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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長春哭了不知道多少時間。
當他哭得都打嗝了的時候,一直躺在床上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了,長春,好幾百歲的人了,如何還看不開生死?」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比我讀書多,比我見識廣,也比我有本事,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百里長春聽到這番話後,哭得聲音更大了。
「哥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
「嗚嗚嗚——」
百里長春聲音哽咽,老實說,他真的沒有什麼對不起自己兄長的。
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樣一句話。
他該為什麼道歉呢。
為自己的嫂子喜歡自己,想要意圖殺死大哥,和自己雙宿雙飛道歉嗎?
百里長春的兄長聽到這句話後,再一次沉默了。
他甚至不再撫摸自己兄弟的肩膀,而是的沉默地望着床上的木板。
良久,他開口說道,「不怪你。」
「是我沒有早一點發現她的心思。」
他的聲音乾澀。
透着無盡的滄桑和疲憊。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慘的事情莫過於此。
相知相守青梅竹馬的戀人,喜歡上了處處比自己強的兄弟。
為了一份縹緲的愛情,對自己這個枕邊人下毒手。
他甚至不願意想起,被採補的經過。
那是是個極為痛苦的記憶。
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靈力從身體裏抽離……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靈根一根一根斷掉的聲音。
他是那麼痛苦,甚至無法用語言哀求對方。
他期待對方能收手,哪怕是看在數百年的相守相伴上。
可他的目光並沒有感動對方,哪怕他們一直對視,他的眼睛望着她,她看着他,目光交匯,從開始到結束,他都沒有打動對方。
他眼睜睜地看着道侶吸光自己的靈力,連一個憐憫的目光,都不屑於施捨給自己。
那雙自己喜歡的眸子,只有目的即將達成的喜悅。
她完全丟掉了和自己度過的那些,他認為是幸福的過往。
她只想殺死他。
那一刻,他才明白,一個女人不愛了,也是可以狠心的。
昔年那個得到半顆丹藥,也要哄騙着說自己吃過了,強塞到他口中的少女,徹底的離他遠去。
連一個眼神,也不屑施捨給他。
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換了一個模樣。
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認為他們和過去一個樣。
所以這樣的結局,也是他自找的。
若他早一點發現,或許他們不會成為一對怨侶。
他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無論是鷹哥還是一旁當壁畫少年的簡殊,都覺得比起百里長春,百里長春的大哥,才是那個真正悲催的人,什麼都沒有做,就被枕邊人當成了眼中釘,還吸成了人干,若不是前一天晚上,他喝了大量的靈酒,救了他自己一命,怕是大羅神仙,也不可能讓他活過來。
可就算這樣,這個人也廢了。
好好的一個修真者,哪怕只是五靈根的修士,但凡享受過法力的便捷,誰又願意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世俗人。
最重要的是,原本對方若是仔細保養,還有百餘年的陽壽,如今就是再厲害的修士,陽壽也不過只有兩年。
兩年對於修真者來說,當真是彈指一瞬。
一個閉關,一個冥想,兩年就這麼過去了。
百里長春的眼淚原本快要乾涸,但是兄長一句「不怪她」,他又淚奔了。
這一次,他好歹收斂了一些,沒有扯着喉嚨鬼哭狼嚎,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眶裏流出來,潺潺不絕。
——這傢伙,上輩子是條會噴水的鯨魚吧。
鷹哥嘴角抽搐,表示對百里長春眼淚儲蓄量感到震驚。
怎麼有人這麼能哭,這都哭了兩炷香了,怎麼還沒止住!
百里大哥看着已經成為金丹真人,卻哭的像個孩子般的弟弟,嘆了一口氣:
「她在哪裏?我想見見她。」
她是誰,不言而喻。
百里長春身子一僵,眼淚也顧不得流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兄長,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下來。
麻蛋,根本不受控制嘛!
看到弟弟的啥樣子,百里大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嘆了一口氣,「也罷,有時間再帶我去看吧。」
作為一個佛修,簡殊是不能理解百里大哥的想法,老實說,聽到對方用一種追思的語氣,提到那個女人,他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不是百里兄弟,無法理解那個女人給他們帶來了多大的幸福感,對於簡殊來說,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差一點將自己,差一點將自己吸成人干,差一點將弄死的混蛋加蛇精病。
就算事情已經過去,簡殊的耳畔仍然時不時的響起對方那毛骨悚然的笑聲。
還有她瘋狂而偏執的樣子。
至於溫婉嫻熟。
呵呵呵,對方只有死了之後,才比較嫻熟。
不過話說回來,段嫣,段嫣去哪裏了?
他的病人已經醒了,作為負責百里大哥的主任醫師,段嫣不應該第一時間趕回來嗎?
他現在干毛去了。
還有什麼事情,比百里長春大哥甦醒還要重要的事情嗎?
簡殊看向鷹哥,密音道,「你師兄去哪裏了,怎麼還沒來?」
你到底怎麼傳音的,確定他收到消息了嗎?
鷹哥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只有聽到段嫣的名字時,他的眼睛才有一種異樣的光彩。
「我師兄說了,稍等一會,他待會就到。」
鷹哥同樣回簡殊以密音,但語氣卻有幾分不似他本人說話的樣子,這神態簡殊也很熟悉。
他和段嫣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段嫣平時就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當真是分毫不差。
「好吧。」
簡殊聳聳肩。
沒有追問到底是什麼事情,絆住了段嫣的腳。
即使是至交好友,不該問的話,也不要去問。
多嘴是交不到朋友的。
不過多時,有人提出了與簡殊先前詢問的同樣的問題——
卻見百里長春的大哥吃力地看着屋子裏的修士。
最終將目光落回百里長春身上——
「阿春,段前輩呢,不是說,救我性命的是一位姓段的前輩嗎,他人呢,他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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