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並未恢復紅潤,依舊慘白一片,雙目圓睜,睚眥欲裂,仿佛要從臉頰上突出來一般,十分嚇人可怖。;
謝廷笍嚇了一跳,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朱氏聞訊趕來,瞧見公儀楚這幅模樣,心中明了,忙堆起笑容上前道,「殿下您千萬別動氣,千錯萬錯都是阿笍的錯,您現在趕緊把身子養好才是。」
公儀楚卻並不答話,而是看向沉香,語氣陰沉,「扶我起來。」
沉香應一聲是,同紫檀一道上前將公儀楚扶了起來,又拿過一個引枕塞在她腰部,這才安靜地退到了一旁。
朱氏見公儀楚不搭理她,面上有幾分掛不住,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得不低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依舊笑容滿面道,「殿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還請不要同阿笍一般見識,他只是……」
話音未落,公儀楚冷冷的目光瞟來,聲音冷硬如鐵,「我流產了?」說這話的時候,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動了動,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悲痛。
方才她醒來之後紫檀和沉香已經將發生的情況大致同她說了一下。她並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並沒有預料到這麼一個小生命的到來。她與謝廷笍之間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一想到自己有了小寶寶,心裏還是湧上一種奇妙的情感。
甚至有那麼一刻,她覺得有了這個小寶寶,公儀音在北魏過得怎樣愜意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可惜,現實很快將她的幻想擊得粉碎。
她是過有寶寶,可現在,一切都沒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謝廷笍!想到這裏,她就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扒其皮飲其血才好,哪裏還會接受謝廷笍假惺惺的道歉?!
朱氏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閃爍地望着公儀楚,「殿下,失去這個孩子,阿笍他也很傷心。大夫說了,你們還很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有孩子的……」
「他很傷心?!」公儀楚再一次冷冷地打斷了朱氏的話,凌厲而憤怒的眼神朝謝廷笍一刺,「若不是他,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會流掉!現在又何必來假惺惺地同我道歉?!」
她冰涼的目光在朱氏臉上一划,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讓朱氏心底有幾分發麻。
只是,眼下這種情況,也只能腆着臉皮再勸了,誰讓這事是謝廷笍有錯在先呢。
「殿下……」嘴一張,想說的話尚未出口,公儀楚已經別過臉,冷冷道,「我累了,請你們出去!」
朱氏心下一急,忙朝謝廷笍使了個眼色。
謝廷笍萬般不情願地朝前挪了挪,看一眼公儀楚蒼白的側顏,強壓下眼底的不滿,「殿……」
「叫你們出去沒聽見麼?!」公儀音卻驀地拔高了聲調,又望向沉香和紫檀,陰沉着臉道,「還不快請夫人和三郎出去?!」
朱氏眼見着事情沒了迴旋的餘地,心中愈發焦急,奈何公儀楚已經再度躺下,顯然是打定主意不再理他們了,只得作罷,拉着謝廷笍一道出了房門。
出了門,謝廷笍沉了臉,「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朱氏瞪他一眼,「叫你軟一些,你怎的還是擺着這幅臭臉,你不知道此事要是捅到主上和皇后跟前,全家都要遭殃嗎?」
謝廷笍陰沉着臉色不出聲。
平心而論,這件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確不是他以前的作風。能夠排在秦默之後,表面功夫自然是做得足夠到位的。可在公儀楚的事情上,他確實有些失了分寸,實在是公儀楚太令人討厭了,他甚至同公儀楚虛與委蛇都覺得噁心。
「罷了。」朱氏深深嘆一口氣,謝廷笍自小便是她的驕傲,她心裏自然是向着他的。何況就公儀楚那刁蠻的性子,就算這次不出事,日後兩人之間的矛盾總會爆發的。
「此事我需要儘快只會你父親和祖父,這段時間你哪兒也不要去,就待在家裏陪着她。阿母知道你心裏委屈,但為了你和整個謝家的前程,只能請你再委屈一下了。」
謝廷笍應一聲。
然而現在着實不想進去看到公儀楚那副恨不得吃他肉扒他皮的嘴臉,遂開口道,「我同你一道過去吧,祖父和父親那裏,我親自解釋。」
朱氏嘆一口氣,「也好。」
兩人出了院子,往謝氏宗主的書房而去。行到半路,遠遠見到有一人從前院過來,定睛一看,卻是謝廷筠。
謝廷笍皺了皺眉頭。
怎麼好巧不巧碰到他了?眼下正是他狼狽的時候,他內心並不怎麼想見到謝廷筠。
三人很快走近了,謝廷筠臉上帶着慣有的笑意,看一眼謝廷笍和朱氏道,「母親和阿兄這是去哪裏呀?」
謝廷笍望他一眼,沒有搭腔。
謝廷筠倒也不惱,依舊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比起謝廷笍來說,朱氏顯然對謝廷筠沒有多少好臉色。雖然同是親生,但這個小兒子自小吊兒郎當不學無術,她心中多有不喜。此時見他晃晃悠悠從外頭回來,忍不住板了臉道,「你從哪裏廝混回來了?」
謝廷筠嘻嘻一笑,望一眼謝廷笍,「在外面隨便逛了逛,不過,母親,阿兄,我今兒倒是聽到一樁奇事。」說着,好奇地看向謝廷笍,「阿兄,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為什麼?」謝廷笍臉色不大好,直勾勾盯着謝廷筠。
「我今兒路過明月夜,聽到路人在那邊議論得沸沸揚揚。」謝廷筠嘴角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淺笑,眼神中有犀利的神色一閃而過。
聽到「明月夜」三個字,謝廷笍的臉色頓時一垮,犀利的目光釘在謝廷筠面上。
朱氏皺了皺眉頭,「議論什麼?」她方才因為公儀楚流產的事慌了神,並沒有找謝廷笍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聽得謝廷筠話中有話的樣子,不免生了幾分狐疑。
謝廷筠眉頭一挑,顯出幾分欲言又止來,只拿眼去覷謝廷笍。
他越是這樣,朱氏就越起了疑心,又連連追問了幾句。
謝廷筠這才吞吞吐吐開了口,「我方才路過明月夜的時候,聽說……聽說有人闖進了明月夜一個樂伎的房中,有名士族子弟被妻子捉姦在榻,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聽到這裏朱氏已經猜出了個大半,厲聲逼問。
「還說……還說那人是……是阿兄……」謝廷筠支支吾吾說了出來,忙又否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阿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再說了,我臨走的時候殿下還待在府里了,怎麼會去明月夜?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是不是?」
他一邊說着,一邊撩眼朝朱氏和謝廷笍看去。
明月夜前有人議論是真,不過並沒有起多大的風浪。他回府之後已經找人打聽了,自然也知道公儀楚流產之事,方才的話,不過是想讓謝廷笍難堪罷了。
果然,聽完他這話,朱氏的臉已經黑成了炭。
她瞪一眼謝廷筠,「別成日裏在外頭晃蕩,你先回房吧,這些事就不用你管了。」說着,同謝廷笍一道匆匆離去。
謝廷筠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倆遠去的背影,心中知曉,以公儀楚的性子,此事怕是沒那麼容易善終。
南錦太始元年八月二十四日,昭陽帝姬高楚意外流產,始作俑者竟是駙馬謝廷笍。消息傳到宮中,永帝和皇后大怒,同意了昭陽帝姬和離的請求,並廢去謝廷笍朝中官職,貶為庶人。其父謝琅,教子無方,官降兩等。
和離之後,公儀楚搬出謝府,重新搬入昭陽帝姬府,依舊恢復從前高高在上的生活。謝家卻因此事元氣大傷,在士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同年九月,千里之外的北魏亦發生了一件大事。
北魏炎帝下旨,立煜王宇文默為太子,消息一出,南錦北魏兩國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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