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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
悠悠歲月>
新娘子快來的時候,大家都出來看了。
這個不是掐着時間來的, 當初說好的時間如今已經推遲了快倆鐘頭了。
中間說好的好些事, 女方那些親戚又給加了價錢, 媒人來來回回的磨嘴皮子,反正是將新媳婦哄上車了。
等上了車,這事就成了。
哪怕是人腦袋打成狗腦袋,都沒事了。
不結仇的都不算是親家。
到了村跟前,鞭炮一鞭接着一鞭, 聲音震天的想。
李仙兒就酸溜溜的跟林雨桐搭話:「桐啊,咱們那時候結婚,攏共也就響了一鞭炮。還是那種屁響的炮。等老五結婚的時候, 你還記得不, 那炮響的, 斷斷續續的, 我那時候就覺得,老五跟馬小婷的日子大概過不到頭。」
事後諸葛亮!
林雨桐點點頭,不想再人群里繼續這個話題, 指了指快到跟前的婚隊:「來了!等會看看如今都是啥嫁妝。」
李仙兒馬上轉移了注意力, 「哎呦喂!都成小汽車接新娘子了。咱們那時候有一輛自行車接就算是榮耀的。」
誰說不是呢?
不過接親的車是林玉健弄來的。除了接新媳婦的小轎車,還有從單位借來的旅遊客車,客車大嘛, 兩輛車把新親戚就都拉上了。後面跟着兩台拖拉機才是拉嫁妝的。
當然也不是誰都有這排場的, 大多數人家還是弄個拖拉機, 或者乾脆租一輛卡車。如今平安鎮有卡車的人家多起來了。租一輛卡車, 把陪嫁和親戚都拉來了。
像是林家這樣的小車客車上的,還不多。
車到了跟前,炮是一鞭接着一鞭的響。黑色的小轎車,車前車後,綁着大紅花。新娘子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懷裏抱着一個男孩,是林玉康家的大小子。男方家會去一個接親娃娃,都是男孩充當,這個不難理解。女方得給紅封的。
車到了,新娘子先不下來,接親的娃娃先下來了。
這孩子跟清寧清平一樣大,算是大孩子了,坐在新嬸嬸的懷裏早就不好意思了。拿了紅封下車,就想野去。
林二嫂給一把揪住了,拉到人後面:「紅封給媽。」
孩子當然不樂意了。
林二嫂人家日子不錯,不會看上孩子的紅封,只不過是看女方給了多少,咱們這邊也好有個準備。
結果一打開,呵呵的!林二嫂氣的面色都變了,給了孩子五毛錢的紅封。
這事辦的。掏了五塊給孩子:「拿着帶清遠清安他們玩去。」然後拿着五毛錢的紅封找她婆婆去了。
這邊新娘子不下車,這叫不下轎。
鬧婚禮的時候是有這麼一緩解的。象徵性的矜持一下。叫新郎在車前面鞠躬三個,再給新娘子一個紅封,這就順勢下來了。
結果林玉奇鞠了三個躬,再鞠了三個躬,然後又鞠了三個躬,人家新娘子低着頭,就是不說下來的話。
林玉奇鞠躬完,去敲車窗,低聲哄了半天,人家不搭理。
眾人起鬨說媳婦害羞,又叫女方的媒人去勸。
結果坐在後面的幾個伴娘,一個比一個喊的厲害,「拿紅封來。少了不下轎。鞠了幾個躬,就給幾個紅封。」
這有點過分了。
二嫂子就叫上幾個村裏的媳婦,嘻嘻哈哈的拿着車鑰匙把門打開了,愣是粗暴的把人從車裏給拖出來,「進了家門,啥都是你的。非得用紅包包一道能咋?」
十分潑辣。
小姑娘哪裏是老媳婦的對手,兩人把新媳婦架着,就進了家門。
那些伴娘拉着臉要跟這邊的人吵,被媒人給鎮壓了,「你們是來吃喜酒的,不是來鬧事的。咋這麼不懂事?」
其中就有姑娘說了:「哥哥姐姐弟弟都是干公的,還在乎這點錢?」
人家有錢也不是這麼作的。
想在人家婚禮上撈一把還是咋的。這新媳婦耳朵根子也是夠軟的,你到底算是哪頭的?
新娘子一身大紅的衣裳,紅西裝外套,紅色的褲子,紅皮鞋露出紅襪子。頭上是大紅的花,臉上塗的紅紅的。
清寧和清平姐倆手拉手擠到裏面看新娘呢,哎呀,太辣眼睛了。
到底哪裏好看了。
新娘子林雨桐也確實是看了,要是論起長相,那真是沒話說的。不光是身條還是長相,都沒啥可挑揀的。就是那話,要不是閨女倒霉,出了意外,真輪不到林玉奇身上。
人娶進門了,親戚就該入席了。
席面不錯,是林玉健幫着出面辦的。林雨桐肯定跟自家妯娌坐一桌,又挨着新親戚那一桌。好傢夥,那新媳婦的叔叔嬸嬸堂姐堂弟的,這個去找媒人了,說給的紅封不夠,那個又去找,說沒給他們家孩子。別看他們孩子個子高,像個大人,其實才十七歲。
又有兩桌的舅舅,嫌棄只有一塊錢的紅包。
媒人安撫了這邊安撫那邊,要不說這媒人不好當呢。真得磨破兩雙鞋把腿都遛細了。
吃了一半,鄧春花又鬧騰,說是新媳婦都沒給她看茶,也沒給她敬酒,被林大娘進去收拾了幾句,老實了。
結婚就是這個樣子的,但清寧這些孩子卻當熱鬧看了。沒見識過嘛。
一般關係遠的親戚結婚,一般也不帶他們去。就是李仙兒跟何小婉似的,人來了,但一家只來一個人,孩子都不帶。
不是不重視,這才是比較受人待見的參加婚禮的方式。
不能說那種只給十塊錢的禮金,然後一家三代來十幾個人一桌都坐不下的那種客人,主人家嘴上不說,心裏得嫌棄死。
吃完飯,林雨桐給林家成說了:「明兒我就不來了,這段時間工作確實忙。」
這個林家成知道。蘇友德說了嘛,這孩子如今在縣上算的上是一號人物了。
他趕緊說:「行!你忙吧,跟你姐也說,明兒就不用跑了。她那邊肯定也忙。耽擱一天的生意這耽擱的都是錢。」
回門以前的規矩都是女方設席面招待女婿,家裏的親戚都去女方家。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都改了。兩口子早起回娘家,然後帶着娘家的親戚再來男方家,再吃席面。
要是懂事一點的,去上三五桌的人就行了。可也有那不懂事的,十幾桌都不夠。
林玉玲說了:「之前就說好的,第二天回門要來十五席,說今兒好些親戚都沒來。明兒說什麼都得補上。」
吃大戶似的。
反正娶一媳婦欠的債,可能等將來孩子都小學畢業了,債還還不清。
管你們事咋辦去,金家這邊說走就走了。
把金老二兩口子送到家,就回了縣城。
李仙兒一路上也不說林家的事,就只說老五:「明兒我就叫你大哥回去,跟老五說說,再不行我就回去,把那不要臉的女人攆回去。」
林雨桐能說啥啊?
這男女這點事啊,不好說。
她沒精力管那麼些狗屁倒灶的事,隨口應着。
李仙兒又說何小婉:「這幾天手氣怎麼樣?贏了輸了?」
何小婉一拍大腿:「手氣轉過來了,這兩天都贏了一百多了。」
那打的可不小。
林雨桐就說:「你可小心點,最近查的可嚴。」
&三哥整天都跟我說查的嚴,也沒見查。」她哈哈就笑,「都在自家打呢,又不是賭,就是消遣娛樂。」
林雨桐就沒啥說的了。老三都說不聽,自己說人家能聽?
就說起她那邊的生意:「……如今怎麼樣?」
&三哥在管,我沒咋問過。瞧着還行。」何小婉嘆了一聲,「我也管不來,不是做生意的料。人家一殺價,我這邊就先退了。再絮叨兩句,我這脾氣就上來了。真不成。」
一個人一個性子,有些人適合有些人不適合。這也是強求不來的。
何小婉的話帶着幾分悵然:「算了,管好孩子,不給人家添亂就算了。錢他去存,然後摺子還是我拿着。這就行了。」
李仙兒心說,這傻不傻啊?你咋知道老三給你的存摺是全部呢?男人那花花腸子多了去了。
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小老太已經準備睡了。
張嫂熬了粥這個點吃正好。
&媳婦好不好?」小老太和張嫂關心的都只有這個。
&的看不出來,長相倒是真好。」一家子洗了手坐到桌前吃飯,清遠還說,「席上的一道『猴戴帽』特別好吃。」
猴戴帽就是各種炒菜蓋在粉皮上,涼拌菜,孩子吃新鮮,覺得味道好。
張嬸就在一邊笑:「這不值當什麼。明兒再給你做。」又跟林雨桐說,「其實我家那口子還想在開發區那邊開一家店的。您說要是承包婚宴,也不知道成不成?」
咋不成呢?
英子的飯館如今都不是小飯館了,都準備做承諾酒席這一塊了。
累是累點,但這掙的真心不算少的。
&們倒是看好開發區?」林雨桐問張嬸,閒聊的語氣。
&都知道那邊有學校,大學中學這些以後都會有,還有工廠,這人流量得多大。可惜之前步行街的商鋪不准在裏面開飯館,林主任,要是有美食街,別人我不知道,我們家肯定要在裏面多買幾個鋪子的。借債都得買。」
哦!
張嬸的話,叫林雨桐對開發區的規劃重視了起來。
並不是一個學校選址蓋好就是好了,真正要發展起來,整個區域都得有明確的規劃。
於是周一上班,林雨桐開始對着開發區的地圖琢磨了。
周文進來倒茶,看了一眼林雨桐:「林主任,需要查什麼資料嗎?」
林雨桐搖搖頭,指了指緊挨着開發區,但又不屬於開發區的一個村子,「這是三里莊吧?」
周文瞧了一眼:「是!是三里莊。屬於新城鎮。」
&要是沒記錯,這三里莊之所以叫三里莊,是這裏距離清河最近,只有三里的距離。」林雨桐扭臉問了一句。
&周文走過來用手在地圖上點了點,「那是以前,這幾年三里莊已經擴的挨着清河岸了。」說完又問林雨桐:「您以前去過三里莊嗎?」
這些年沒去過了,但是遙遠的記憶力是有這村子的。
養母的娘家就在這三里莊,七八歲的孩子的記憶里有跟着別的孩子在清河岸邊玩的記憶。
林雨桐沒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叫秦芳準備,咱們馬上去一趟。」
出去之後,不光是叫了秦芳,拿了開發區的地圖之外,還拿着新城鎮的地圖。
老孫還納悶呢,問秘書說:「要新城鎮的地圖幹什麼?規劃還規劃到人家的地盤去了?」
林雨桐還真是這麼想的。
主要是她眼饞這條河。
印染廠離水太遠了不行,這也就是這個廠子一直沒選址的原因。開發區的地理位置上,還是有一些弊端存在的。
但如果將清河水引過來,這就不一樣了。
人工造河造湖,河可以繞着開發區轉上幾圈之後再引出去,有了水,這地界就有了靈性。
這個開發區在林雨桐的觀念里,就是當做園林在建的。建成之後,百年之後大部分的公共設施還是能用的,這就算是成功了。
驅車一個小時,就是沿河的邊上了。
河岸上柳樹舒展,河水有些泛黃,但水量還算是充沛。
周文估摸出這位的意思了,「這個工程量好像有點大。而且這跟新城鎮……新城鎮的這位書|記跟咱們孫書|記算是親家。孫書|記的外甥女嫁給了對方的侄兒。」
意思是想在人家地盤上動土,沒有對方的許可,這事只怕是不成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那你可有點小看咱們孫書|記的格局和眼光了。在其位謀其政,這道理他吃的很透。」
因此從三里莊回來已經是差五分鐘就六點了,下班時間了。可林雨桐還是敲響了老孫的辦公室門。
對林雨桐的到來老孫很詫異,「林主任坐,怎麼?考察了一圈有想法?」
&不是跟您匯報來了嗎?」林雨桐笑着應了一聲。
老孫指了指沙發,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沙發上坐,你說我聽着。」
秘書機靈的去倒茶,林雨桐跟他說:「別弄茶葉,涼開水就行。」
跑了一圈真渴了。
秘書乾脆拿了一瓶本縣產的礦泉水擰開遞過去,這一點上,周文就不及老孫的秘書體貼。出門根本不記得給領導帶上備用的水。
林雨桐誇了一句,抓起瓶子咕咚咚的喝了半瓶子,才又跟他說:「拿一張大紙過來,白紙,還有筆。」
&麼筆?」秘書不解,問了一聲。
&筆都行。」林雨桐將茶几上的報紙鋪開墊在下面,等白紙來了直接往上面一鋪。
老孫不知道林雨桐擺什麼龍門陣,嚴肅着一張臉默默的看着。
林雨桐提起筆,在紙上迅速的勾勒出開發區的大致地圖來。
老孫默默點頭,有文化的人他一向是看中的,光是提筆就能寫能畫,用處就很大。
林雨桐邊畫邊解說:「咱們區政府的位置,正好在中心的位置,以中心為遠點,這一圈是商業區。商業區規劃是這樣的……打造超大規模的服裝批發市場……商業街……步行街……美食街……休閒娛樂街……這一片,學區……大學中學小學技術學校幼兒園醫院郵局等等……這一片才是工業區……紡織印染成衣製造鞋襪子以及配套的紐扣花邊等等……如果可以,果汁廠果醬廠也將在這一片落戶,您看,這跟礦泉水廠只隔着一道街。將這條街打通,這就是一家,便於管理。如果可能,咱們還該在這一片城裏肉製品加工企業……」
老孫聽的點頭,這個規劃自然是好的,他的計劃里是在自己的任期里將學區這一片建好就行,可看林雨桐這架勢,是要大幹一場。這藍圖自然是好的。要真建成這樣,開發區以後只怕是整個縣城最繁華的地段了。
&光是繁華還不成。」林雨桐指了指虛線的地方,「您看見我預留出來的地方嗎?您說,那裏如果有河道經過,沿河兩岸就是公園了……邊上的我打算建酒店住房,您看,這可都是上風口……河景房……」
&等……」老孫一聽就懵了,「這大學邊上一圈的虛線是……」
&校會建在人工島上,四周環水……這一圈就是人工湖……」林雨桐對老孫笑:「您說着到了夏天,滿湖的荷花盛放,清風習習……」
美是美啊!
建成了連省城都沒這麼個地方。
他朝後一仰,靠在椅子上有些悵然:「遠景規劃做的再好,咱們得從實際出發。小林啊,我提兩個問題,第一,錢從哪裏來?第二,你有河有湖的,這水從哪裏來?」說着呵呵一笑,「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何況你這是要打造一座城。這需要的錢數隻怕是個天文數字,別說咱們開發區了,就是合全縣之力,合全市之力,只怕這也只能作為遠景目標。更有這河啊湖的……錢咱可以慢慢想辦法,總有攢夠的一天,可這河和水我是不能憑空變出來的。」
&能啊!」林雨桐賊兮兮的,「錢的事,您不用管。既然我敢這麼規劃,我就能引來資金,這是我的事。但是這水啊,卻得您出馬。」
老孫差點沒被嘴裏的一口茶給嗆死:「小林啊,林主任,這可不興開玩笑的。我還真沒那呼風喚雨開山鑿河的本事……」
&用您呼風喚雨,也不用您移公寓山,您給咱們爭取一鑿河的權利就行。」說着,把三里莊和清河在圖上劃出來,「您看,只要修兩里的河道,水就來了……」
老孫蹭一下的給坐直了,「你這是打算……」
&三里莊給咱要到開發區怎麼樣?」林雨桐蠱惑他,「一個不大的村子,對新城鎮來說,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至於咱們,意義可就不一樣了……況且,於這裏的群眾也是好事,進入了開發區,怎麼算也是縣城的戶口了吧?」
老孫直搓牙花子。
剛才只是看西洋景,畫的再好,那也只是圖紙上的東西。變不成現實。
可那短短的一道河道,就能將這圖紙給激活了,一切就都變的生動了起來。真要是在自己的任期里,造出這座城的雛形出來……
只要想像一下,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像是奔涌着無盡的力量。
&行嗎?」老孫有些不確定的問林雨桐。
這是問錢的事。
林雨桐給他吃定心丸:「早在談判完,我老師就給了我一份名單。告訴我說,只要一個電話給這名單上的人,這些人就不會將他的面子踩在地上。」
&老孫倒吸一口氣,這個信任有點大。不過這人脈和背景確實是重要的很呢。看,有這麼個老師在,這林雨桐果然說話就有底氣,「行!這事我去辦。只是這規劃……」
林雨桐將圖紙一收,「我信手作的,科學不科學的,還是得請專門的人來瞧瞧。我打算找老師去,求他推薦一位大師去。這不是開玩笑的,別等過上三五十年,叫後輩子孫罵咱們沒遠見……」
&是!那是!」老孫連連點頭,「非胸中有丘壑的大師,勾勒不出一座城來。」
林雨桐就笑:「那咱就說定了,分頭行動。」
笑着送林雨桐離開,老孫還在砸吧嘴,「氣魄是不一般啊!」
秘書默默的收拾東西,不知道老闆說的氣魄是說林主任有氣魄,還是那份設計有氣魄。
這份有氣魄的設計,林雨桐自然是完成不了的,也沒想過請什麼大師。
家裏就有現成的呢。
&我啊?」四爺看着這份草圖,「我的價錢可貴!」
&以身相許。」林雨桐對着草圖還兀自興奮,「我這個大致規劃怎麼樣?」
一直沒做過這麼具體的事,還真有些急於得到認可的意思。
四爺先說好,然後才道:「將你們現在的辦公樓,放在中心的位置,這個不好。你得留夠以後開發區繼續向外發展的空間。」他說着,就將圖紙收起來,換了地圖過來,朝外畫了一個大大的半圓,「你看,你們只能朝北和朝南發展。這個半徑內,都是可發展的空間……」
林雨桐咋舌,她發現這個弧度連太平鎮都給圈在裏面了。
這要建起來,大致都相當於原來縣城面積的四到五倍。
&還得給企業留足足夠的發展空間。」四爺只說了這兩點就停下來,沒繼續打擊下去。
好吧!
自己這個規劃還不成熟。
反正以後的這段時間,四爺得空了就去開發區轉轉,林雨桐也確實是不急,老孫那邊落實不了,這邊都只能是空中樓閣。
林雨桐還沒顧上催老孫呢,結果突如其來的出了一件事。
老二帶着村裏的幾個人來了,大晚上的看來是走的很急。
肯定是出事了。
&村今年是遭了二還喘着氣,帶着幾分後怕,「那什麼……開年給莊稼追肥,結果如今早該發芽開花的樹,竟是都沒動靜。有的樹出芽兒了,可沒幾天,全枯了。」
&肥是假的?」林雨桐心裏咯噔一下。這要真是這樣,可真能坑的人跳井。
為了種果樹,這幾年地里都沒什麼收入,要容易今年第三年了,管理的好的,多少開始掛果了。可這猛地來着一下子。樹死了,這幾年的犧牲都白費了。如今重新再種果樹,又是一個三年。連着五六年莊稼地里沒收入,這日子可咋過?
&哪裏買來的化肥?」四爺問幾個人。
供銷社的化肥不可能是假的。這個是可以保證的。
劉成就說了:「要是供銷社的不是就有主了嗎?咱也不怕啥!咱這次買的化肥,是外地人來推銷的,比供銷社裏的要便宜兩塊錢……」
外地人,啥也沒留下,上哪找去。
這本來就是一錘子買賣的事,人家打死都不會再來第二回的。
&概有多少人家買了這個化肥。」四爺又問了一聲。
老二嘆氣:「怕是得有六七成。」
這麼多!
也是!如今這化肥比較緊缺。老二自己用的是林玉健從省城直接找關係批下來的,果園子都用的是這個。老三家就那點地,也用的這個。貴肯定是稍微貴一點的,但好在東西是真東西,沒出差錯。
可金滿城那幾畝承包來的地,徹底是毀了。樹苗子四絕了。
老二說:「他不常回去看,化肥上了,他反倒是不急着澆水,說是等下個星期吧,天氣預報說有雨。春上的雨能有多大,能澆透不?這一旱,反正是徹底的燒死了。人家那還有活個三四成的情況,他那邊樹梢子都能當柴火燒了……」
林雨桐明白他們的意思,具體該咋辦,他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找個有見識的人,幫着拿拿主意。
四爺就說:「你們給鎮政府說了沒?」
&了。」劉成佝僂着身子,「可人家就說調查調查,然後沒影了。」
這咋調查?
林雨桐馬上就給老孫打了電話,把這個情況說了:「……對咱們區的情況,我也不了解。是不是也有人買了類似的化肥,這個我覺得需要深入的了解一下。如果真出現了這一類情況,咱們該做應急處理。」
老孫表示他馬上安排,兩人才掛了電話。
可再怎麼補救,這損失都已經造成了。
英子過來批發食材和香料的時候就跟林雨桐說:「有人跟咱借錢,說是一分二,一分五的利息都行,只要能把錢借給他們。好些人都找你二哥呢,說只要能弄來錢,怎麼都好說。我嚇的不敢叫你二哥應承,你說這事能幹不能幹……」
民間自來就有這種借貸形式。好些人都靠着做這個中人養家餬口呢。
比如我有錢,可以放到英子的手裏。放上一千塊吧。英子又把這一千塊借給別人。跟往出借錢的人說,壹分的利息,年底給你。跟借錢的人說,一分五的利息,年底至少得把利息結算給人家。這人年底光利息得給人家一百五,這裏面有出錢這一方的一百,有中人的五十。要是關係好的話,可能會給你按照壹分二或者真就壹分算。
聽起來一百多塊錢不多,那是沒算人均收入。
如今城裏的工資一百多算是普遍的。農村羨慕城裏羨慕的什麼似的,可想而知農村的收入水平是怎麼樣的。一百多塊錢,佔總收入的四分之一。
這可光是利息,本金還欠着呢。拖上幾年還不上,利息就比本金高了。
這跟當年吃不起糧食,借人家的玉米還人家小麥是一個道理。利息高着呢。
林雨桐就說了:「您要覺得關係好,那這錢你就直接借了。可千萬別干那中人的事,我二哥那性子也幹不了那個。看着誰都可憐。」
老二在村里鄉性好,這也不是沒道理的。
去年有個跟他關係好的,結果淋巴癌說沒就沒了。人沒了,家裏的媳婦剛過一百天就找招贅男人上門。他朋友的爸媽就說了,好歹守上三年,三年過了,你是嫁還是怎麼的,都隨你。老兩口以前是職中的老師,退休了也有退休工資。養活倆孫子緊巴是緊巴,但肯定能過的下去。結果這媳婦不願意等,就是要招贅,這邊不願意,叫了他娘家哥哥弟弟過來,叫罵的半條街都能過來。老爺子老太太嚇的啊,人家那是拿着棍子上門滿屋子的砸啊,衝着他們也敢上。老兩口嚇的往出跑,別處不去,就朝英子飯館這邊跑。邊跑邊喊老二。
都說是人走茶涼,這街坊四鄰跟當年他家兒子好的不少,但沒一個出來說句話的。
金老二就管,把英子手裏的剔骨刀一搶,拎着刀把那媳婦的娘家兄弟倆攆了半條街去。
誰心裏沒一桿秤,是不是?
對死了的人都夠義氣,那對誰不實誠?
反正是家裏哪怕是找幾個去地里幫着幹活趕工的人,一放出口風說要幫忙的,那至少也得是幾十個壯勞力。英子得在食堂開五六桌那種程度。在地里幹活還專門有個管事分配任務的。就知道人手有多旺。
英子不愛叫老二在食堂呆着幫忙,就是嫌棄他這一點。
這個朋友來了,肉多切一點。那個朋友來了,酒打上二兩送過去。
還有那素不相識的,老太太帶着孫子趕路到鎮上趕集,說累了,給我喝點水吧。金老二看人家孩子對着肉流口水,能切上一小塊燒餅給人家孩子夾上一片肉遞過去,還得搭給祖孫兩人一大碗肉湯喝。有過兩次之後,人家那祖孫回回都來討水喝。
這還咋做生意啊。
不用你幫忙,地里幹活去!就不是那做生意的料。
林雨桐這麼一說,英子一拍大腿,「你二哥真乾的出啥也不掙,就給人家白跑着借錢的事。到時候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這事是不能幹!」
送走了英子,自家這邊是迎來一撥借錢的人。都是以前跟四爺和林雨桐關係好的,過來張開嘴了,那多少都得給。
何小婉那邊被借錢的都擠滿了,老三那是愛交朋友,好友到處都是。幸好出去跑代理了人不在,何小婉都不開門了,也沒處打麻將去了,躲到林雨桐這邊,白天跟小老太和張嫂,三人在家打撲克呢。
&手裏沒那麼些錢。」何小婉兩手一攤,「我妹子借錢我都只給了一百。上哪給他們去。問你三哥的電話,我說人在外面跑,哪裏有固定的地方。把人給打發了。反正都不是好東西,疏遠就疏遠了,以後不來往才好呢。」
老三回來又有的吵了。
小老太就說她:「該跟老三說一聲的。許是有個關係特殊的……以後知道了再跟你吵……」
&啥特殊的?」何小婉擺擺手,「吵就吵唄,早跟以前的關係斷了,我早省心。」
省心?
誰都像省心,林雨桐也想省心呢,可還真就沒辦法省心了。假化肥的事,開發區比太平鎮還嚴重,冬麥基本都死了……如今地里是枯黃一片。好些農民在地里是嚎啕大哭。一家人指着這地吃飯呢。
報警!調查!開會商量辦法。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了,孩子還不叫人省心。
清寧頂着齊耳短髮,正將頭髮扒拉開叫小老太看她的耳朵:「……真一點都不疼……一槍就打耳朵垂上了……」
不光是剪了學生頭,還去打耳洞了。
見他媽回來了也不怵,笑嘻嘻的過去:「您看,好看不?」
不知道啥時候流行起這個髮型了,其實這頭髮不好打理,尤其是不順溜的頭髮,早上起來跟爆炸了一樣。想像是美好的,不用扎辮子,隨便梳幾下就行。可現實是……
你明天早上對着鏡子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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