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鏡司 第七百八十八章 早知道
花湖，血海長老，一個面相和藹可親總是笑呵呵的老年人，魂寶是一個能夠在空間行走的巨大鯨魚。更新最快這一天他用完全不符合那慈善面容的作為讓大家記住了他。
孟曉輕輕的放下李言和李香，他沒有再看一眼，因為不忍、因為難過。鱷海的靈氣雖然被驅除出去了，但是剛剛失去時間法則的保護，心臟的破口中再次噴出了炙熱的血流，而最最嚴重的是，那沒有了孟曉維持的時間法則之力所形成的暴動。
李香的內臟早就已經身受重傷，如今時間亂流一摧，本就不堪重負的內臟終於全都枯萎了。甚至，李香的肝與腎都已經變作了粉末。這是生命力的徹底流逝，是生命的終結。孟曉即使再神通廣大也沒法子無中生有，他可以用時間倒流的方式讓破損的內臟修復，但前提是你體內必須有一點器官的種子，否則他無法讓空無一物的身體內多出一點原本不存在的東西。
李言雙目茫然的與李香對視，早已經哭花了的臉頰卻讓李香看得笑了出來，她輕輕撫上李言的臉頰，卻將臉龐面向孟曉。
&謝。」
孟曉心頭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沒法承受這一句感謝，即使他已經明白了李香的意思。輕輕將身子偏轉開來，無法與那雙毫無死亡恐懼的雙眼對視。
李香再次轉頭望向李言，暮然笑了起來，「你別怪小孟哥，若不是他我怕是連跟你告別的時間都沒有呢！」
李言怔怔的看着李香，耳朵里機械的塞入李香的話，然而他的大腦卻沒有跟着運轉起來，只是被那種絕望填滿，他就要失去最寶貴的東西了。
李香沒有在意李言呆呆的狀態，若是換做以前，她一定捏着李言的耳朵讓他明白不好好聽人家講話的下場。不過現在沒時間了呢！
&孟哥，能幫我守一下嗎？我想要跟李言做最後的告別。」
孟曉背影輕輕顫了一下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什麼也不用做，這種戀人之前生離死別的場面會使得屍山血海的長老們感覺到無比的滿足。所以除了跟金三小魚糾纏的幾人外，其餘長老卻是一個個饒有興趣的觀看着，也許這在他們看來是滿足他們喪心病狂的最佳良藥。
&實我知道你是誰。」
李香的第一句話讓所有長老都感覺莫名其妙，然而孟曉的眼中卻瞬間涌下兩行淚，她知道了，她一直都知道！原來這段愛情之中付出的不止是李言，這段似乎註定沒有結果的愛情之中，他們都是那麼的義無反顧。也許是為了一剎那的無怨無悔，也許是還夢想着兩隻飛蛾能夠將篝火撲滅。然而飛蛾撲火的結局只有一個！
&你為何不離我遠一點！」李言已經整個崩潰了。
李香笑道：「我都要死了，你還罵我啊！嗯，算了，反正我一直知道你都是比我聰明的，不過你好像說過，你就喜歡我傻傻的樣子。」
李言哭笑着點頭，「對，你什麼樣子我都愛！」
&才對嘛，這種甜言蜜語人家最喜歡了，以前怎麼不多說說呢？」
&現在說……」
&在不行，因為我有好多要說的。」
「……」
李香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將手按在了李言的嘴唇上，接着從懷裏掏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本。那書本雖然看着有些泛黃但卻很完整，只是其上那明顯的拼接痕跡看得人有些頭皮發麻。
這本書原來會有多麼破碎啊！沒人知道李香拼好這一本書到底用了多少時間，也沒有人能夠明白對於一個文化水平不高的侍女完成一本這世上從來沒有存在過的著作需要多少的心血。然而李香完成了，雖然不知道自己拼的到底對不對。
&本書是你的魂寶，當初它被撕碎的時候你可心疼了！我不知道自己拼的對不對，本來想要找小孟哥幫幫忙的，只是實在不好意思，我應該多看百~萬\小!說的。不過，我好像拼對了，我感覺它又恢復了魂寶的能力，你之後再也不用為修煉效率煩心了。」
李香的手有些顫抖好像拿不穩一樣，李言沒有管什麼書，只是抓着李香的手死都不想放開。然而當李言握住她的時候卻像是完成最後一件生平憾事般整個人都委頓了下來。
&等，等等！我還有好多話沒說，你別睡！」李言嘴唇顫抖着呼喚她，然而李香即使拼盡了全力似乎都無法抵擋雙眼閉合的力道。
&太累了，讓我睡一會，就一會兒。等我醒了，咱們再說，我還有好多話想說呢！你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李言沒有再搖晃她，她累了，不想再說話了。作為愛人應該讓她安心的休息一下，應該讓她舒服的。
李香的樣子很安詳，似乎真的再沒有遺憾了，如果不看她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沒有人會想到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嘿，你不用這麼傷心難過，本座大發慈悲，可以給你個痛快，讓你能夠更快的去陪她。說不得在輪迴中還能夠遇到呢！」
撼山破陰聲笑道，然而話音落地卻感覺有些異樣，發現孟曉等人像是沒有聽到般根本毫無表情。這不禁讓他十分氣憤，不說氣的臉色鐵青，但也至少給個反應吧！這樣會讓人好尷尬的。
只是現在孟曉等人是真的沒有時間管什麼撼山破了，所有人的視線如今都聚焦在了李言的身上，李香不傻，她能夠從孟曉及演相還有無遮大會上的種種跡象猜出李言的身份，那又怎麼會看不出，自己就是李言在這事上最後的羈絆呢！
雖然沒有狗血小說中女主為了男主幸福而主動退出的想法，但是她也大致能夠猜到，兩人的未來必然充滿了曲折，甚至九成九的機會不會走到最後。李香也曾經暗地裏打探過以往那些佛主轉生時留在人間的血脈。雖然都受到了淨土不同程度的照顧，但是毫無疑問親情什麼的已經不存在了。
李香沒有辦法想像兩人形同陌路的悲哀，所以她每一天都十分珍惜跟李言相處的時光。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麼主動過，主動爬上李言的床，每日跟在他身邊一刻都不想分離，甚至還曾妄想着能夠給他留下一絲血脈。
然而妄想終究是妄想，哪怕兩人已經到達了白日宣淫的程度，可那一點獨屬於女子的小心機終究無法得償所願。她能夠給他留下的，只有一具屍體和一本拼來拼去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書籍。
&實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很神奇的，天空烏雲無時不刻降臨的威壓陡然不見了，這一刻所有的生靈似乎都在靜靜傾聽着一個人的傾訴。雖然有些人不願意，但是他們沒有的選擇。
撼山破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整個身體僵硬無力，甚至連半空中的五毒仙劍都要不受控制了。他惶恐的盯着李言，腦海中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可能，但是那個可能卻是他最不想相信的。
&孟曉在鐵國使用輪迴劍意的時候，我就已經覺醒了往世記憶，記得自己是誰、記得我的使命、記得我的責任。可是我害怕，害怕徹底覺醒之後會變成另一個人，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禿驢。會忘記她，忘記跟她在一起那些快樂的日子，又或者，我不會忘記卻視若無睹了那一段感情。那會傷害她的！」
李言說着緊緊將李香的身體抱緊懷裏，像是要狠狠融入身體裏一樣，「隨着記憶的覺醒，力量也在不停的增長，我很辛苦、很辛苦的在壓制自己的力量，我一直在想，也許世間再沒有誰會因為力量增長的太快而煩惱吧！」
李言的眼神中灰暗一片，那深刻的絕望像是一片筆墨在空氣中暈開，感染了孟曉、感染了撼山破，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陡然，金光璀璨梵音裊裊，眾人回頭望去，就在樹林深處踱出四個佛光閃爍纏繞的身影。
妙善、摩訶葉、慈海、渡厄，正是淨土的四大菩薩！
&迎佛主歸位！」
昏暗的天空似乎亮起了一點光，一點溫暖浩大的光芒。絕望的氣息似乎得到了釋放，又像是找到了什麼宣洩口，四大菩薩身周的澎湃佛光陡然間變成了衝擊的對象。
噗！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四大菩薩便口吐鮮血被震退數丈。他們難以置信的看着李言，在他們面前的難道不是佛主嗎？不是說覺醒了嗎，眼看着力量在節節攀升，眼看着頭頂的三千煩惱絲紛紛飄落，眼看着身形漸漸挺拔越發的寶相莊嚴！可那緊緊抱着李香的手卻一點都沒有放鬆。
李言輕輕拾起李香最後留給他的書籍，一股與魂寶緊密相連的感受充斥心間。像是打開了意識空間，充斥於靈魂中的不光有璀璨的佛光，還有一種熟悉的甜蜜。
李言哭了，「原來不會忘記，原來就算成為了佛主也不會忘記你啊！」扶着李香的臻首抬了抬，對着早已沒了氣息的愛人哭喊，「你醒醒啊，我們有未來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了，你醒醒啊！」
撕心裂肺的呼喚中佛光直衝天際，衝散了屍山血海長老們的殺意、衝散了保護古沉的光罩、衝散了天空中的烏雲。
佛光之中，原本已經亮到反射光芒的光頭又一次長出了柔順的長髮，長發垂下盤在李香的懷中，而他的手中還是李香最後留給他的書籍，封面之上是用不知哪章哪段拼接上來的六個大字，大日如來真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