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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漪的叫聲也越來越大。
徐令琛聽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打哆嗦,恨不能立馬衝進去,告訴穩婆不生了。
可孩子在肚子裏,不生下來也不行啊。
他急得不得了,想站起來走動卻發現自己兩條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他必須要做點什麼。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對着帘子裏大喊:「怎麼回事?世子妃怎麼還沒有生?她怎麼叫的這樣厲害?」
紀清漪的叫聲很大,徐令琛的叫聲也不小,穩婆一開始還回答,到後來連理都不理他了,沒見過這樣的人!
紀清漪腦海中轟隆隆的,全身都特別痛,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生,趕快把孩子生下來,快點結束這痛苦的過程。
她覺得痛苦,徐令琛更覺得痛苦。
裏面的穩婆不答話,他更加着急了:「怎麼了,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
徐令琛又急又氣,這穩婆好大的膽子,等漪漪生了孩子,他必要好好收拾穩婆一頓。
「到底怎麼樣了?」徐令琛放在膝頭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回答他的,只有穩婆的催促聲:「世子妃用力,用力,馬上就好了,快了,就快了,看到頭皮了,加把油,馬上就生出來了。」
與此同時,紀清漪的叫聲越發大了。
徐令琛急得想去扯自己的頭髮。
不行,這樣太嚇人了,他不能幹坐着,他必須要進去陪着漪漪。
察覺到他的意圖,慧心彩心一左一右攔住了門:「殿下,您不能進去。」
婦人生孩子太過污穢,男子進去是會衝撞的,而且他這樣闖進去說不定就嚇到穩婆與世子妃,婦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前走一圈,最忌諱有什麼意外。
慧心彩心是紀清漪的貼身侍女,徐令琛平素看在紀清漪的面子上,總是會給這兩個人留幾分顏面的,可此刻,他卻顧不得那麼多,只眉目凌厲地瞪着那帘子,厲聲呵斥道:「讓開!」
因為太過擔心,說話時睥睨天下的鋒利悉數顯露,慧心彩心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卻沒有讓。
徐令琛的臉色就更冷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裏面傳來穩婆欣喜的聲音:「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
是個小公子!
徐令琛的緊繃的心陡然一松。
慧心彩心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喜悅。
徐令琛卻突然又緊張起來:「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哭聲?」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啪啪」打在肉上的聲音,緊跟着便是一生嬰兒的啼哭聲,嘹亮,強勁有力。
徐令琛喜出望外,抬腿就想朝里闖,可慧心彩心跟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守在門口,他不得不生生止住了腳步了。
穩婆的聲音陸續傳出來:「小公主長得真漂亮,眼睛大大的,頭髮很濃密,跟世子妃很像。」
「是嗎?」
徐令琛聽到紀清漪疲憊卻帶着喜悅的聲音:「給我看看,快抱來給我看看。」
既然還有精力想要去看孩子,想來是沒事了。
他這才算是徹底放了心,讓羅貴進宮去報喜。
穩婆走出來,就看到寧王世子直直地看着帘子,眼睛都快望瞎了。
「好了,好了。」穩婆笑嘻嘻地道:「殿下,可以進去抱孩子了。」
徐令琛二話不說就闖了進去,進去的時候還想着穩婆服侍的不錯,這一次就不追究她了。
進了內室,徐令琛不由自主就放輕了腳步。
紀清漪躺在床上,身邊放了一個小小的襁褓,裏面的小孩子眼睛小小的一點點大,紅紅的、皺巴巴的。
他不由呆住。
可一點也不像漪漪。
太醜了。倒像是徐媚媚。
這就是漪漪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生出來的孩子,跟他想像中的白白胖胖的可一點也不一樣。
穩婆不是說很漂亮,眼睛很大,頭髮很濃密嗎?
可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不過頭髮倒是很濃密。
紀清漪神色間都是稀罕,喜氣洋洋地對着徐令琛邀功:「快看,這是咱們的兒子!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很像我?」
她兩隻眼睛瑩潤有光澤,雖然神色有些疲憊,但視線落在孩子身上的時候立馬變得又軟又溫柔,讓人忍不住連心都軟了。
徐令琛坐在床邊,輕聲道:「可真漂亮,跟你很像。」
他說着,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小臉,又軟又嫩,孩子突然睜開眼睛,哇哇大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紀清漪大急,忙解了衣裳餵孩子。
吃了母乳,他立馬不哭了,紀清漪就將孩子托給徐令琛。
徐令琛手腳僵硬,脊背挺得直直的,兩隻手托着孩子,一動也不敢動,襁褓里孩子就睜着眼睛看着他,吐了個奶泡泡,立馬睡着了。
徐令琛看着他柔軟烏煙的頭髮,心中立馬生出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來。
這是他跟漪漪的孩子。
可真是漂亮啊。
與此同時,李公公已經進去了養心殿:「皇上,寧王世子派人來了。」
皇帝立馬將手中的毛筆放下:「快讓人進來。」
羅貴進門跪拜,聲音響亮:「皇上,世子妃誕下小公子,世子為小公子取了乳名叫天佑,如今母子平安,世子請皇上為小公子賜名。」
「好,好,好!」皇帝龍顏大悅,連說了三個好字,大喜道:「好一個天佑!」
話音剛落,李公公便喜不自禁地進來:「皇上大捷!南疆大捷!平遠將軍奪回霸佔的兩座城池,賊首伯克爾兵敗自殺,平遠將軍擒反賊同夥八名,俘虜兩千。目下平遠大將軍已班師回朝,八名反賊已經押解回京,不日將到達京城。」
南疆這一戰,打了足足一年半,整個朝廷上下都對這場戰役十分關注,前段時間屢屢傳來不好的消息,皇帝愁眉不展。
如今終於傳來好消息,皇帝頓感揚眉吐氣:「皇長孫剛一出生,便有大捷傳來,果然天佑社稷,天佑大齊,天佑皇長孫。」
當即大手一揚,在紙上寫下社稷的「稷」字:「朕為皇長孫賜名。」
李公公與羅貴都大驚,卻也只在內心而已,兩件大喜事碰在了一起,卻沒想到皇帝竟會高興至此。
徐令琛捧着那張寫了稷字的紙,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嘴角就露出一個充滿深意的微笑。
紀清漪卻有些緊張:「皇上怎麼會給天佑取這樣一個名字。」
稷,國家公器也。
「別怕。」徐令琛摸了摸她的臉道:「天佑是皇長孫,不管皇上給他取什麼名字,都必然會引來旁人的矚目。」
而且不止是矚目,必定還有各種蠢蠢欲動的猜測。
若他是那種把持不住自己,必定會被這個「稷」字晃花了眼,認為皇上這是有所暗示。
他的確想要帝位,卻絕不去爭。
不爭,才是最大的爭。
如果皇帝想以此來試探他,那必然是要失望了。這樣也好,如此一來,徐令檢與皇后恐怕就坐不住了。
徐令琛想的沒錯,消息傳到皇后耳邊的時候她正在給牡丹花剪枝,聞言她的手不由一抖,花枝上那朵雙色牡丹頭就被剪了下來。
太監總管平德海立馬用尖細的嗓音訓斥小太監:「這是什麼大事,也值得你如此嚷嚷,打擾了娘娘的閒情逸緻,還不快滾!」
小太監立馬退了下去。
「娘娘。」平德海笑着勸皇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個名字而已。」
「是啊,不過是個名字而已。」
皇后淡淡地說了這一句話,將剪刀交給平德海,自己則拿起那朵牡丹花,五指收攏,肆意蹂躪花瓣。
過了好一會,她才道:「去請太醫,就說本宮昨晚貪涼忘記關窗子,感染了風寒了。」
平德海低眉順眼應了一句:「是。」
皇長孫出生,皇帝高興,皇后於情於理都不能不露面,而裝病正好可以不用去面對皇帝那張喜氣洋洋的臉。
皇后有多恨皇帝,除了他沒人知道。
皇后要皇帝死還不夠,還要他斷子絕孫,後繼無人。
但凡是皇帝喜歡的事情,皇后都厭惡到極點,但皇后從來不說,每次面對皇帝總是笑盈盈的。
她臉上在笑,心裏卻在滴血。
這麼多年,皇后做了不少陰私之事,有很多都是殺頭的大罪,他這個太監總管,沒少替皇后做事。
他死不足惜,可他的小侄兒必須要好好活下去,那是他們平家最後的血脈了,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小侄兒活着。
平德海心中湧起一股愧疚,在皇后與小侄兒中間,他最終選擇了後者。
「平德海。」皇后聲音平平道:「去周王府,將本宮生病之事告知周王世子與世子妃。」
平德海心頭一顫。
最近周王世子與世子妃經常來坤寧宮,一直在謀劃……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皇后竟然要與周王世子一起密謀奪宮,卻不知早就有人盯上了他們,等着將他們一網打盡。
平德海收起了心中的愧疚,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與周王世子作死,會牽連他,他並不怕,可他的小侄兒卻不能有任何閃失。
不是他不忠於皇后,是皇后與周王世子要造反,那就是反賊。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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