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漓月的心陡的一沉,雙眸忍不住轉向沈兆言。
他並沒有看向這邊,而是笑言道:「太叔公放心,此事兆言會着手去辦的。」
「你不是要忙着水路上的事嗎?婚事向來由長輩操持,你爹去得早,你的婚事不如就由我和你太叔婆幫你張羅吧!」太叔公一臉慈祥地說道。他連提都沒提沈老婦人,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早已忘了此人的存在。
鍾漓月此刻沒心情想這個,她只想知道沈兆言是怎麼想的。
她以為自己能在這條路的盡頭瀟灑地與沈兆言揮手告別,但真的快到盡頭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深陷下去,無法自拔。剛聽到太叔公提起這件事,她便感到心口好難受好難受,好像快要窒息了。尤其是沈兆言的態度,他竟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原來,她的內心是期盼着沈兆言能夠為她擺脫封建主義的枷鎖,為她放棄一切的。
「太叔公,你可別怪我多嘴啊,兆言說不定早就相中了哪家千金,就等着時間了。他也老大不小了,難道這點事還要別人幫忙嗎?」四叔伯笑得一臉陰險。
「就是,和他同齡的那些少當家的哪個不是兒女繞膝?」十一叔公笑着附和道。
「哦?那着實好。」太叔公眉開眼笑地樂道:「老四提醒我了,這種事年輕人比我們老人家急。看我多操這份心!」
一屋子的老頭都笑了起來。
沈兆言淡然一笑,居然沒否認。
他居然沒開口否認!
鍾漓月感覺自己的心都涼透了。回想起上次和他在一起的那個白衣美女,不會就是他相中的千金吧?
「上個月去吃酒,鄭老爺還跟我說起他家的嫡女千金,不僅一手好廚藝,還會打算盤記賬,和我們兆言很是登對,我當時還想撮合此事,幸好沒有一口答應了,不然可如何是好啊?」太叔公玩笑地道。
「這個無妨!兆言可以效仿娥皇女英啊,以我們兆言的才貌,不得一等一的千金才能配得上?」
鍾漓月簡直要氣炸了。什麼?還娥皇女英?鍾漓月非常不爽地瞪向說這話的不知道幾叔公,雖然他長得醜,但是想得還挺美的。真想一壺水砸過去!
長輩們說到晚輩的婚事,各個都是喜笑顏開,仿若剛才的尷尬氣氛不復存在。這一屋子的和氣,本該讓人感到十分輕鬆,但是鍾漓月看着他們,心中卻覺得可笑極了!
一個個的,裝什麼裝呀!他們讓沈兆言娶妻的宗旨是什麼?無非是女方的家世背景能夠給沈家帶來一定的利益。只要在利益上強強聯手,還談什麼喜歡不喜歡呢?如果沈兆言硬要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卻是個無權無勢的農家女子,這些人還不氣得吹鼻子瞪眼,鬧翻天了?
鍾漓月被心裏的聲音嚇了一跳。天吶,自己這種想法,明顯就是心裏不平衡啊?她怎麼會這樣?
沈兆言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裏面便已經空了,他不以為然地將茶盞隨手放在了茶几上,等了片刻,發現鍾漓月絲毫沒有添茶的跡象,便輕輕提醒了一句:「斟茶。」
可是,鍾漓月還是紋絲不動。
沈兆言不禁皺起眉頭,斜睇了鍾漓月一眼。
怎麼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因為幾位叔公說的話?沈兆言頓時瞭然於心,唇角微微掀了起來。
此時正要對着晌午,沈兆言正好尋了個藉口打斷了他們的話:「轉眼已是晌午了,各位叔公都餓了吧?來人,備膳。」
程逸之立即從門外進來,說道:「午膳已經備好了,請各位叔公移步到食廳。」
眾人紛紛起身,走向門外。
沈兆言走在最後面,邁出去幾步後,發現鍾漓月還站着不動,便回過頭來低低地輕喚了一聲:「漓月!」
鍾漓月收回心神,垂着頭跟了過去。
「不舒服的話,就不用去伺候用膳了,回去休息吧!」沈兆言說道。
鍾漓月垂着頭溫聲說道:「奴婢很好,沒有哪裏不舒服。伺候主子用膳是奴婢的分內之事,奴婢絕不會躲懶推卸。」
沈兆言瞧着她,心裏有些不忍,但是長輩們就在旁邊,他不能停留太久,只能在轉身的時候輕輕說一句:「太叔公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鍾漓月溫順地低垂着頭,看不出有何情緒,她默默地跟着沈兆言移到了用膳的食廳。
一頓午飯,鍾漓月的表現堪稱完美,沒出一點差錯。
席間,眾位長輩說任何的話,她都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仿若置身事外。
沈兆言知道她心中定是有氣的,不然不會如此安靜本分。
吃過午飯,沈兆言送各位叔公到府門口,看着他們一一坐上馬車回去後,便吩咐明德道:「去把沈家三代堂親內的及冠男丁姓名匯錄出來給我。」
「是。」明德躬身詢問道:「大少爺,現在要備車嗎?還是回府午休片刻?」
沈兆言想了一下,轉過身去說道:「你現在去備車,我一會兒便出來。」
「大少爺是要回去拿什麼嗎?小的去。」明德趕緊殷勤地問道。
沈兆言翩然一笑,話中有意地道:「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別人代替不了。」說完,他便大步流星地往竹園方向走去,留下明德呆在原地思考大少爺有什麼東西是『別人不能代取』的。
鍾漓月站在竹園一個不起眼的牆角邊,彎着腰垂着頭,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良久,她終於停下了腳步,欣喜地看着不遠處一塊包裹着紅色布料的紅色石頭,她急忙過去蹲下身體,撿起那塊石頭,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太好了。」鍾漓月自言自語道。她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牆頭,然後掂了掂手裏的石頭,按照約定,又將它拋了出去。
好像拋出了一個希望。鍾漓月心裏充滿了期待,期待着這個希望能夠儘快地開花結果。
這個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回到院子裏,鍾漓月看到沈兆言站在她的屋門口,立刻條件反射般地轉過身去,不想看到他。
但是已經晚了,沈兆言已經看到了她。他低磁的聲音不帶任何語氣的從背後響了起來:「漓月。」
同在一屋檐下,終究是逃不過的。
鍾漓月調整了一下心情,面帶微笑地回過身去,溫聲問道:「大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沈兆言走過來,眼中含着笑問道:「心裏不舒服?」
「大少爺這是哪裏話?奴婢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哪裏都很舒服啊!」鍾漓月用詼諧的話語回答道。她的語氣十分輕鬆,聽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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