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歸 35.很堅定

    衛希夷兩條好看的眉毛動了動,迎着姜先殷切的目光,說:「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姜先眨眨眼。

    容濯感受到了氣氛不太對,附和道:「不錯,尋個安靜的地方再仔細商議。」

    衛希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樹林河邊,四下無人,還不夠安靜嗎?我得給你們找個山洞什麼的,就你們這樣兒呆樹底下,不用兩天就得凍出毛病來然後病死。她的目光在病雞崽、瘸子、老頭子身上挨個掃過,三個人將老弱病殘四個字都佔全了,就這麼丟下他們是有些不忍心啦。好歹都是活人呢。

    姜先不用說,里外生存技能幾乎為零,容濯、任續只有常識,三人從來沒有在手下、沒奴隸伺候的情況下在野外求生過。這是流亡都帶着廚子的三人組。

    嘆了口氣,衛希夷毅然決定「如果順路就帶他們一起走,給他們找個地方,然後如果他們不順路,就教他們怎麼找吃的和草藥,然後我再自己去找哥哥」。

    容濯與姜先面面相覷,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直到衛希夷說:「你們在這兒等着,看好東西,我去找地方。」才發現——不是我們帶她走的嗎?怎麼好像是她在管事兒呢?

    容濯是將衛希夷當成要養熟的學生看待的,一個小姑娘,自然是要老師照顧的。姜先是將她看代個天真爛漫一刻沒人看就要吃虧的單純小孩兒來看待的,那必須得他從旁把關。

    現在……

    一老一小在這一刻心意相通,齊齊紅了臉。

    容濯看看己方三人,本來任續是很合適的「動手出力」的人,然而傷了腿。剩下的倆,四肢俱全,卻都不及小姑娘靈活。明明是想通過照顧人家、給小姑娘以家庭的溫暖,拉攏人家,變成自己人的。再開口就有點像占人家便宜了。

    衛希夷也不管這些,將大竹筐往任續身邊一放,自己帶上短刀、匕首、繩子,拿着木杖便走。

    不多會兒,她便找了一個不深也不太淺的山洞。說是山洞,也只是在岩石里往山體內凹陷進去大約二十步的一個窩窩。循着在樹上做好的標記,衛希夷將三人領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對三人道:「山里找山洞,不能只找深的,太深的會有野獸毒蟲,也不要太淺,淺了不擋風。頂好找個北風的地方,還要看看周圍,有沒有野獸的足印。哦,對了,頂好離水源近些。嗯,洞口不能太小,萬一不結實塌了,爬都爬不出來……」

    姜先羞赧得說不出話來,容濯從容地問:「希夷呀,你這本事哪兒學來的呀?」

    &年王派我爹巡查,我跟了去……」說到一半,她就停住了嘴。姜先偷偷給容濯打眼色,讓容濯別再問。他看出來,屠維生死未卜,衛希夷這是想家裏人了。容濯的心情複雜得緊,衛希夷找容身處的時候,他就已經問過姜先了——姜先反應太熱切了,雖未到有男女之情的年紀,這苗頭也有點……

    姜先的表現也讓他與任續哭笑不得,這是明明記在心上,自己還不覺得呢!不過兩人都沒有戳破,以後要能成再說。長大後漸漸忘了,也挺好。現在點破了,叫公子惦記上了,有什麼好處?

    不多會兒,山洞就到了,姜先和容濯都不好意思讓衛希夷來收拾了。包括任續,他們使年紀更小的奴隸的時候也沒手軟過,但是衛希夷不一樣,聰明漂亮自不必言,身份才是讓他們不好意思的根源——她是南王親信勇士的女兒,三人從未將她視作低等人。

    衛希夷出去揀了一大抱樹枝回來,才扎了一個勉強能用的掃帚,容濯看在眼裏,也拿起樹枝來嘗試再紮上一把。當她紮好了掃帚,姜先上來着要掃地:「我來我來。」

    衛希夷也不跟他客氣,捏捏剩下的樹枝,以洞裏找了些沒被打濕的枯枝敗葉,從濕漉漉的袋子裏掏出遂石來,在衣襟上擦擦,一邊擦出火星來點火,一邊對姜先道:「不是什麼石頭都容易點火的,得找燧石,這個樣兒的,挺好找的……」

    又被上課了,姜先咬咬嘴唇。

    這些人里,任續最強壯,偏偏受了傷,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看一堆小樹葉兒里升起了火苗,衛希夷往火苗上小心地揀幹些的樹枝添上去,任續忙說:「我來我來,看火的事兒我還是會的。」嗯,這活兒不難,適合他干。

    衛希夷鬆了手,站起來在火堆邊兒拿樹枝支了個架子,將自己的濕衣放到上面烤,道:「我再去找點兒東西,你們等等吧。腿不要亂動,本來就傷了。你們衣裳濕了也烤烤,別讓火把衣裳燒了。」說完,背上竹筐走了。

    長久以來,照顧自己這件事,衛希夷做得挺好,照顧別人……對不起,還真沒做過!自己洗臉吃飯不假,然而連洗衣掃地都不是她的活兒。飯倒是做過幾次,是因為姐姐管着膳房的緣故,小尾巴愛模仿偶像。走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走遠了就開始犯愁了——平白添了三張嘴,這要怎麼養活呢?

    要找的食物從一變成了四,還要再找藥,還要找幹些的樹枝回來燒,衛希夷在外面逗留了挺長的時間,長到足夠容濯又紮好了一把掃帚,和姜先倆人將洞裏掃得……並不乾淨,地上還一綹一綹的。不過勉強能住人了。

    因為見到認識的人而激起的幹勁兒,這會兒也累得差不多散了。衛希夷的腳步有些沉重,拄着杖回來的。姜先就坐在洞口等着,一見她來,站起來迎了上去:「回來啦?有什麼我來拿?」衛希夷抿抿嘴,打量了他一眼,分了只帶血的野兔讓他拎着。兔子略瘦,想來連日陰雨它也沒吃飽。

    姜先也不嫌血水滴噠的,一把攥了兔耳朵,十分有男子氣概地道:「那筐我來背吧。」衛希夷被逗笑了,抿嘴直樂,就是不說話,腳下卻輕快了幾分。

    到了洞裏,任續果然將火堆照顧得很好,容濯也從外面抱了一抱細柴回來:「就找到這點兒。」衛希夷倒背了半筐子柴,柴上面堆了好大一捧的各色蘑菇、一點野菜,小心地將裝藥的小竹簍放到一邊,再將蘑菇從乾柴上扒拉下來,將筐子給倒空。

    將火堆移了個地方,再將蓑衣鋪到原來升火的地方,衛希夷道:「好啦,你們在這兒歇着,我去收拾吃的。」將陶釜、蘑菇、野兔往筐里一扔,拖起來去了河邊。

    在這大半天的時間裏,自詡聰明的姜先被比成了個渣渣,卻依舊擔心她,跳起來要跟着過去。容濯也站了出來:「還是我去吧,還能擔點東西。」衛希夷摸摸鼻子:「不用啦,我自己就行。你們看好那個小簍子,裏面的東西不能動、不能吃,聽到了沒?」

    這個口氣,像在哄小孩兒。然而不知不覺間……誰拳頭大,誰是老大;吃誰的飯,就得聽誰的話。師生倆屈服了。

    雨已經停了,河水也清澈了許多,陶釜里打了水沉澱,將上面的清水倒進頭盔里,再將陶釜洗乾淨,將水倒回來。頭盔里盛了蘑菇野菜洗乾淨扔到竹筐里,野兔也剝了皮、去掉內臟洗洗扔到竹筐里。看水裏還有魚,木杖上綁了匕首,也叉了兩條肥的上來,剖洗乾淨了加餐。

    這活兒她幹得挺利落的,不大會兒就回來了。陶釜架起來燒開了水,頭盔里的水也沉澱好了備用。匕首削去樹枝上的外皮,露出白白的杆兒,削尖頭,一口氣削了五、六枝。兩枝穿了野兔、一條魚用一枝,都在火上烤。蘑菇野菜丟到了陶釜里煮。

    食物漸漸散發出香氣的時候,衛希夷就着火光,抱着樹枝繼續削削削,削了幾付木箸出來。長短略有不齊,粗細也沒法太講究,能用就行。她還摳了兩隻木匙出來,分給了姜先一隻。

    君臣三人:到寶了!

    聞着味兒,衛希夷就知道飯好了,一人分了一雙木箸,分魚、分野兔:「沒鹽,先湊合吧。」

    從她開始幹活起,君臣三就處於一種驚呆的狀態來,現在聽到了命令,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都吃喝了起來。姜先抿了幾口熱湯,感動得眼眶一陣熱脹,好喝得要哭出來了。長久以來的孤獨委屈,滿滿的都被熱湯給擠出來了。低頭繼續喝了兩口,衛希夷將一條前腿給了他,一副小大人的口氣:「光喝菜湯不長個兒啊,你得吃點肉。」

    姜先接過了兔腿,大嚼了起來,沒鹽,可是味道真的很好。低頭啃着兔腿,卻悄悄將木匙給了容濯:「您喝點湯。」

    容濯很是欣慰,與任續也輪流用着木匙熱湯就熱烤兔。

    姜先的食量不大,衛希夷卻理所當然吃得不少,她一個能頂得上姜先倆。吃完野兔分烤魚,姜先已經吃不動了,撕了點魚腹肉吃就開始搖頭。衛希夷也不跟他客氣,與任續分食了其餘。

    吃完了,再移一次火堆,原本生火的地方乾燥又溫暖,任續要讓給姜先睡,姜先不肯,兩人互相推辭着。衛希夷一共就分了他們兩件破蓑衣,再就是她自己穿的了,那是萬萬不能跟小姑娘討要的。衛希夷也沒搭理他們這些,而是取了頭盔來給任續:「張手,洗洗,撇遠點兒,別灑火上。」

    五大三粗,也曾將兵數,任續此時卻乖巧極了。無論什麼時候,能幹的人說話總是管用的。

    然後是姜先與容濯,等他們洗完,水也不剩什麼了,姜先問:「你呢?」

    &得去那邊兒把骨頭扔了,釜洗了呀。」衛希夷一臉看笨蛋的樣子。這雞崽沒人照顧,真的是會死啊!

    &

    &的東西堆一邊兒,會引來野獸的,得扔遠點兒,要是做個陷阱,說不定味兒還能引來點東西,運氣好,明□□食就有着落了。」衛希夷聳聳肩,掙扎着站了起來。忙了一天,她的臉上無法掩飾的全是倦意。


    姜先鼻子一酸:「我跟你去。」

    「……乖,別淘氣。」衛希夷摸摸他的狗頭,並不想帶個累贅。

    姜先:……

    容濯扶杖起來:「天色晚了,我去吧,有個照應。」老是老了點,好像……算了,不爭了,衛希夷用大樹葉包了殘骨,容濯抱起陶釜和頭盔,兩人走了。離山洞略遠一些的地方,衛希夷做了個簡陋的陷阱,將殘骨放了進去,擊掌三下,雙手放到額上,繞着陷阱轉了三圈。默念着:抓點兔子吧,野雞也行。

    做這些的事情,容濯一直安靜看着,等她收拾好了,才陪她去河邊清洗。一人又抱了一份清水回來,衛希夷還在河邊撿一塊沉重的卵石。

    回到山洞,姜先正踮着腳尖張望,給了他們一個傻笑。衛希夷累得不太想說話,回來將陶釜里的水又燒上了,將自己穿的蓑衣也拿來鋪坐了,烤着火,才覺得恢復了一點。

    姜先急得直搓手,不停地問:「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幹的?」一直叫人家幹活兒,怎麼能讓人家願意跟自己走啊?

    衛希夷頓了一下,誠實地說:「你現在還什麼都不會呢。」伸手將烤乾的衣服收來疊了。把野兔皮拿來湊近火堆:「那你看着這個,別燎着了。這兒也沒法兒硝它,只能湊合用了。」拖過來竹簍,取出幾株色彩鮮艷的蘑菇,慢慢烤了,遞給任續:「吃吧。」

    &任續頓了一頓,乖乖接了過來,還想遞給姜先。

    衛希夷道:「他不能吃這個。」

    姜先委委屈屈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容濯卻小心地問:「我聽說,色彩鮮艷的蘑菇會有毒?」

    &呀。」衛希夷輕快地回答。

    姜先手裏的兔皮差點掉到火里:「什麼?」

    &傷了腿,肯定疼,換了藥也一樣疼,吃點這個,就不疼了。不吃多就行,就是會發麻。不礙事兒。傷太重的時候吃一點,免得被疼死了。」

    任續猶豫了一下,看看衛希夷,她面無表情,看看姜先,他一臉為難,看看容濯,他點了點頭。任續吃了烤蘑菇,不多會兒就覺得自己輕飄飄的了。

    衛希夷一拍手:「成了。都洗洗睡吧。」拿過兔皮來,裹了塊石頭扔給姜先當枕頭。陶釜頭盔里都有水,燒得溫了正好洗漱用。衛希夷將自己的蓑衣搬到火堆的另一面,竹筐與火堆一線,與對面仨雄性隔開了。在火堆後面,她先沒睡,將短刀和匕首對着火光仔細看了一下,殘水潑在卵石上,磨好了刃,將武器貼身放好才躺倒。

    容濯心裏對她極是滿意,想收她做學生的心情越發的強烈了。看外面天徹底黑了,估摸一下,其實也不是很晚,便隔着火堆小聲地與衛希夷說話。

    ————————————————————————————————

    衛希夷就是想等着這位老先生開個金口,再多傳授些知識,就算快要悃死了,也要掙扎着聽完再死。她又坐了起來。

    容濯先是不好意思地舊話重提:「希夷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姜先一聽也坐了起來:「就這一陣兒,出了這裏,遇到其他方伯,我的印信就能借來護衛和奴隸,也能招來勇士。不用你幹活的。」他倒是明白得緊。

    衛希夷也坐了起來,隔着火堆問道:「你們要去哪兒?哪位名師那裏?」

    容濯道:「既然現在南面,先拜訪據說在南面的兩位,不過一位在東,一位在西,這個……」他很快敲定了目標,「我們往東吧,申王正在對西面用兵,不宜往西。」

    衛希夷心裏遺憾極了,她打心眼兒里眼饞容濯的學識見解,是很想跟他多相處相處學點東西的。姜先看她不像開心答應的樣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怎麼?你不去嗎?」

    火光映襯下,衛希夷艱難而鄭重地點頭:「我得往西,去許。我哥哥跟着太子在那兒,我娘也說會先找哥哥。」

    容濯沉吟了一下,問道:「那要是……我是說,萬一,找不到呢?你們的王后並不喜歡你,喜歡你的公主作不了主,你孤零零一個人,怎麼辦?為什麼不跟我們走呢?公子的保證,一定有效,蒙你的照顧,我們都記在心裏,絕不會令你再受委屈。為什麼不跟我們走?等我們出了荊國,到了夷人的地方,借到人手,一定先派人為你尋親。人多些,做事也方便,這樣更划算,不是嗎?」

    衛希夷昂起了頭,不假思索地道:「我不能耽擱時間,萬一跟上遇到了呢?萬一晚了一點兒,與他們錯開了呢?凡做事,連眼下也做不到的,就沒有資格說以後,不是嗎?」

    她目光灼灼,略顯疲憊的漂亮臉蛋上泛出光彩來,幾乎要灼傷容濯的眼睛。有很久了,容濯都是智珠在握,先籌劃好了一切再去動手,雖然落到眼下三個人要靠一個小女孩兒給口吃的的局面,他也有應對下面的安排。他看不起衝動行事的人,但是,就是這個看起來魯莽的小姑娘,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羨慕。

    容濯覺得,他是真的上了年紀了,太缺乏這種野蠻生長的生機。

    姜先看得有點暈眩,他知道自己應該不喜歡這樣莽撞的行為的,孤身一人,遠涉山水,那邊的貴人還不喜歡她。這樣不會權衡利弊,這麼一個勁兒的往前沖。可是在這樣只余兩個託孤之臣相伴,幾乎山窮水盡的時候,這個比他擁有得還要少的女孩子的闖勁兒,卻讓他由衷地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喜歡……喜歡這樣的!好像只要在她身邊,再難的事情都不會害怕,再多的艱險都可以無所畏懼地去克服。一瞬間,喪父失國好像也沒那麼可怕,父親不可復活,卻可以因為自己的功業而名垂千古,國家也還能奪回來。

    姜先有點着迷地想,在經歷數月陰霾之後,突然見到明亮的太陽,也就是這樣的感覺了吧?撥開雲霧見晴天。

    衛希夷不想說話了,擺出一個要躺倒休息的姿態。姜先搶了一句:「可是你一個人呀!不怕嗎?遇到壞人怎麼辦?」

    衛希夷歪着頭看看弱雞,再看看老邁,最後盯了一眼傷腿,誠懇地道:「謝你記掛啦,不過你還是先想想你們自己吧,」又安撫似地添了一句:「放心,我現在先不走,先看看那個大叔的腿傷好了,教你認得藥草。再告訴你們怎麼找吃的,我再走。」

    好像又被當沒用的人給照顧了。姜先再也說不出豪言壯語來,心裏委屈極了:「出了這裏,你就知道真的得我在你身邊看着了,外面的人心可壞了!許國那個僭越的婦人,心地很不好的。」

    衛希夷毫不猶豫地說:「誰要理她?」許後對羽的態度讓她異常惱火,心裏發誓絕不可能再將許後當作自己的王后來看,「找到哥哥,我們就去娘的故鄉。找不到,我也去娘的故鄉,我娘一定已經回去了。我長大以後一定會回去,要找到我爹,再給我姐姐和姐夫報仇!」

    容濯心頭一動,遊說道:「你們的大祭司和太后應該已經死啦,你找誰報仇呢?」

    &我就廢掉祭壇,砍倒所有吊死人的旗杆,讓雨神聽話,讓這世上的祭司再也不能胡說八道。」稚嫩的小臉上一片肅殺的景象。

    童言童語,容濯不甚放在心上,他知道,這也太難了,這是南君沒能做到而被反噬的事情。他只想藉此說服衛希夷:「那需要很大的權勢,很強的力量,不是一個人能夠辦得到的。得是天下共主,至少是一國之君才能辦到。你的父祖不是國君,你也沒有自己統治的疆域,你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君主,輔佐他,說服他,才能做到這一切。怎麼樣?跟我們走吧,公子復國,你幫你實現願望。你年紀還小,現在是該學本領的時候。」他知道,姜先是不可能不同意的。

    果不其然,姜先也一個勁兒地點頭,誠懇地道:「蠻人祭祀本就不合禮儀,中土就沒有這樣的事情,教化四方是我的職責,我一定會做這件事的。」

    衛希夷想了想,道:「我先找我哥哥,」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嘛,也在學本領的時候。」

    姜先哀怨地看了容濯一眼,容濯一口老血,滿滿的糟心之感涌了上來。

    衛希夷拍板了:「睡吧,我多在這兒等三天,三天夠了,」豎起三根指頭,「明天起來給你們做幾個陶盆試試,不一定能做得成,再告訴你們怎麼找吃的。我就真得走啦。」口氣里也充滿了稚氣的傷感。將乾衣服搭在身上,衛希夷躺倒便睡了。

    容濯心道,今天先這樣,還有三天時間,焉知不能說服你呢?心裏卻又重新評估起去西面那位名師那裏的危險度,如果不是很高,是不是乾脆順個路?而且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小姑娘的生命力如此的旺盛,從蠻人王城變亂開始到現在,她還活蹦亂跳,簡直不可思議。尋常人早死了八百個死了,也許她的運氣特別好也說不定。跟着她,不曉得會不會有些好運氣?回頭看看自己等人,幾百人,威風出行,到現在只剩三隻病貓。也許,遇到她,就是轉運的開始。

    姜先心想,三次了!三次都是在最難的時候,被她給解救的。再放手我就是蠢物!

    衛希夷:zzzzzzzzzzzzzzzz~今天真是太累了,先睡再說。她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這仨不會害她,他們還得指望她吃飽飯呢。有火堆,野獸不敢靠前,再有其他旅人看到火光過來起歹念的可能性也是極小。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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