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門外傳來秦默淡如月華的聲音。
公儀音鬆了口氣,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門外的秦默換了身衣衫,月牙白的色澤,領口處用銀絲繡着精緻的卷草紋樣,朦朧燈火中映出面上淡淡的笑意。
「阿默?找我有事嗎?」剛剛才同他分別,這會怎麼又過來了?公儀音不由有些奇怪。
秦默翹起嘴角微微一笑,眼中落滿細碎流光,「怎麼……現在我都要有事才能找你了?」
這幾日一心撲在案子上,不管是秦默也好還是公儀音也好,都不曾有空閒靜下來好好找對方聊聊,現在聽得秦默這玩笑般的口吻,公儀音不由也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拿那雙明媚杏眼睨了睨秦默,「喲,這麼說是找我聯絡感情來了?來,裏面請吧。」
說着,微微側了側身子,給秦默讓出一條路來。
秦默也不推拒,點頭邁進了屋子。
關上門,公儀音請了秦默在房中的長几前坐下,又伸手給他斟了杯水,似笑非笑道,「阿默,你該不是失眠睡不着,所以跑我這兒來了吧?」
原本只是戲謔之語,不想秦默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凝視着她道,「想你想得睡不着,便過來了。」那雙深邃的墨瞳定定地看着她,閃爍着黑曜石般迷人的光芒。
公儀音本在喝着茶,聞言差點沒嗆住,忙放下茶杯,咳了幾口方才緩過神來,接過秦默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本還覺得有些羞赧,只是撞上秦默琉璃般的眼眸時忽然玩心四起。
她起身走到秦默身後,伸手摟住秦默的脖子,貼近他散發着微熱的面頰,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這麼巧,我也有些睡不着,長夜漫漫,不如你留下來陪我如何?」
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秦默的脖頸之上,鼻端是公儀音身上幽幽香氣,秦默只覺得腹部一道熱流直衝頭頂,饒是他素有定力,這會也忍不住有些氣息紊亂起來。
感到秦默突然間亂下來的呼吸,公儀音像偷腥的貓一樣笑得狡黠,非但不退後,身子反倒更往前傾了些,柔軟的唇瓣有意無意地擦過秦默的耳廓,帶起細微的顫慄。
見秦默放在膝上的手都攥出幾絲淡淡的青色來了,公儀音輕笑一聲,剛要出聲打趣,放在秦默肩頭的手卻被人猛地握住往前一拉,身子凌空而起,下一刻,她就落入了秦默柔軟的懷抱中。
公儀音眨了眨一雙玲瓏眉目,有些怔忡地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秦默的俊顏。
他長得可真好看啊。
入鬢的劍眉仿若被春風裁過一般,淺黛得宜,一雙亮如辰星的眸子閃爍着點點流光,再往下,高挺的鼻樑,薄而紅潤的嘴唇,還有那流暢精緻的下頜線條。
雖然天天都能見到秦默,可仔細看去,心中還是驚艷不已。
這些日子連日奔波勞累,回了客棧亦是倒頭就睡,都許久沒有這般好好看過秦默了。公儀音手下攥着秦默衣襟,一雙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默。
被她這麼直勾勾看着,秦默絲毫不見憷,反倒噙着一抹淺淡的笑意,也淡淡凝望了過來。
「帝姬殿下對微臣可還滿意?」他聲音悠悠似飄雪,一片一片輕柔地落了下來。
公儀音沉浸在他的「美色」之中,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秦默低笑一聲,笑聲在公儀音耳邊蕩漾開來,看着公儀音長長抖動的睫羽,心裏那抹酥癢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長夜寂寂,皓月當空,總得做些什麼才能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才是。
他心中是這麼想的,下一刻便行動起來,勾住公儀音的腰肢,頭漸漸往下低。
眼見着秦默的唇快挨了上來,公儀音卻忽的想起一事,伸出兩指抵住他的唇,頭一偏,一雙水眸中閃着泠泠的光輝。
「阿默,那個朱雀聖使是怎麼回事?」
沒有親到芳澤,秦默有些不爽地皺了皺眉,唇瓣在她的手指上蹭了蹭,這才開口滿臉不解道,「什麼怎麼回事?朱雀聖使怎麼了?」
公儀音冷哼一聲,「別以為我隔得遠就看不見,我告訴你,我的眼力可好着呢。」
秦默愈加摸不着頭腦了,將公儀音往懷中帶了帶,握住她四下亂戳的修長手指道,「你看到什麼了?」
公儀音仰着小臉覷着他,紅嘟嘟的唇微翹,「朱雀跟你交手的時候,有意在挑逗你。」
秦默樂了,親了親她的指頭,「我怎麼沒有注意到?」
公儀音微眯了眼眸,反抓住他的手,帶了些嬌俏的目光,「真的?」
秦默煞有介事地點了點,「自然。」
「這還差不多。」公儀音露齒一笑,頰邊梨渦微微現,眼中熠熠光芒閃爍,似落滿漫天星辰。
秦默眸色一深,緊緊盯着公儀音,唇畔笑意在重重燈影里展開,宛如月光流水般皎然,「我表現得如此好,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才行。嗯?阿音?」說「嗯」的時候,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帶了些似有若無的鼻音,聽得公儀音心內一酥。
「你想要什麼……」
「獎勵」二字還未出口,就見秦默的的俊顏在自己面前不斷放大,公儀音呆呆看着他優美的脖頸線條,覺得唇上有略微冰涼的一物覆上。
秦默的唇吻了上來。
他吻得很輕柔,像對待一件細碎的珍寶一般。唇齒間帶了幾絲嘆息,似乎因為這幾日沒能一親芳澤而感到煩惱。公儀音看着他細細長長抖動得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漸漸溫暖濕潤的唇,每一處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
她突然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腦子裏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嘴裏竟含糊地迸出一句,「我……我要喝水……」
感到唇上秦默的唇一僵,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公儀音暗惱地緊閉了雙目不敢看他,心裏直罵自己煞風景。怎麼這才過了幾天,自己沉迷案子竟連談戀愛也不會了?
她心中後悔不已,兩隻小手在身前無措的攪動着。感到秦默摟着自己的手鬆開了些,身子微微前傾,似乎是在給自己拿起几上的茶壺倒水了。
公儀音見他久未出聲,只當他生氣了,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皮朝他看去,卻見他的面容同往常一樣,眉目清冷,線條流暢,眼中黑白分明,墨瞳幽深,冰雪般沁涼。方才面上湧上的絲絲潮紅似乎退去,只剩下光潔得沒有一絲瑕疵的清冷容顏。
他生氣了?
公儀音不由愈加懊惱起來,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胳膊剛要出聲,卻見秦默將青釉色的茶盞舉了起來,看着自己悠悠然一笑道,「阿音,要我餵你嗎?」
公儀音現在滿心滿眼都在揣測着秦默有沒有生氣,聽到他的問話並沒有放在心上,也只是呆呆地點了點頭。
秦默輕輕笑了一下,溫柔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公儀音,卻是舉杯送到自己唇瓣,將茶水緩緩喝了下去。
公儀音呆呆地看着他微微滾動的喉結,濕潤瑩然的唇瓣,只覺得愈發口乾舌燥起來,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秦默目色微暗,眼中隱有火光跳躍。他將手中杯盞放下,改為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往自己懷中一帶,繼而低了頭,好看的唇貼上了公儀音的嘴唇。
有涼涼的液體浸潤公儀音的唇瓣,舌尖輕輕一點,嘗到了一絲甘甜和清冽。
公儀音下意識地張開了唇瓣,一股清涼的水緩緩流入她的嘴裏,伴隨而來的,是秦默靈巧和濕潤的舌。
他竟真的在「餵」她!
公儀音被這個想法燒得滿面通紅,仿佛突然見有一團火從腳趾頭躥起,直衝頭頂天靈蓋之處,讓她手腳麻木動彈不得。
她仿佛身處一片汪洋之中,順着秦默的動作不斷沉浮。
漸漸地,身子軟了下去,眼見着在懷中有坐不穩的趨勢,公儀音正要用手攀上秦默的衣襟,卻忽然被秦默抱住腰肢,然後微微往空中一舉,很快又讓她落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這一次,公儀音卻是雙腳岔開,跨坐在了秦默身上。
嘴裏的滋味似乎更甘甜了,她腦中僅存的羞澀之情似乎被燎原的大火給燒得一乾二淨,眼前只剩下秦默眼裏的火熱和流光,腦中一片空白,再也無暇想其他。
碎發飄落下來,在公儀音臉上輕點,撓得她愈發酥癢起來,屋裏好像越來越熱。
公儀音感到秦默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起來,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也起了什麼不一樣的變化。
秦默的低而沙啞的聲音如星星點點般落在她的耳畔,每說一個字,公儀音的心就跟着顫抖一下。
他說,「阿音,我忍不住了。」
他一字一頓說來,含糊的聲音落在公儀音耳中,仿佛在她心裏投下了一把猛烈的火,自己像是行走在一片青草地之間,腳底越來越軟,身子卻越來越熱。
青草鬱郁,離火將燒。
她腦中僅存的理智當然無存,抬起手腕勾住秦默的脖子,在他耳邊落下一個字,「好。」寬大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段瑩白似玉的藕臂,有意無意地蹭着秦默的面頰。
秦默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來,再也顧不了其他,一把將公儀音抱起朝床榻走去。
他一步一步走得頗為急促,公儀音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腦中一片暈暈乎乎,身子被顛得厲害,就像是在海里上上下下漂浮的小船。
秦默將公儀音在榻上輕柔地放下,身子輕輕壓上去,吻得更深了。手卻沒閒着,開始朝公儀音胸前的衣襟處摸去,輕輕一扯,衣帶便散開來,外衫朝兩邊滑脫,露出裏面素色的裏衣,還有……胸前的起伏。
秦默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門外突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公儀音的身子和秦默的手同時一僵。
一陣血液猛然見沖入腦中讓公儀音回了神,她尷尬萬分地抬手合上衣襟,朝門口看去。
見房中沒有動靜,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秦默黑着臉從公儀音身上起來,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門口處,那眼神仿佛能將門扉剜出個洞來,「誰?!」
門外響起了莫子笙小心翼翼的聲音,「郎君,是我。子琴到了,說有急事要見您。」
秦默的臉色更加黑了,他沒有出聲,只低垂着眼睫替公儀音整理着衣服。
公儀音從榻上坐了起來,看着秦默修長的雙手給自己靈巧地繫着胸前的衣帶,臉上一片通紅,本想自己來,又怕門外的莫子笙聽出什麼端倪,只得端端正正坐着不敢出聲。
門內的公儀音忐忑,門外的莫子笙也是一片忐忑不安。
他豎起耳朵聽着房內的動靜,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心中不禁打起了小鼓。郎君和帝姬不會在……不會在做什麼不能被打擾之事吧?
聽方才郎君的語氣,分明隱藏了一絲怒意在裏頭。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心裏頭不由埋怨起莫子琴來。若不是他見郎君不在房中後,非逼着自己來帝姬房裏找郎君,自己又何至於打擾郎君的「好事」?
想起出來時莫子琴意味深長的眼神,莫子笙突然手一僵。
他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才騙着自己過來找郎君!
想到這裏,莫子笙咬了咬牙,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子琴,回去定要叫你好看!
他抬頭看着眼前緊閉的門扉,一時間不知是該繼續敲門還是該識趣的離開,站在門口糾結萬分。
而此時的房中,火熱的氣氛依舊沒有散去,公儀音面頰一片緋紅,低垂着頭坐在榻上,任由秦默將她的衣衫整理好了,然後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乖,今日被打斷了,下次繼續。」
公儀音愕然地抬頭朝他看去,卻見秦默眉眼一挑一揚,目光中流彩熠熠,說不出的魅惑動人。她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竟不受控制般點頭一笑。
見公儀音這般乖巧,秦默被人打擾的不悅之情散去了一些,笑得愈發明燦起來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公儀音點點頭,目送着秦默走到門口將門扉拉開,又見秦默同門外的莫子笙說了什麼,似乎感到莫子笙的目光朝這邊一掃,她忙蒙上被子躺了下來,再也不敢看外面,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
莫子笙正在忐忑不安間,突然聽到「吱呀」一聲動靜,他忙抬頭一看,果然是秦默拉開房門走了出來。只是如他所料,黑沉着臉色,心情顯然有些不悅。
秦默涼涼看了他一眼,語氣清冷道,「走吧。」
莫子笙垂首應是,目光卻不經意間往房中一瞟,正好瞧見公儀音將自己的身子埋到被褥當中,不由一愣,還未看個仔細,便覺得秦默涼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驚,慌忙收回目光,前頭帶起了路。
秦默轉身將公儀音的房門合上,跟着莫子笙離去。
莫子琴已經在秦默的房中等着了,聽得動靜忙迎上前去朝秦默見了個禮,「見過郎君。」
秦默沒有回話,徑直走到房中矮几前坐了下來,面上神情清冷如霜。
莫子琴敏感地感覺到了秦默的不快,朝莫子笙看了一眼,卻見他狠狠朝自己瞪過來,不由莫名其妙起來。自己難道做錯了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秦默面前道,「郎君,您吩咐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說吧。」秦默涼涼開口道。
莫子琴心裏越發沒了底,但又不知道秦默在不快什麼,只得清了清嗓子道,「郎君,屬下照您的吩咐派人去調查了洙妙,發現她在去楊柳風之前身世成謎。」
秦默的目光從几上茶盞挪到莫子琴面上,幽深的瞳孔閃爍着捉摸不透的光芒,看向莫子琴的眼神中帶了幾絲不悅,似乎在說,若是身世成謎的話還要你做什麼?
莫子琴不敢再同秦默抖包袱,忙一股腦將自己調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但是經過深入挖掘,屬下們發現在洙妙去楊柳風之前曾去過建鄴。」
秦默眸間霜色退去一些,「她去建鄴做什麼?」
「她曾去了明月夜。可奇怪的是,照理來說洙妙這麼貌美的女郎,既然主動去了明月夜,窈娘定當會主動留下才是,可是不知洙妙與窈娘談了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待在明月夜,而是在建鄴租了個小院落深居簡出了一段時間,後來才來了冀州。」
「她在建鄴期間,可有同什麼人往來甚密?」秦默問道。
莫子琴懊惱地搖搖頭,「洙妙在建鄴居住的那段時間內十分謹慎,鄰居都說從未見過有人進出過她的院落。」
秦默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凜冽的目光射向莫子琴,「她的身份可查到了?哪裏人?在去建鄴之前是做什麼的。」
莫子琴臉上的羞愧之意更甚,低着頭道,「屬下還在查,暫時只查到洙妙似乎並不是南齊人士,而是從北魏來南齊的。至於她在北魏是什麼身份,屬下已經傳信給了我們在北魏的暗線,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秦默覷着莫子琴,眼中一片諱莫如深,良久,他淡淡開了口。
「子琴,你最近調查情報的能力似乎有所下降啊。」
莫子琴尷尬地咧了咧嘴,不敢出聲。
「這個月的俸祿減半。」秦默冷冷道。
莫子琴哀嚎一聲,剛要喊冤,卻聽得秦默又道,「還有,吃一個月的素。子笙,你監督他。」說着,看了看門口,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莫子琴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一臉悲痛欲絕的神情。罰俸祿是小,讓他吃素是大啊!誰不知道他莫子琴頓頓無肉不歡?!他忙繞到秦默面前求饒,「郎君,屬下知錯了,屬下明日便讓人將洙妙的信息呈到你的案頭。」
「再多說一個字,兩個月。」
莫子琴慌忙閉上嘴,求助似的看向莫子笙,卻見莫子笙使勁朝他使着眼色,示意他趕緊閉嘴出去。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要出聲發問,莫子笙忙走過來推着他往外走,到了門口朝秦默行了一禮後,慌忙走出去將門合上了。
走了一段路,莫子笙終於留了下來。
莫子琴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子笙,你幹嘛,見鬼了?今兒郎君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啊?」
莫子琴狠狠瞪他一眼,「你還說!我就說讓你明天再匯報,你非說什麼事情緊急,還攛掇我去叫郎君。」
「怎麼了?」莫子琴愈加好奇起來。
莫子笙便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什麼?!」莫子琴大叫一聲,很快反應過來,忙捂住嘴巴看着莫子笙驚訝道,「你……你是說……郎君和殿下在……在?」
「噓。」莫子笙左右看了看,示意他小聲點。見左右無人,這才放了心,瞪他一眼道,「所以,郎君今日罰你已經算輕的了,你就安安分分接受懲罰吧。」說着,自己往房間去了。
莫子琴後怕地留下一串冷汗,身子抖了抖,不敢再多說,也趕緊回房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7s 4.010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