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青埂峰!」劉利心中暗道一聲果然,這個地名正是紅樓夢中補天石所在的位置,沒想到在這裏竟是借着唐小子之口取了了出來。
「青梗……『情根』的諧音?他將『磐石』置於此峰,看來還是很在意你的嘛……」麗麗的關注點則不同,但等她抬眼看到女兒已經白了一半的頭髮後,卻又打趣不下去了,只得嘆道,「可惜你們倆終究是有緣無分……」
「其實這樣也挺好不是嗎?我和他之間橫亘着的國讎家恨且不說……我非是一個好妻子,他也達不到我眼中好丈夫的標準……所以我當初與他和離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而我們如今的關係也印證了這一點。」行雲坦然說道。事實上早在當年成親前她就有他們兩人長不了的預感,只不過她那時已有身孕,不成親難不成讓兒子成了私生子?
三人又說了幾句後,劉利和麗麗便同時停住,因為他們的精神敏銳地察覺到梅念笙的氣息突然急速衰落了下去,與之前的神完氣足簡直是判若兩人!
見劉利二人看了過來,梅念笙苦笑一聲,道:「我的時間是真的不多了……一會兒還等請你們二位多費心!」
「放心吧!」麗麗點了點頭,然後在又和閨女交代了幾句後,便同劉利一起隱去了身形。
行雲雖然對梅念笙與父母之間的事不明所以,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連忙步出房間,將梅家的一眾晚輩叫了進來,也好讓他們見上梅念笙最後一面。
這時候,梅家的幾房人丁已經到齊,見行雲來喚,知道祖父\曾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於是個個面露悲色。雖然他們大多與梅念笙並不親近,但也知道正是有這位老祖宗的庇護,才有了他們梅家的顯赫,此時擎天巨柱將要崩塌,哪會不悲傷憂慮?
至於長房嫡系,以及丁典、狄雲等梅念笙的徒子徒孫,則是真情流露,不獨孫女重孫女失聲痛哭,就連鐵骨錚錚的漢子都紅了眼眶。
「莫要太過悲傷,我今年已一百一十有餘,早已是該入土的年紀……」由於與妻子重逢在望,梅念笙心情大好,反而安慰了自家晚輩幾句。他此時還不知道他認為的『有望』怕是得等上幾千上萬年……
卻不想他豁達的態度卻是讓得與他親近的孫子孫女們愈發悲傷,就連他那鬚髮皆白的長孫,此時也不顧形象的哭出聲來。至於兩個孫女更不必提,已然是淚流滿面了!
梅念笙見狀想要伸手拭去孫子孫女的淚水,但他卻怎麼也用不出力氣,意識也模糊起來,抬起一半的手是驟然落了回去。
迷迷糊糊之間,梅念笙察覺自己被什麼力量包裹住了,似是感覺到那力量的氣息有些熟悉,他沒做抵抗,懵懵懂懂地被送入了另一方天地,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與此同時,此起彼伏的哭泣聲也在梅家別院中響起。
……
看着空間中靈泉匯聚成的溪水邊多出的那一株嫩苗,麗麗悄悄鬆了口氣。將魂魄化就靈物的元靈,這樣的事她還是第一次干,難免有些生疏,好在是沒有出錯!
「下一步就是去接文秀了……嗯,等梅大哥頭七一過,梅家的陰宅自會大開,到時候走上一趟便是!」麗麗心裏這麼想着,不由得再次感慨《地遁篇》上所載法術的應景,若沒有學到這些,她和劉利哪會知道祭祀、陰宅、轉世等等人死後之事?而換句話說,引路人對他們的掌握當真是恐怖如斯。
當然,感慨歸感慨,麗麗卻是也沒多計較,左右現在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面,多想無益。
收走梅念笙的魂魄後,夫妻兩個是一路跟着行雲進了梅家給她準備的客房。她雖然有個梅念笙義女的身份,但身份在那擺着,梅家的人卻是不可能讓她勞心勞力地去安排喪事。
「父親、母親,你們方才是將梅伯伯送入了極樂淨土嗎?」進了客房,行雲見身邊無人,便向身邊問道。她雖然看不到法術靈光,但直覺梅念笙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麗麗和劉利聞言現出身形,然後稍稍解釋了一番之前梅念笙的請求,以及他們解決的辦法。只是麗麗沒好意思說得等到空間進化成小世界後,那夫妻兩個才有再會之緣。
「真好……母親,我以後死後也能轉生為你虛空戶庭中的靈物嗎?還有……他,也可以嗎?」行雲聽了後是久久不語,好半晌後才語含期待與羨慕地問道。
她的話雖有些不明不白,但意思卻很明顯,她也想和那人再有一世情緣。
「這是要把自家閨女也坑了的節奏?」麗麗差點捂臉遁了,她相信行雲就算知道化作靈物有缺陷也不會猶豫,畢竟在她眼裏不過是虛度些許年月而已,怎麼都是賺了。
「我們很快就會回到另一個世界去……而且大概不會再回來了!」劉利卻是在一邊插嘴道。言外之意就是他們大概待不到她和那小子身死之日。
「這樣……」行雲聞言眼神暗了暗,但瞬間又堅定起來,只是暫時什麼都沒有說。
……
之後的幾天,劉利和麗麗在陪着閨女給梅念笙守靈的同時,還抽空去了一趟紫禁城,將存放在那裏的寶玉偷了回來。
「這是『真』寶玉,卻不是『真』石頭……它大概只是補天石的鏡像之體,就好像紅樓中的賈寶玉與甄寶玉一般!」劉利將那枚寶玉拿在手裏把玩了一陣後,斷然說道。因為他在這玉石上沒感應到女媧補鍊石的命運痕跡,按理說這般盡人皆知的天地大事,即便過了無數年,它身上也該留存有命運線的。而它沒有,正說明它不是補天石本體。
「那麼,真正的補天石該是唐小子手中那枚頑石了?雖然早有預料,但咱們這找石頭的旅途還真是一波三折!但願別再出什麼意外了……」麗麗嘆道。
「我們已經很幸運了,若是真的去了關外鹿鼎山,那才叫真的冤枉!」劉利說到這頓了頓,又接着道,「你如果想不再出什麼意外其實也很簡單……我們帶着行雲一起趕赴天山就是了!一來可以讓她和情人訴訴相思之情,二來借着她的大氣運,行事也方便。」
「這倒是會出主意!不是當年像防賊似的防那小子的時候了?」麗麗笑着揭了丈夫的短。
劉利對妻子的調侃不以為意,反而有些擔憂地道:「此一時彼一時,你沒發現咱家姑娘在知道梅大哥轉生靈草的事後反應太過不正常了嗎?讓她和情人見見面,也好偷聽一下她的打算!」
「也好……」麗麗聽了也凝重地點點頭,繼而嘆道,「咱家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主意實在太正……自小到大,她不想和我們說的話,無論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那是因為她心裏沒什麼把握,或還沒想好……一般有了具體章程後就會來我這求認可了!」說起來,由於行雲很對劉利的脾性,所以她跟父親更親近些。
「知道你們父女關係好,就不要再炫耀了!」麗麗故作鬱悶地道。
……
由於梅念笙是大明的中興名臣,且受封伯爵,所以湘中梅氏一族在天下統一後沒多久便舉族搬到了京城,就連祖墳都遷到了京郊一處陰氣匯聚的風水寶地。
是以等停靈過後,棺木葬進祖墳之際,那風水寶地中是陰門大開,在劉利和麗麗這等修行者眼中,竟憑空出現了不少的虛幻建築。
「這就是通過長期祭祀形成的陰宅了?嘖嘖,這一帶看來葬的都是富貴人家啊!瞧瞧,有大院子樣的,有園子樣的,有山莊樣的,甚至還有歐式城堡與花園別墅!咦?這些陰宅門口點着雪白的燈籠也就罷了,怎麼還站着紙紮的僕人?」麗麗也是第一次看到陰宅的模樣,是以邊嘖嘖稱奇,邊好奇地問道。
「陰氣匯聚的風水寶地,自然是被諸多權貴瓜分了……說起來咱倆的墳離這裏也不遠,只不過風水更好罷了!」劉利搖搖頭,接着道,「至於用紙紮的僕人守門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畢竟祖墳之地,是不可能讓真的僕人葬在這裏的!」他由於要科舉,讀過的書是又多又雜,所以才連墓葬之事也知道一二。
「父親,母親……你們在說什麼?」這時,聽到二人對話的行雲迷茫地問道。
麗麗見狀遞給了丈夫一個詢問的眼神。劉利則在想了想後,點點頭說道:「也帶上行雲吧……有她在,和文秀也好解釋!」
麗麗對於老公的建議很是贊同,於是立刻掐訣念咒,給閨女開了『天眼』。好吧,所謂『天眼』,其實就是讓人能暫時看到陰氣的術法,一般都是道行不深的修行之人才需要,似劉利二人這般的入道強者,卻是能直接看到或感應到陰氣的。
「這……這宅子怎麼憑空冒出來的?啊,難不成這就是陰宅?」行雲被『開眼』後低聲驚呼道,然後不待劉利二人回答,她便又拉住麗麗的手,訝然道,「母親,你快看!那個開門出來的人,好像是年輕時的梅伯母啊!」
劉利和麗麗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容貌秀美的姑娘倚門而立,不是年輕時的李文秀又是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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