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客車馬上就要進站,犯罪嫌疑人下車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將其擒獲!對方是累犯,性格非常暴躁,犯罪手段極其兇殘。我們務必要在第一時間將他控制住,不能給他挾持人質的機會!」躲在牆角後面的沙鎮派出所所長吳岩此時正繃緊了渾身的肌肉,死死瞪着漸漸駛來的中巴車,心中倒數着一二三,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衝着對講機嘶吼道。
於此同時,十來名身穿便服的派出所幹警及民警耳朵裏帶着的微型對講機便響起了他的聲音。
眾人渾身一振,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車站大門。
吳岩見狀衝着對講機痛罵道:「你們搞什麼飛機?讓你們注意不是讓你們露餡!長點心成不?你們這樣誰還不知道你們是要來抓人的啊!萬一引起犯罪嫌疑人的注意,他跳車逃跑了怎麼辦?」
聽了他的怒斥,那些便衣警察趕緊非常僵硬的把腦袋轉過去,這也沒辦法,有本事的幹警都調進縣城了,現在還留在沙鎮的要麼是剛畢業的新丁,要麼是混日子的老油條。
在沙鎮這個地方當警察,真需要點裝孫子的魄力,不然根本混不下去。沙鎮這地方,以前是沙鎮三雄的,現在是天沙幫的,從來都不是他們派出所的。
見吳岩關掉了對講機,站他旁邊的副所長孫成立忍不住說道,「吳所,今天這事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衛天望只不過打傷了幾個人而已,這在沙鎮不很稀鬆平常的嗎?而且那些人很明顯是來找他茬的,衛天望這是正當防衛啊!」
孫成立作為唐朝玄的拜把子兄弟,又身居沙鎮派出所副所長的位置,雖然只是個副職,但由於他和唐朝玄的那層特殊關係,在所里的地位和吳岩這個正職也不相上下,所以他對這個外地空降過來的吳岩一直不怎麼買賬,當然也不需要買他的賬。
唐朝玄由於衛天望的吩咐,不敢給孫成立明說衛天望才是天沙幫的幕後老大,只是曾經提醒過孫成立,不要去招惹衛天望,如果衛天望出了點什麼事情,他也要盡力的兜着。
昨天孫成立已經為此忙乎了一整天,今天他在臨出發前,甚至又接到唐朝玄的電話,唐朝玄也叫他在現場務必想辦法穩住吳岩和其他幹警,千萬不要和衛天望真正的交起火來,不然事情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現在的孫成立便正在做着這個努力,心中略微有些忐忑,暗自祈禱天望哥能控制住他的脾氣,按照計劃行事。
吳岩聽了孫成立的話,不滿的瞪了他一下,「你沒看到天網錄像嗎?那能叫正當防衛?那簡直就是極度兇殘的暴力分子!讓這種人放任自流,那就是對百姓人身安全的不負責任!你這是身為一名人民警察應有的態度嗎?記住要對得起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
孫成立聽了,撇撇嘴,但也不敢反駁,往日裏吳岩沒少吃自己的悶虧,今天他好容易得了劉定安的指示,如果還不拿着雞毛當令箭,做點什麼事情,那簡直對不起他那正職和自己這副職的身份差別,壓根就完全調轉過來了。
今天吳岩這般積極,其實有兩方面的原因,一則是劉定安吩咐的事情,他也不敢怠慢,另外則是他也知道衛天望和如今的天沙幫三位大佬似乎有點不打不相識的交情,以前沙鎮流氓勢大,他自然是不敢得罪三位大佬,連帶着在孫成立面前也不敢強勢,過得無比憋屈。
這一次得了劉定安的指示,對他吳岩來說也是個契機,只要能一舉將衛天望拿下,一方面迎合了劉定安的心意,以後也許就能正式進入劉定安那一派,起碼也好早點離開沙鎮這鬼地方,另一方面也打壓了一下天沙幫的氣勢,雖然不痛不癢的,但起碼出了口惡氣,而且有劉定安在上面頂着,自己還不用擔心被報復,何樂而不為?
以前他哪敢這樣和孫成立說話,現在這種把孫成立堵得不能還嘴的感覺,真是不錯。吳岩來沙鎮兩年了,終於第一次有了當所長的感覺,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把事情辦得漂亮。
今天他帶來的弟兄都不是沙鎮本地流氓出身的,這也才使得動,吳岩也算考慮周到了。
隨着吱嘎一聲,中巴車終於停了下來,衛天望第一個走下客車。
見狀吳岩對着對講機大吼一聲,「行動!」
隨着他一聲令下,十幾個便衣同時猛然撲向衛天望,由於事情倉促他們沒有正式的逮捕令,倒是沒敢掏槍。
這些人也知道衛天望很恐怖,生怕被打,一邊沖一邊摸出證件,「別動!警察!」
衛天望背着包站在那裏,看着這些人,表情無比鎮定,一句話也不說,往前走去。
十幾個警察將他團團圍住,畏畏縮縮的不敢向前,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拿着證件晃來晃去。
「衛天望!奉勸你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不然拒捕的後果更嚴重!」見對方居然沒有一下來就發飆,躲在角落裏的吳岩心裏也踏實了,終於敢站出來說話,心想衛天望這小子雖然厲害,可終究還是不敢和國家機器對抗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嘛,他以為自己老老實實不反抗,就能被判輕一點呢。吳岩心中又是冷笑不止,可你得罪的是劉定安啊,惡性鬥毆事件並且致傷致殘,只判三年算你走運。
衛天望一看牽頭的人終於來了,也不慌張,「要抓我可以,我跟你們走,不過我勸你們別動手動腳。」
見他居然這麼配合,吳岩心頭暗爽,頗為霸氣的說道:「我是沙鎮派出所所長吳岩,昨天在車站門口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打架鬥毆事件,衛天望,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衛天望早就知道他是奉了劉定安的指示來找自己麻煩,根本懶得和他廢話,「抓人就抓人,哪來那麼多廢話,要麼你就乾脆點帶我進派出所,要麼你就哪兒來回哪兒去。」
吳岩霸氣的表情凝在半空,氣得哆嗦半響,最終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一揮手,「帶回去。」
旁邊立馬走了兩個幹警出來,打算抓住衛天望雙臂,將他夾住。
衛天望眼睛一橫,「碰我一下試試?」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把手縮了回去。
衛天望鼻子裏哼了一聲,當先自行往前走去,甚至走得比吳岩還要靠前。
看着衛天望的背影,吳岩冷笑連連,死到臨頭還這麼囂張,等進了所里,先把你銬起來,到時候想怎麼整治你就整治你。
衛天望這般乾脆,其實有着自己的打算,之前他便從唐朝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起因是劉定安想對付他,所以特意讓吳岩多留心自己。衛天望如今的打算,便是直接進入派出所,將還保留在派出所里的對自己不利的錄像一舉銷毀,他的憑仗自然是目前無往不利的移魂**。
這事看起來簡單直白,可實際上昨天唐朝玄三位沙鎮大佬為這事忙乎了一整天,甚至到晚上還輪流值班不敢合眼。
沙鎮的天網系統建立不久,剛安裝了攝像頭,專線網絡還在搭建中,還沒能和縣局裏直接連上,目前天網監控錄像都由本地派出所兩名幹警負責處理,一旦有重要資料都是在本地整理後通過公用網絡傳輸給縣局。
這便意味着,衛天望打人的視頻不能第一時間被系統自動傳輸至縣局。
而為了抓住衛天望的把柄,之前吳岩特意給所里負責天網監控的幹警下達指示,重點關注衛天望。
昨天上午這新建不久的天網系統便立功了,將衛天望打人的一幕完全攝錄了下來。
正巧昨天上午衛天望在打人的時候,孫成立也通過安插在吳岩手下的內線打聽到了這個消息,知道劉定安打算對衛天望不利,而且目前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情勢危急萬分,他當即便通知了唐朝玄。
唐朝玄立馬召集萬豐和馬治國商量對策,馬治國新聘的師爺立了大功,在他的建議下,天沙幫立刻做了六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從鎮派出所開始,直到把整個沙鎮的公用網線全部剪斷,讓公用網絡全部癱瘓,防止吳岩利用公用網絡把視頻發出去。
第二件事便是收買了一名電信的員工,將目前僅有的那台覆蓋全鎮的3g網絡服務器弄出故障,以防吳岩利用3g網絡傳輸錄像,至於每秒鐘只有幾kb的傳輸速率並且信號極其不穩定的2g網絡則根本不用考慮,沒人會傻到用這玩意兒傳那麼大的視頻錄像。
第三件事便是讓孫成立以巡查的名義將所里僅有的五輛警車全部派了出去,防止吳岩用u盤拷貝錄像,再送進縣裏去。
第四件事便是派人嚴密監控沙鎮車站,防止吳岩派人坐中巴車去縣裏,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將會採取極端行動。
第五件事是派人監控沙鎮至縣城的唯一一條公路,防止吳岩派人用摩托車送出u盤,如果發生類似情況,同樣採取極端行動。
第六件事便是派人去找目擊證人封口。沙鎮畢竟只有這麼大點地方,天沙幫的成員大多都是生在這裏長在這裏,鎮上的人就沒有不認識的,哪怕不知道名字也面熟,要找昨天那十幾個現場的目擊證人不要太容易了,挨個挨個的通知一遍,甚至不需要威脅,意思到了就行了。
這般安排幾乎萬無一失,除非吳岩聰明到悄悄將u盤塞給一個不相關的人員,讓其秘密攜帶至縣城,遇到這種情況,那神仙也沒辦法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吳岩只走到第三步便停止了繼續努力的步伐。嘗試了網絡發現斷網,打電話問電信運營商,那邊只說是線路故障,預計修復時間48小時,再嘗試3g網絡,電信又說設備故障,預計修復時間48小時,再想派車卻發現剛巧沒車了。
吳岩這人會被送到沙鎮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當慫包所長,一方面是沒背景,二方面是沒本事,都這樣了還恁是沒意識到其中的古怪,只覺得今天有點倒霉,啥事都撞上了。
當然他也不是很在乎,打算第二天等所里的車回來了或者等網絡修復了再說,資料放在電腦里總不能自己飛走吧,他也算稍微動了下腦筋,增派了一個心腹去天網監控室盯梢,免得被孫成立動手腳。
這一番鬥智鬥勇,天沙幫和吳岩最終是打了個平手。吳岩沒能在這一天將錄像送出去,天沙幫也沒能在這一天銷毀了錄像。鑑於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唐朝玄昨天也沒和衛天望匯報,心想如果可以的話今天自己就悄悄把這事抹平了。
但第二天一早唐朝玄又接到了江風的電話,這才知道事情風雲突變,劉定安居然這樣沉不住氣,立馬就動手了,在發現衛天望坐上回沙鎮的車後,這邊吳岩已經帶着十幾個人去將沙鎮車站圍得水泄不通。
唐朝玄當時就急了,立馬給衛天望打電話,把自己這邊得知的事情和昨天採取的行動了,並且賭咒發誓今天哪怕殺進派出所也要把證據銷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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