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疏痛苦地悶哼一聲,腳步踉蹌着朝後倒退幾步。
她的飛鏢上浸染了劇毒,不過短短功夫,胸口處滲出的鮮血已經變紫,滲透進黑色的衣料當中,顯出幾分詭譎。
碧疏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來的,飛鏢上的毒,自然是劇毒。她怎麼也想不到,最後她竟然會自食其果!
左手似乎開始漸漸失去知覺,她動了動手指,卻發現十分費力。飛鏢是正中她的左胸,又深深地插了進去,毒素的蔓延速度自然比方才秦默身上的要快得多。這麼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開始順着全身的血管四處遊走。
碧疏眼中閃過濃烈的不甘之色,她緩緩蹲下身子,一臉痛苦之色。
公儀音看向秦默,「她怎麼辦?」
秦默神情涼淡,「宇文淵既然敢動我,還差點傷到你,就應該有承受這個後果的覺悟。」他勾了勾唇朝公儀音笑笑,「不過我家阿音這麼聰明,在眾人面前揭露了他的真實面目,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公儀音笑笑,又惋惜地看一眼蹲在地上的碧疏,「可惜她中了毒命不久矣,不能親自指認宇文淵了,否則我還真想看看宇文淵臉上精彩的神情。」
「死了更好。以她對宇文淵的痴情,定然會將此事全部往自己身上攬,到時還要浪費我們的精力不是?」秦默淡聲道。
聽秦默這麼說,公儀音倒也釋懷了,遂點了點頭。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熙攘之聲,仔細一聽,似乎是城中守衛終於接到消息趕來保護秦默了。不過這個時候再過來,怎麼看也有點玩忽職守的意味,或許這當中宇文淵插了一手也說不定。
秦默也聽到了動靜,略帶嘲諷地一笑,然後看向莫子簫,將劍扔回給他,「子簫,你留在這裏善後吧,儘量留活口,回府交給子琴審訊。這裏血腥味太重,我先帶阿音回府了。」
莫子簫應下,朝碧疏走去。
碧疏此時已經毒素攻心。她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但見自己非但沒完成任務,反而還給宇文淵惹了麻煩,心中哪裏甘心。一咬牙,猛地支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將毒鏢從胸口處拔下來,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朝已經轉身的秦默擲去。
她本想拼勁全力來個偷襲,哪曾想,秦默卻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似的,一把從旁邊的莫子簫手中奪過方才還回去的劍,然後旋身後轉,持劍一揮,只聽得「噹啷」一聲,飛鏢被利劍一擋,掉落在地。
秦默眼中幽深重重,盯了碧疏一眼,忽然手上一用力,只見得那劍脫手而出,帶着凌厲的劍氣,直朝碧疏飛去。
碧疏此時中毒已深,根本難以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秦默的劍朝自己飛來。
眨眼間,那劍已經飛到碧疏眼前,剛一眨眼,便覺得心口一痛,低頭一看,卻見那劍已經直直插入自己的心口,劍身穿透自己的身體,只露出一截劍柄在外頭。
「噗。」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她費力抬起頭朝秦默和公儀音的方向望去,卻發現怎麼努力眨眼也再看不清兩人臉上的神情,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這一刻,全身的疼痛似乎都已經麻木,腦海中只餘一個念頭。
她要死了
嘴角已有鮮血流出,碧舒捂住胸口,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宇文淵俊朗的面容。
王爺王爺來看她了麼?
她伸出手,想去抓住眼前人的衣角,卻聽得一聲陌生而冷冽的聲音響起,「她馬上就要死了。」
碧舒猛然回了神,面前看清眼前之人並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宇文淵,而只是一個聞訊趕來的陌生士兵。
心中最後一絲信念轟然倒塌,只聽得「噗」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濺了那士兵一臉。
士兵嫌惡地朝後退了幾步。
碧舒看着他的神情,腦海中已經一片麻木,突然,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着從袖口中掏出一個藥瓶,抖抖索索將瓶塞打開,然後將裏頭的藥粉倒到了自己的身上。
白色的藥粉接觸皮膚,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而被藥粉覆蓋的皮膚開始一點點的消退。
「啊!」烈火般灼傷的感覺讓她迸發出最後一聲痛苦的嘶吼。
公儀音和秦默此時本來已準備離開,忽然聽得這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由駐足朝後望去。這一看,公儀音大吃一驚。
只見躺在地上的碧舒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面上的神情痛苦萬分。
「這這是怎麼回事?」公儀音捂住嘴,大驚失色地看向秦默。
秦默的眉頭擰在一起,目光微凝,凝視了碧舒一瞬,聲音沉冷道,「她給自己倒了化骨散。」
「你說什麼?!」公儀音驚得眼睛瞪得滾圓,不可置信地望着秦默。
化骨散是什麼東西?那可是極為烈性的毒藥,內服可取人性命於無形,外敷則是使屍體銷聲匿跡的最好方法,素來只有心狠手辣的殺手才會使用此藥。可現在,碧舒居然對自己用了化骨散?!
她呆呆地望着已然停止掙扎的碧舒,呆呆地看着她的身體化為一攤血水,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碧舒此舉,明顯是怕自己死後仍然會對宇文淵不利,索性毀屍滅跡,不讓自己和秦默有證據指認宇文淵。只要她的屍體消失了,宇文淵到時大可狡辯今日之事都是自己和秦默做的一場戲,為的就是讓他背負意圖殺害太子的罪名。
若不是愛到骨髓,又怎麼在臨死前還在替宇文淵考慮。
原本公儀音以為碧舒對宇文淵的愛是盲目而膚淺的,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小瞧了碧舒。
可不管怎麼樣,她已經死了,而宇文淵對秦默的敵意,卻越來越明顯了。
公儀音長長舒一口氣,萬般無奈地同秦默對視一眼,心情沉重地同他一道回了府。
事情果然很快傳到了炎帝耳中。
炎帝對宇文淵和秦默的為人清楚得很,自然知道此事十有是宇文淵指使。雖然如今碧舒死無對證,一開始派來刺殺的那兩人也服毒自盡,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宇文淵意圖不軌,但炎帝還是很快找了個藉口,賜予宇文淵遠離京城的封地,並令他儘快趕往封地,且若無傳召,不得隨意入京。
聖旨一出,宇文淵徹底坐不住了。
北魏光熹二十八年十一月五日,北魏睿王宇文淵反,聯合霍貴妃母家霍家及部分反漢化朝臣,率兵逼宮。
太子府聆音園內。
「王妃,蕭姑娘找您。」阿靈匆匆進得房間,朝公儀音稟報。
「請她進來。」公儀音抬頭看她一眼,神情焦灼。說完,又低頭哄着懷中的寶寶。
蕭染在阿靈的帶領下匆匆而入,一進房間,就焦急地快步走上來道,「無憂,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公儀音將小世子遞給一旁的阿素,示意她先帶小世子下去休息,這才拉着蕭染坐下,強自鎮定道,「方才阿默派人回來傳話說宇文淵已經攻入了城中,這會正朝皇宮攻去,讓我們務必在府中好好待着。」
蕭染雖然膽識過人,但到底還是個姑娘家,眉眼間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慌張之色,定了定心神有幾分擔憂道,「宇文淵會不會派人攻打太子府?」她知道宇文淵同秦默和公儀音之間有幾分過節,因此十分擔心公儀音和小世子的安危。
公儀音此時心中也沒有多少底,但如今秦默和秦肅都在外迎敵,整個太子府中她就是主心骨了,自然不能自亂了陣腳,因此一直都在逼自己冷靜下來。此時聽得蕭染這般問,深吸一口氣道,「放心吧阿染,阿默離開前派重兵把守了太子府。況且,宇文淵雖然恨我和阿默,但他不是那等因小失大之人,眼下這樣的情況下,顯然是攻佔了皇宮才有勝算。」
聽公儀音這麼一分析,蕭染也冷靜下來,她們如今什麼也做不了,只得在此陪着公儀音一道等待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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