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樣子很自私啊!我寧願死的人是我,也不願意是你!」衛天望緊咬牙關,從牙縫裏擠出來這麼個字。
林若清依然是很冷靜的模樣,她在仔細觀察着自己的兒子,雖然他已處在非常低落的狀態,但眼神里卻從未真正露出屈服的跡象,始終有股難言的無名火藏在裏面,隨時都要投射出來,燒盡整個世界。
對自己這兒子,林若清也倍感無奈,他真是比想像中還倔強,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放棄呢?
仔細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林若清才斟酌着說道:「你外公總喜歡用你父親並沒有死來誑騙我,其實就是怕我自尋死路。但另外有一件事,只有我才知道,因為你父親只告訴了我一個人。我們現在身處的這裏與他的那個世界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所謂龍門,只不過是從那裏到這裏來的通道而已。我是身在這個世界的人,你父親是那個世界的人。你懂了嗎?」
衛天望點頭,「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有更多的猜測,我總覺得我所修煉的武學,也是從那個世界流傳過來的!以前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些武俠小說里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之前所有人都認為,這些是小說故事裏虛構的人物,我也這麼以為。但是,我所修煉的武學,他卻是真實存在的!這根本無法解釋!」
衛天望正要繼續說,林若清卻捂住了他的嘴,叫他別再繼續講下去了。
林若清搖頭道,「你別打斷我的話,聽我講就好,你的事情,我不應該知道太多,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徹徹底底的藏住秘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武功來歷,這才是你最大的底牌。」
衛天望身子一僵,點點頭,暗自驚醒,母親說得有道理,自己一直都將這件事藏在心底,今天險些第一次講出來了。
見他意識到,林若清也就繼續道:「你父親曾給我說,生在這世界的人,身體與那個世界的人有一定區別,一旦進到那個世界,就會受到整個世界的排斥,比如我一旦踏足那邊,就會立刻灰飛煙滅了。龍門裏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只能呆半個月,也是同樣的緣故。但他們因為身懷絕技,所以可以勉強抵抗這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一旦超過這個時限,龍門裏的人也會化作灰灰。當然,他們在這邊的力量也趕不上在那個世界中的力量,因為他們大部分力量都要用在對抗這個世界的排斥之力上面。這道理很複雜,你可以理解為人體之中自然會排斥細菌的進入一樣的道理。所以,我永遠也不可能進到那個世界去看他,而你父親也永遠都不可能再來到這個世界。無論他是活着還是已死去,從他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從我的生命里徹徹底底的消失了,所留下的,只有回憶,還有你。兒子,我只有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要你活着,我就不算真正的死去,只是在另一個世界看着你,只要你幸福,就什麼都好。如果我與你一直呆在一起,假如你也死掉,那我才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可明明林常勝說我父親在這個世界呆了整整一個月!也就是在這一個月里才有了我!」衛天望不甘心的說道。他根本無法接受林若清要他躲藏半個月,眼睜睜看着她赴死的要求,一想到這場景,他就只覺得渾身發寒,顫抖個不停。
林若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你父親曾是那個世界最強的人啊!但來到這世界的人不可能是和你父親同一個層次的強者,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既然他是最強大的人,又怎麼可能輸給別人!」衛天望問道。
林若清寵溺的撫摸着衛天望的後腦勺,「因為,他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來到了一個錯誤的地點,他受到的損傷比別人更大,呆得更久,力量的削弱也更厲害。這沒辦法的,你不要再問我了,我的決定就是這樣,你改變不了。從現在開始你就以最快的速度變強也趕不上他們,如果你還是覺得不甘心,我也沒有辦法。」
衛天望憤怒的咆哮起來,「我怎麼可能甘心!你讓我怎麼甘心!」
林若清對衛天望突然間的暴怒絲毫不生氣,依然淺笑着看着他,「甘心也罷,不甘心也罷,都不重要。反正你一定得活下去,以你的天分,再過二三十年,龍門裏的人會再一次來到這世上,到時候你至少還有會可以為我報仇,不是嗎?你又怎麼會躲藏一輩子?但如果這次你就死了,那我的死去也變得沒有意義,你也不會再有給我報仇的會。答應我,至少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話,退縮一次。你一直都很聽我的話,難道這次你要違背我最後的遺願嗎?」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林若清便不再言語,只是輕輕撫摸着手上的紅玉手鐲。
衛天望抖抖嘴唇,想說什麼,但想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心中有一股無名火需要發泄出來,但他卻無法再一次衝着母親咆哮。
「你走吧,至少在你能一拳打出下面的圓湖一樣的印記出來之前,不要再來看我了,沒有用的,」林若清站起身來,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然後牢牢將房門鎖上。
看着緊閉的房門,對衛天望而言,這只是一層用指頭就可以輕輕捅破的木板,但此時此刻,這曾脆弱不堪的木板,卻成為了天人相隔的天塹,哪怕他給自己裝上最能翱翔的翅膀,也飛不過,也跨越不了。
默默起身,衛天望渾身冷汗涔涔,他咬緊牙關,眼眶裏總是忍不住的覺得溫熱,但他卻用真氣切斷了自己的淚腺。
不能哭,哪怕把眼睛挖出來變成瞎子,我也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哭出來。
衛天望這樣告訴自己,所以他的眼睛裏只佈滿血絲,而他的鬢角全是狂涌不止的汗水。
他沒有哭,從很多年以前開始,他就忘記了哭泣的滋味,也再也不想回味。
默默往外走去,一步三回頭,這層門板的背後,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但現在卻發現自己的實力還不夠保護她。
一定要可以打出圓湖一樣的印記嗎?
可我只有兩年的時間了,我能不能做到?
能不能,其實不重要,因為,我必須做到!
哪怕我要對抗的,真的是整個通過龍門就能到達的一個完整的世界,自己也沒有放棄的資格。
即便與世界為敵,我也不想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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