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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
悠悠歲月>
宋岩特別訝異, 不大的眼睛露出幾分驚愕來。
她爸常在家裏見一些屬下,她在一邊端茶倒水的,也習慣於聽這些人說話。他們總是含蓄的、委婉的、七纏八繞的有時候琢磨上兩天才能明白他們究竟想表達什麼。
但是,像是這位林區|長似的,把『吃獨食』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又坦然自若的, 絕無僅有。
她想起她爸的話:孩子, 你還是見識的太少。
以前有些不以為然,這一刻她真發現,她的見識好像真的有點少啊。
看着對方抬手拍自家的肩膀,然後看着對方轉身擺手之後的背景,她很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話她沒法接啊。
是啊!那個工程會不會有都兩說,就更談不上照顧不照顧了。
可她拒絕了自己嗎?
沒有!她對自己的態度真是仿若春風拂面,真好像鄰家大姐似的。
可她就是沒有答應自己, 卻好像真不是她的過錯。
眨着眼反應不過來啊。
林雨桐帶着趙梅轉過轉角,身後才沒有視線盯着了。她一下子就自在了。不管什麼時候, 她都不喜歡有人帶着窺視的視線盯着她看。
趙梅上前想說什麼, 林雨桐制止了,頭都沒有回, 抬腳就走。
宋岩和周鵬出現的太巧合了。
她不想在這個酒店說任何關於公事的事。
等到了外面的車上, 林雨桐才問趙梅:「什麼事?」
趙梅低聲道:「……有件事,我想了幾天,覺得還是應該跟您說一聲。」
林雨桐『嗯』了一聲, 示意她不管啥事, 只管說就是。
趙梅朝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才道:「宋岩來上班,知道她是宋市長千金的人不少,她也沒刻意隱瞞,這個我知道。每天上下班,都有一個小伙子開着車接送,我是沒注意的。不過您知道的……機關單位就是這樣,有點風吹草動就傳的滿世界都知道。都說宋岩本身出身就好,如今還釣了個金龜婿。據說那小伙子是誰誰誰家的公子。」
林雨桐點頭,知道周鵬出身的,至少也得是她這個層次的。而到了她這個份上,很少關注這些閒言碎語,再說了,沒事嚼這個舌根做什麼?出身不好怎麼了?自己和四爺不也是泥腿子出身。跟自己和四爺一樣的,大有人在。拿出身說事兒,就淺薄了。
但大家為什麼覺得周鵬是富家公子哥呢。
那肯定是周鵬的確像是富家公子哥兒。開着豪車,西裝革履,處處透着良好的教養。
這一點也不像是長期生活的不怎麼富裕的環境下能薰陶出來的樣子。
當然了,也有一類人,擅長學習,也擅長演戲。
就跟自己和四爺似的,吃西餐吃的特別有范,回家肯定得整碗炸醬麵,還得來兩瓣蒜。
但話說回來了,社交場合嘛,真跟在家裏似的打嗝放屁也不像話。
雖然違和,但也就瞧一眼就過去了。
趙梅說這些,肯定不是跟自己在這裏八卦呢。哎呦!那宋市長的千金長那模樣還找了個相貌比她好的公子哥。
到了這個年齡上的人,不是小年輕看表象的。
她肯定是也覺得不對勁啊。
長這個好,要是還出身好,人家幹啥搭上自己。多少年輕漂亮的姑娘找不到啊?
至於愛情真愛這東西,到了一定年齡,那真就不信了。
她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趙梅的意思了。她是覺得違和,所以比較留心了。
趙梅這才道:「我路過的時候就留心了,沒看見這小伙子的長相,車窗開着,他給宋岩系安全帶。我聽見他說『說了幾次了,副駕駛最危險,你怎麼總不聽』。您大概不知道,我這人對聲音特別敏感,有時候看見這人的臉我不一定記得住這人是誰,但只要一開口說話,一聽聲音我准能對上號。他的聲音一出來,我就楞了一下,這聲音我肯定聽過。但是,到底在哪裏聽我,我實在又想不起來。回去之後我還琢磨呢,按說我肯定不認識周鵬才對,怎麼就覺得聲音熟悉呢?難道跟誰的聲音相似?我之前一直在秘書科,平時打交道的也就是同事。這就是再您身邊之後,接觸的人多了起來。可要是這樣認識的人,都不是久遠的事,我怎麼會想不起來呢。難道只是在偶然的時候聽過這個聲音,這也有可能。我當時是這麼想的。可那天,您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我進去接電話,是西城區曲區長打過來的……我說了您再學習期間不回來上班……等掛了電話,我那邊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走的急,不小心把桌上的枱曆撞地上了,我這彎腰一撿……叫我想起了相似的一幕。」她的聲音不疾不徐,但卻抬手擦了一把汗,「您現在辦公的辦公室,以前是周區長的辦公室……」
林雨桐點頭,表示了解。這新任的領導用辦公室也是有講究的。一般前任若是高升了,那這東西差不多就不動了,除了換一些私密的,類似是裏面休息的床之類的東西之外,其他的就不動了。但若是前任沒升……這個圈子裏嘛,不升就是降唄。哪怕是看起來平調的事,其實也暗含着升降在裏面。比如說從環衛局局長位子調到財政局局長的位子上,看似是平級調動吧,但這實權與非實權,要害與非要害部門的差別,決定了這是暗升還是暗降。所以要是沒升,就是再匆忙也得裝修一下才能給繼任者用的。但要是直接是犯了事的,那這辦公室就不能用了,得給新領導換一間。
林雨桐上任的匆忙,再加上那時候周舟還沒出事呢。因此辦公室沒換,但家具沙發還有裏面的床都是換過的。
辦公室沒換,擺置的位置也沒換,只要進過周舟辦公室的人,就都會有熟悉的感覺。
林雨桐點頭,示意趙梅繼續說。
趙梅深吸一口氣:「……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得是五年之前的事了吧。元旦晚會嘛,區里內部的晚會,就在一樓的大廳舉行。都去了,但每個辦公室得留一個值班的。」她自嘲的笑了笑,「每年不管啥原因,反正留下來值班的人都是我。我也習慣了。大家都走了,就我在辦公室。」
不光要管秘書科的電話,還得照管着辦公室主任、區長、副區長辦公室的電話。沒急事就記錄下來要轉達的事,有急事就趕緊下去叫人。
這就是工作嘛。
&後那天也是那樣的場景,辦公室電話響了,我跑去接電話,電話里的聲音很年輕,說,『我找周區長』。我聽那聲音好像還帶着哭腔,心裏想着該是區長的家裏人吧。又聽聲音不對,就說,你稍等一下。然後我記着下去叫人,結果把電話邊的黑色的公文包撞地上了。我彎腰撿東西,把從公文包里蹦出來的錢包又塞進去。當時錢包掉地上是開着的,我怕髒了翻過來看了一眼,錢包里是一張照片,是區長跟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的照片。我沒多想就給放回去了……」
林雨桐點頭,那幾年流行黑色的公文包,夾在腋下才像是領導。
趙梅皺眉,「我下去叫周區長,說是家裏的人打電話,好像是出啥事了。周區長就跟我上來了。他進去接電話,是私事我肯定不跟着的。但那時候外間的秘書室的電話響了,我趕緊接了,不是大事三兩句我就掛了。裏間的門開着一條縫隙,我聽見周區|長在電話里說,pengpeng別哭,有爸爸呢。我順手給帶上門就出來了。孩子找爸爸,沒什麼稀奇的。至於人家孩子叫什麼,這個誰說的准。有些孩子好幾個小名呢,沒多想。等裏面打完電話,周區長下去說有急事,跟我說叫我跟汪明說一聲……她那時候是秘書兼辦公室主任嘛,叫我跟她說他有事,幫着給書|記請兩天假。我就問說,家裏要是有事,需要幫忙的您只管說。他當是就說,沒事!一個親戚家的孩子打電話,小孩子淘氣出了點意外,沒事。我當時還想着,明明聽見叫爸爸的,怎麼就成親戚家的孩子了?我當是以為是乾兒子乾爸爸的關係,或者真是領導在外面……這事聽過就算了,誰揪着這個不放。」
林雨桐明白了,「你說你聽到周鵬的聲音熟悉,是跟電話里那個孩子的聲音相似嗎?」
趙梅點頭,「不是相似,肯定是一個人。十歲的男孩子跟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聲音相差沒那麼大。我當時不確定那個名字是pengpeng 還是fengfeng,但我現在敢肯定是鵬鵬。周區長可只有一個閨女,這閨女多大?跟清寧年紀相仿吧。沒有亂七八糟的婚史,也那些情人都審出來了,沒有哪個情人給她生過孩子……何況這個孩子比婚生女還大……所以,我不確定這周鵬是不是周舟的親生兒子,但兩者之間一定有很親密的關係……他是宋岩的未婚夫,是宋市長的乘龍快婿。一訂婚,宋岩就來咱們東城區了。如今看着,宋岩也像是在刻意接近您。要說宋岩要對您怎麼樣,那誰也不信。但是她跟周鵬……一看就知道兩人的關係中誰佔主動。她要是陷進去了,很可能就被人利用了。周鵬這小伙子只怕是目的不單純……」
得小心啊。
林雨桐挑眉,手放在方向盤上愣了半天,隨即就失笑,「年輕人啊,港片看多了吧。來一場復仇的遊戲?幼稚。」她嘆了一聲,「這麼着,這事你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趙梅把事情說了,肩膀就鬆了。有了提防,那他不管是誰,她都覺得這位區長處理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把趙梅送到區政府門口,這才驅車去d校,然後給周文打了電話,「幫我查個人……不着急,但是得保密……」
在這邊查的話也能查,但這查宋市長的女婿,稍不小心就走漏消息。就算這小伙子是周舟的兒子又怎麼了?人家又沒犯罪,如今又不興連坐。真傳到人家耳朵里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真的沒意思了。
所以,她更願意用以前的老人兒。
掛了電話,心裏還有點惆悵。這小伙子,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去不好嗎?跑過來幹啥?能改變什麼嗎?
這麼想着,隨即她猛的點了剎車,這事不對。
誰會幹這樣的蠢事。
他的目的真的只是為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嗎?一個跟親生父親沒在一起生活過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回來是為了什麼?
除非有更巨大的利益。
周舟死了,沒說多少有用的東西就跳樓自殺了。j委圍着這個案子一直在暗地裏查,查逼死周舟的幕後黑手。可同樣的,是不是周舟把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也隱藏了呢。比如,那些贓款真是全部嗎?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周鵬這孩子不走才有了解釋呢。
後面的車不停的按喇叭,林雨桐重新啟動車子,不用聽都知道,後面已經開始罵娘了。
等車子進了d笑,停在綠蔭下的停車場,她才靜靜的坐在車裏尋思。
周鵬這個人走到人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她知道的這個人,是從宋市|長的女婿開始的。而這段時間,這小伙子可以說是非常高調。
高調的靠近自己,也在高調的靠近別人。
他跑到自己跟前蹦躂,真的是想給自己添麻煩嗎?
如果他回來的目的是為了他爸隱匿下的財產,那之前的推測他給自己找麻煩的猜想就不成立。
把錢拿了不就完了,越是不起眼才越好吧。
所以,這麼一想,他的行為看起來又有些不合情理。
她的眉頭皺起來,隱隱有了猜測:如果他真的是回來拿錢的,這錢他也確實應該能拿到。藏嘛,肯定是藏的嚴實。悄無聲息取了帶走就是了。為什麼沒走?除非他走不了了。甚至,他得到的不只是錢,還有別的。比如賬本之類的東西。那麼背後這人對周舟的了解肯定是比其他人知道的多的多,是不是早就知道周舟還有一兒子,是不是他從一回來就被盯上了。
要真是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解釋他的行為了呢。
一個檔案記錄上跟周舟毫無關係的人,就是死了,誰能把他跟那個大案子聯繫在一起?
但如果他的身份不再是一個無名小卒呢?
成了宋市長的女婿,不時的以這個身份在這個圈子裏蹦躂。
要是這麼個人再出意外,那可就不是普通的意外了。肯定得有人查的,這一查,就什麼都包不住了。
這個小伙子,聰明是真聰明,就是有點傻大膽,這是玩火啊。
一個不好,小命得搭進去。
她嘆了一聲,覺得自己還真是太慈悲了。還真有些不忍心了。
不光是不忍心小伙子年紀輕輕喪了性命,也不忍心宋岩這姑娘繼續往深淵裏掉。一個不好把宋市長半生的名聲得搭進去。
更重要的是,那個案子到現在都沒有結案,也該結束了。
她正琢磨要怎麼做呢,隔着車窗就看見蕭克和周萍,兩人一前一後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不到上課時間嗎?
到了吧!
她抬手看表,還差五分鐘就上課了。
打開車門,剛要推門下車,就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是周萍的聲音:「……自由活動,不是叫你帶我來這裏的……你是真膽大……」
&不去宿舍?」蕭克帶着幾分打趣,「你又沒那個膽子……」
林雨桐比較蒙圈,這是下還是不下啊。
車門子都打開了,幸好還沒推呢。
正想着乾脆直接出去,結果一抬頭,見兩人手都牽上了。
這真不能出去了,趕緊貓下腰。迅速的把手機調成靜音。兩人沒過來,而是朝邊上的一排車而去。就在邊上,但隔着個不寬的綠化帶。
還好!要不然看見車牌她就不得不假裝爬在車裏找耳釘然後猛的打開車門出去打招呼了。退路都想好了,至於對方信不信那就管不着了。
但能別叫人家覺得自己發現了他們的秘密還是別叫知道吧。
不過這兩是膽大啊,這青天白日的就鑽車裏去的。
隔着冬青看過去,車上上下下顫顫悠悠的,還挺激烈。
這種事吧,別說啥道德不道德,又不稀奇。飲食男女嘛。
一個班二十多個人,只有三個女性。一個是周萍,一個是自己,一個北城區一位宣傳部長,老大姐,馬上五十了。
周萍是秦市衛生廳里的一位處長,聽說老公是哪個醫院的醫生來着。只怕是在家裏也是管不住老婆的。地位懸殊,有時候真挺影響夫妻感情的。
抬手看了看表,二十分鐘過去了。也該差不多了吧。
朝那邊看了一眼,好傢夥,還動着呢。
剛轉過頭就愣了一下,遠處過來的不正是自家班裏幾個人,估計是自由活動課,打算出去活動活動。過來肯定要找車的。
自己這車牌號一看就認識。
她跟做賊似的將車門子開了一條縫隙,鑽下去貓着腰,車門子不敢關,閉上之後,然後從側面迅速溜到小路上了,確定沒人發現才在轉角處站起身來,施施然又往停車的地方走。遠遠的還跟同伴的幾個打招呼:「……早退啊,我告老師了……」
那幾位哈哈哈就笑:「那得趕緊請你,只當是封口費了嘛。」
林雨桐就笑:「你們去吧,這筆賬先記着。我來車上拿個東西……」
然後到了車跟前,開了門,繞到後面提個食盒出來示意。
大家就都懂了,又給王教授送吃的去嘛。
誰叫人家有私交呢。
鎖了車門,直接就走。
那邊車裏的兩人嚇的一身的汗,周萍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快起來,嚇死人了……」
不起來也不行了,嚇萎了都。
&等等,都走遠了,你先下去,我等一會兒……」蕭克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道。
周萍把胸罩拉好,扣子重新系了,「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在機關呆着也不是個是。要是真能下基層去,哪怕是不入常委的副縣呢,我覺得也比在廳里強。」
蕭克手一頓,「多少人想進大機關進不去,你倒是……」
&前不覺得,但現在吧,跟林雨桐一比,這差距就出來了。一樣是正處,你看她一出來,你們這些有一個算一個,誰敢把她當女人?跟我就葷素不忌,跟她呢?看的跟你們一樣吧。這就是大權在握帶來的好處……」
蕭克點了一根煙,「基層沒你想的那麼美,你要麼在市區活動活動,看看哪個區有空位?」
&知道什麼?」周萍嘆氣,「我是想遠着我們家那位。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醫院的護士醫生的,可沒少染指。我只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反正相安無事也過了這麼些年了。她不干涉我,我也不管他。離婚吧,我一個女領導,本來做到這個位子上了,閒話就不少。都說是睡上來的。這要是再一離婚,只會說的更難聽。這婚是別想離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這會下基層鍛煉我可報名了。你得給點勁……」
蕭克點頭,「知道知道……」
心裏卻不得勁,這沒上床吧,女人好像真就只是看上你這個人了,啥要求沒有。可他媽的等褲子脫了事也辦了,反倒是麻煩來了。本以為一個圈子裏的,平級不牽扯這些事,結果是一個慫樣子。
突然就有點意興闌珊了。
他提醒周萍:「其實可以走走林雨桐的路子,她之前那個在縣城的開發區,把整個同立縣的格局都拉上去了,申請撤縣升市了。完了可能會有一個幹部的調整,這事一個機會。」
撤縣升市了,這有功的得提拔吧。肯定就有空位了。
以後只怕之前那科級的開發區委員會,也會升格,變成縣級市裏的一個區,主任書|記都會高配處級。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平台和。
周萍『嘶』的吸了一口氣,「要真照你這麼說,這個路子是可以走的……」
林雨桐不知道有人打算走她的路子,這會子真是被逼的沒路可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師集體有事,反正下午就是自由活動。然後林雨桐拎着個空食盒轉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停車場,乾脆回家算了。回去跟張嫂去一趟菜市場,給孩子做好吃的去。
這邊剛到,周萍從車裏鑽出來,「我還說搭班長的順風車呢,你就過來了。乾脆我坐你的車吧。」
能說不嗎?
林雨桐就笑:「行啊!只是班長沒機會當護花使者了。」
蕭克搖下車窗就笑:「這個護花使者還是算了,青天白日的,再叫你嫂子知道了。我回去得跪搓衣板的。」
林雨桐心裏不屑,媽的出來一個個的都成好男人了。但還是笑着挑起大拇指,「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都有出息。看我們家老金……」
很少大言不慚的樣子。
三個人嘻嘻哈哈的,林雨桐就上了車,周萍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繫上安全帶。
兩人跟蕭克打了手勢,就先走了。
出了學校,周萍才說:「難得有空,跟我去個地方唄。」
&送你去。」林雨桐笑,「我家裏有高三生,等過了孩子高考,怎麼着都行啊。」
&這人……」周萍扭臉看她,「孩子還沒放學了,就兩小時。我是有事求你呢,走走走,美容院,從這裏左轉……」
這要是沒事只是玩,那拒絕了就拒絕了。可偏偏的,她說有事相求,不管這事是啥事,能辦不能辦,那你要是連給人家說一聲的機會都不給,這就是要跟人翻臉呢。
這事不能這麼幹。
只得開着車,按照周萍的指點,往美容院去。
美容院是這兩三年才慢慢做大的。之前有紋眉之類的,但都不怎麼成規模。
如今呢,是一些上檔次的酒店裏,帶着全套的美容會所。
周萍說的就是這裏。
她應該是這裏的常客才是,跟誰都熟,跟前台的經理說:「貴客,一起放鬆放鬆。」
美容加按摩唄。
然後就有穿着制服的小美女笑的特別熱情的殷勤的帶她們進去。
正走着呢,從對面過來一穿着大紅色睡袍,臉上塗滿灰灰黑黑面膜的女士走過來,衝着那邊就喊:「周家大妹子,咋這麼有緣呢,在這裏碰上了。走走走!一起做……」拉着周萍就往她所在的房間去。
林雨桐是跟還是不跟啊。
周萍的面色有點尷尬,拉扯不過人家,扭臉跟林雨桐解釋,「這是……班長家的……嫂子……」
這是啥緣分啊?!
你剛睡完人家的男人,回頭就碰上了。
尷尬不尷尬?難堪不難堪?
林雨桐自己都挺尷尬的,跟着進去,「那就不是外人。」
蕭嫂子是個特別熱情的人,沒見過林雨桐但不妨礙她明白這是跟他家男人一塊上學的,「……大妹子,我就羨慕你們這樣的。你看看我,除了在家裏照看孩子,也看不了別的……」
她平時在省城住,陪孩子上學。
&家老大,今年復讀第二年了,能不能考上還真難說,沒譜啊。老二呢,也高二了,我這幾年往後的幾年,估計得跟高考槓上了……」先是說孩子,再是說男人,「他呢,整天是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要是來開會呢,還能見一面,要是不開會呢,一個月都見不上一面。」
林雨桐不洗澡,也不按摩,只推脫說例假來了,就做個臉吧。
躺在那裏跟蕭嫂子聊:「是!我們這工作就這性質。忙上來是啥也顧不上。不過嫂子,你這大撒手,就不怕我這老哥哥犯錯誤……」
&敢?」蕭嫂子特別強悍的樣子,聲音又低下來偷笑,「要是一個月不見人,我就去逮他去。該交的公糧他得交啊。有一回兩月沒回來,攔在辦公室給扒光了,該乾的都幹了,他怕丟人,我一個電話他就得給我麻溜的往回走……」
林雨桐給逗的噗嗤就笑。
那邊也不好意思,嘿嘿跟着笑,「不過咱大多數情況下還是理解的,不怎麼給他添亂……」
聽起來這日子過的雞飛狗跳吧,但也生機盎然。
周萍一直沒說話,不知道心裏是咋想的。
林雨桐跟蕭嫂子都是得回家給孩子做飯的,所以都拒絕了周萍的邀請,晚飯肯定不能在外面吃的。
蕭嫂子還說:「外面吃的有啥滋味,改天上家去,我給你們做。別的不行,做幾個拿手菜還是行的。」
林雨桐一邊應承一邊看表,「我真得走了,要不然接孩子得遲到了。這個點愛堵車啊……」
周萍不好意思說搭個順風車,叫林雨桐先走了。
這麼一打岔,周萍具體是有啥事要求自己,也沒說成。
看着急匆匆回家的倆女人,周萍站在路口,一時就迷茫了。
到了這個歲數,跟丈夫離心,又沒有孩子,除了工作,還能抓住什麼。
她上了出租車,師傅問:「去哪?」
&院。」她開口這麼說。
說出來就有些後悔,怎麼會想着去三院呢?
上了住院樓七樓,去了醫生的值班室,一男一女在裏面。
男的一身手術服,還沒來得及換下。而女人卻一身天藍色的制服,這是醫院臨時聘請的護工才穿的衣服。這女人的年紀看起來不到四十也差不多,頭髮亂七八糟的只隨便用皮筋扎了。臉上帶着細紋,身材還有些發福的臃腫。
她此時手裏拿着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往男人的嘴裏送。
男人頭也不抬的吃了,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
周萍皺眉,然後冷笑一聲。
男人抬頭,女人轉身。
男人目光平靜,女人很惶恐的樣子,低着頭,手搓着衣襟往後推了兩步。
周萍進去,看了辦公桌上的飯菜一眼。
菜是排骨燉豆角,用掉瓷的洋瓷大碗裝着,碗裏插|着一雙筷子,顏色是那種灰灰沉沉的,跟沒洗乾淨似的。邊上放了倆饅頭,顏色有些暗,該是家裏蒸出來沒漂白的那種。而這些東西,都是放在一塊儘量洗乾淨,但是依舊帶着油漬的方塊白布上。白布四個角都有褶皺,這該是用它包裹着吃食送來的。
跟農村往地頭髮送飯用的傢伙什一樣。
她眼裏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就是嘲諷,自己的丈夫有潔癖的。作為大夫有潔癖這不稀奇。可這麼一個有潔癖的人,跟這麼一個女人,用這些東西再這裏甜蜜的吃飯?
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男人示意女人:「你先走吧。回頭……我去找你……」聲音很溫和。
女人跟受驚的兔子似的,低着頭快步出去了。
男人這才看着周萍:「出去說吧。這裏人來人往的……」
還知道人來人往的?
剛才那甜蜜勁,可沒顧忌着人來人往。
從醫院出來,去轉角的咖啡廳坐着。
周萍攪動着手裏的咖啡:「雲大夫,你能不能也顧及點我的面子?」
衛生廳的處長,在衛生機構上下,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結果男人都管不住,在外面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都到了不避人的地步了。
更何況,找了那麼一個女人,這是羞辱誰呢?!
雲大夫不喝咖啡,只端着熱牛奶抿了一口,「周處長,你覺得咱倆這麼過下去,有意思嗎?」
什麼有意思沒意思?
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周萍冷笑:「雲大夫,想離婚嗎?為了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咱們雲大夫的品味這麼低俗了?」
怎麼就低俗了?
說話不用這麼難聽。
自己這個老婆啊,真是讓人一言難盡。有時候真都忘了,自己還有一老婆呢。如今抬頭看着她,還真是覺得——陌生!
日子過程這樣,連人生都過了一半了,還說啥啊?
雲大夫嘆氣:「是!她哪哪都不好。但就一點,我能看上她,在她看來,我就是她的天。她得仰着頭看我,我一皺眉,她得琢磨半天是哪句話不對了。我一笑,她自己能高興的偷笑半天。我回家有熱水熱飯伺候着,早上起來,衣服永遠都放在的整整齊齊的在床頭。在她的眼裏,我就是她的所有。被我看上,是她這一輩子最榮耀的事情。跟她一塊,我覺得自己是在過日子。可是跟你一起,我覺得累。」
呵!
呵呵!
呵呵呵!
周萍止不住冷笑,是!自己有前錯萬錯,什麼錯都能被指責。
但是,什麼時候起,女人太能幹,也成了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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