誓,他立刻鬆了一口氣。他哪裏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要違背諾言,既不會有天打也不會有雷劈。
&你還繼續洗嗎?」墨恆淵又問。
楚寧抓緊了身上的外袍,「不洗了。」
&你穿衣服吧,別受了涼。」說着墨恆淵非常自覺地轉過了頭。
楚寧連忙走回了池子邊,脫下外袍,開始將衣服穿回去。墨恆淵覺得有點兒難受,尤其是聽見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就覺得更難受了。他忍不住回了頭,就瞥見楚寧正往光裸的背上套內衫呢。
墨恆淵曾陪師兄逛過花樓,聽花樓里的老鴇說,樓里最漂亮的姑娘,膚如凝脂。他不知道那個姑娘膚如凝脂是什麼模樣,但他知道楚寧的模樣,當得起這樣一句稱讚。
楚寧終於穿好了衣物,他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就發覺墨恆淵在偷看自己,楚寧壓下心中的恐慌,走了過去。
墨恆淵覺得自己的家教禮儀全都見鬼去了,因為他半點都不覺羞愧,反而還對楚寧微微一笑,「我快渴死了,能帶我去喝點兒水嗎?」
第二日,楚天豪就委婉地問出了,墨恆淵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山莊的話。
映雪知道之後,緊張地抓住了墨恆淵的衣袖,「墨大哥,你、你別走,你走了我怎麼辦?」
墨恆淵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目光有些空茫,「……嗯,我不會走。」
映雪臉頰一紅,忍不住問:「墨大哥,你對我真好……」
&寧真有意思。」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墨恆淵打斷了,而且還牛頭不對馬嘴,跟映雪說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映雪的臉色白了白,「墨大哥,你怎麼突然說起楚寧了?我昨天去見他,他還不願見我呢。」
&是沒在院子裏吧。」墨恆淵不自覺地為楚寧辯解道。他想到昨天自己無意中窺見的「風景」,他想,或許這就是楚寧故作冷漠的原因。
映雪咬了咬唇,「墨大哥,我昨天請你去後山見我,你怎麼不來啊?」
墨恆淵皺起了眉,「那是人家家裏的禁地,你怎麼請我去哪裏?」話說完,墨恆淵還有些心虛。若不是這次誤打誤撞,他怎麼也不會撕掉楚少莊主身上的偽裝。
映雪弱弱地出聲,「這裏現在也是我家了呀……」她的雙眼噙着淚水,欲落未落,頗為惹人憐惜。但是墨恆淵忽然間覺得,再美麗的皮囊,也難與楚寧相比。他連忙打住自己四處亂飛的思緒,安撫地摸了摸映雪的頭頂。
&對楚少莊主甚是傾慕,所以我還會留在這裏,你別擔心。」
&慕嗎?」映雪掐了掐手掌,眼裏閃過一絲嫉恨。
憑什麼呢,一個不男不女的人,會得到墨恆淵的青睞?憑什麼呢,他從小就是曇花山莊萬人寵愛的少莊主,而她卻年少習武、行走江湖,得不到半點庇護?憑什麼呢,她就算認了父親,卻也做不了曇花山莊名正言順的大小姐?憑什麼呢!
&大哥,謝謝你願意為了我留下來。」映雪笑了笑。
墨恆淵遲疑了一下,「……若是楚莊主一直不肯公開你的身份,不如你就隨我回天機門,我求一下師父,你以後便是天機門的人了,也不會再有人欺辱你。」
&映雪尖聲道,等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猛地收住了聲音,「對不起,墨大哥,我……我只是想讓爹爹承認啊,承認我的娘親啊……」
楚寧一直不近不遠地看着那兩人說話,他在判斷他們的臉色,如果墨恆淵將自己的事情說出去了,那就只有在山莊裏就早些下手殺了他。
但是盯了一會兒,他什麼也沒盯出來。
身後的丫鬟早已忿忿不已,「什麼大小姐?她娘不過是個妓子,趁着莊主在外受傷時,刻意勾引,才珠胎暗結!公子心善,願意讓她進了這山莊,她能認個爹就不錯了,偏還要讓莊主認她死了的娘為夫人……什麼東西?!」
&珠,走了。」楚寧轉身離開。
或許是早已撞破了楚寧的秘密,墨恆淵在他的院子裏不再顧忌,總是每日都要在楚寧面前晃一晃,借着「願與少莊主為知己」的理由,非要與楚寧論劍、喝酒、品茶、賞花,連楚寧身邊的小丫鬟雲珠都給他混熟了。
墨恆淵帶着點兒江湖人的豪氣與爽朗,楚寧初時的抗拒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楚寧從小便沒有過正經朋友,突然出現的墨恆淵就成為了他第一個朋友。多稀罕啊……
楚寧很快就拋卻了對墨恆淵的那點兒不滿。
當然,如果墨恆淵不總是盯着他,說,少莊主姿容風流,我心甚慕,就最好不過了。
第三章侵犯
楚天豪擺了酒,將墨恆淵請到了前廳中。
墨恆淵知道楚天豪想送客了。楚天豪是好客沒錯,但是他不好來摻合自家家事兒的客人。
&知道墨公子可有什麼打算?最近有個比武會在岳林舉辦,墨公子可要前去?」行過幾杯酒之後,楚天豪終於問出了口。
映雪也坐在席上,她抓緊了裙擺,屢屢朝墨恆淵看過去。
楚寧放下筷子,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一面方巾,擦了擦手,「我要去參加比武會,墨大哥不如一同前去?」
墨恆淵的心動了動,瞥向楚寧的方向,「好,你什麼時候前往,叫我一聲便是。」
映雪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楚天豪十分不喜地看了一眼映雪,也放下了筷子,擦手起身,「楚寧帶墨公子四處玩玩。」
&楚寧答應得很快。
用過飯後,楚寧要練武,便獨自去了後山。沒等墨恆淵拔腿跟上去,映雪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哀哀地叫了一聲,「墨大哥。」
廳中的丫鬟全部都低下了頭,裝作看不見這一幕。
&什麼?」墨恆淵只得頓住腳步。
映雪摳了摳掌心,「墨大哥,你走了,我怎麼辦?」
&還會回來。」
映雪掐破了掌心的花瓣,「墨大哥。你,你跟我來好不好?我們別在這裏說。」
墨恆淵嘆了一口氣,轉念想到一路上映雪的體貼溫柔,而他本也將映雪當做妹妹看待,頓時心軟了,跟着映雪快步走出了前廳。
楚寧還沒有走到後山的時候,就見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從抄手遊廊中走出來,還不時左顧右盼,楚寧皺了皺眉,往前幾步,那丫鬟見了他就如同見了野獸似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少、少莊主。」
她的聲音還在發抖。
楚寧有些困惑,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嚇人了?
&起來。」
&丫鬟慢慢地站起來。
楚寧聽見一聲細微的碰撞聲,像是什麼銀器碰撞的聲音,他的臉色變了變,「你懷裏拿着的是什麼?」
這丫鬟莫非是偷了什麼貴重銀器要出莊?
丫鬟臉色發白,「沒有……」
楚寧身後去拉丫鬟的前襟,墨恆淵突然走了過來,猛地一撞見楚寧的動作,他竟然厲聲喊了句,「楚寧,你做什麼?」
楚寧收回手,那丫鬟撒腿就要跑。
這還不是有鬼?
楚寧臉色大變,「抓住她!」
平時守在暗處的人,這個時候猛地躥了出來,將那丫鬟直接按在了地上。
墨恆淵面色尷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誤會了楚寧。想想也是。楚寧自己就生得這樣好,他沒事兒去調戲小丫鬟做什麼?
&看她懷裏的是什麼?」楚寧冷着臉,這才像是那個不可侵犯的少莊主。
手下不顧丫鬟的哭號,將她面前的衣襟拉開,裏面卻什麼也沒有。
楚寧緊緊皺着眉頭,怎麼會這樣?她若不是心裏有鬼,怎麼做出那副樣子?
墨恆淵也跟着皺了皺眉,「把小姑娘放開吧。」他向來自詡為正派人士,很見不得欺凌小姑娘的畫面。當初映雪也正是這樣被他救下來的。
曇花山莊的人自然都是聽楚寧的命令,楚寧尚未開口,他們怎麼敢將這個小丫鬟放開。
墨恆淵有些不滿地將眉頭皺得更緊了,「楚寧,這個丫鬟有什麼問題嗎?」
&了,放她走。」鬧了這麼一出,楚寧也沒什麼心思去練武了。他又想不出來這丫鬟為什麼那麼慌張,他倒也做不到讓手下將這丫鬟衣服扒光搜一遍,便也只能順水推舟放過了。
小丫鬟嚶嚶哭了兩聲,捂着前襟就跑開了。
那些手下便有各自躲回了暗處去。
墨恆淵微微一笑,上前問楚寧:「方才沒生我氣吧?」
&楚寧搖搖頭,他將墨恆淵打量一番,忍不住問:「你身上怎麼有股味道?」
&麼味道?」墨恆淵驚了一跳,心裏如擂鼓一般,生怕在楚寧面前出個丑。
楚寧突然湊近了一些,在他脖子間嗅了嗅,「……花香,有點濃,很刺鼻。」
墨恆淵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又有些發乾了。
他簡直跟病了一樣……
楚寧一接近他,他就變得很是奇怪。
楚寧全然沒注意到墨恆淵的不對勁,他抬腳要走,卻在地上突然看見了一個發光的東西,楚寧蹲下身,卻不敢用手去撿,他的臉色微變,「……暴雨梨花針。」
墨恆淵也嚇了一跳,這下更是尷尬了。放人走是他主張的,卻沒想到那小丫鬟身上真的有點問題。而且敢將這種帶毒暗器放在身上的,恐怕還不止是有點小問題。
&把人追回來。」楚寧冷聲道。
&暗處有人動了。
楚寧撕下一塊衣擺,將地上的銀針撿了起來包好,快步走回了院子裏,墨恆淵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丫鬟雲珠從院子裏迎上來,「公子。」
&這個去拿給父親。」
&
楚寧進了書房,他對這個東西了解並不多,只能翻一翻記載,看如今能掌握這種東西在手中的都有誰。這種陰毒暗器,他記得早在五十多年前便被毀去了。
&生我氣了。」墨恆淵苦笑一下,跟了進去,將書房的門關上。
&
&你有。你肯定在心裏埋怨我,怎麼非要你將那個小丫鬟放走,若是沒有我,恐怕你已經將人抓住了。」
楚寧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楚寧的目光十分澄澈,不帶一點欺騙意味,「沒怪你。丫鬟能抓住的。」
墨恆淵握了握拳,走到楚寧的身邊,附身也去看他手中拿着的書,「你要找什麼?」
楚寧合上書起身又要去拿新的書卷,「沒什麼。」
墨恆淵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腰,「別動,我覺得你生氣了。別生我氣,不如我現在去替你把她捉回來?」
楚寧驚訝地看着他,「暗衛已經去了,你去了也沒用的。」
這下墨恆淵終於相信楚寧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十分真誠的了。但是他們誰也不覺得這個姿勢很怪異。墨恆淵收緊了手臂,他發現楚寧的腰其實很細啊。他忍不住將頭的埋進了楚寧的髮絲間,他覺得自己好像醉了一樣。
有點難以自已。
&大哥,你在做什麼?」楚寧忍不住出聲問。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墨恆淵的奇怪舉動,但他自小便沒人教導男女之別,哪怕是男人與男人也不能太過親密。楚寧不知道,所以他想了想,沒有掙開。
&大哥,你是不是偷吃後院裏的仙靈毗了?」聯想到之前墨恆淵身上的花香,楚寧忍不住問。
「……仙靈毗?是什麼?」墨恆淵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醉了,明明沒有喝幾杯酒,卻思緒變得恍惚起來,鼻間好像還縈繞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靈毗是……」沒等楚寧解釋完,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喊了一聲,「墨大哥?!」
墨恆淵將手探入了他的內衫之中,嘴裏還喃喃念着,「楚寧、楚寧、楚寧……你的味道很香。」
楚寧一臉莫名,「我又不是女子,並不搽粉啊。」
墨恆淵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以前聽人說過走火入魔如何痛苦,但他生為天之驕子,又怎會知道走火入魔多麼痛苦呢?直到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走火入魔了。體內有一股熱氣在攢動,卻發泄不出去。怎麼發泄呢!
怎麼發泄!
……墨恆淵發現自己硬了。
他忍不住將楚寧攔腰抱起,放倒在了書案上,楚寧大驚,「你瘋了?!」
&我瘋了……」墨恆淵說出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的,禮儀全失的話。他解下了腰帶,綁在了楚寧的嘴上,白色的腰帶勒在了他的嘴邊,還在腦後打了個結。楚寧氣急了,他的手一軟,從墨恆淵的桎梏中抽出來,反手一掌劈在墨恆淵的脖頸處,但是墨恆淵沒有暈。
他睜着一雙眼,裏面隱隱蔓延出了血絲。
墨恆淵的模樣看上去有些可怖,楚寧本能地縮了縮,抬腳狠踹。就因為他顧及到和墨恆淵的交情,所以並沒有用上內力,誰知墨恆淵突然笑了笑,點了他身上的大穴。楚寧氣得奮力掙扎,卻被墨恆淵死死按在了書案上,短暫失去內力控制的他,沒有了力氣能夠逃脫墨恆淵的懷抱。
&身上真的……很香……」墨恆淵像瘋魔了一般,將頭死死地埋在了楚寧的脖頸間。
楚寧的褻褲被脫去了,他下身一涼,感覺到有個什麼東西在下面抵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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