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斂財人生[綜].
煙火人間(16)
四爺笑了笑沒說話,心裏卻道:我的下一步棋怎麼下, 完全取決於你下一步怎麼走。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告辭出來, 直接給趙年打了個電話。沒有去飯館酒店,兩人就在小區門口的車上, 嘀咕了有半個小時, 然後四爺開車離開, 而趙年下了車差點沒站穩, 嚇的腿軟了。
沒錯!這件事他真的摻和了進去。
他當初是聯繫了那邊的, 也是那邊跟自己提出了要參股的條件的。因瑱能脫身,自己卻難了。要是不摻和, 那邊也不放心啊!還別說,自己等閒還真就得罪不起那邊的人。但也留了個心眼,沒有太摻和,只掏了一小點錢,佔了一點股份而已。為的也不過是叫那邊放心, 告訴他們,他們的事自己知道, 也摻和了,絕對不會幹泄密的事。
但現在這位卻來告訴自己這麼一個消息,他的心肝都跟着跳了。這一個不好,可就得折進去, 真要蹲進去了, 這幾年努力掙的家業可都得完蛋。老婆兒子靠誰去?!
初春的夜裏, 風裏裹挾着涼意。天陰沉沉的, 零星的雨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慢慢的往下落。他抬手抹了一把頭上不知道是冷汗還是雨滴的東西,將夾克外套狠狠的裹了裹,往家跑去。
「下雨了?」四爺回來的時候,林雨桐看見他肩頭幾個不怎麼規則的濕點。
「下了。」車直接停在單元門口,並沒有被淋到。
林雨桐伸手要給他脫外套,他卻指了指孩子的臥室。屋裏此時正傳來老師講題的聲音,四爺就又示意林雨桐看掛在客廳的掛鍾,再有十分鐘就下課了。哦!那就不換衣服換鞋了,下雨了嘛,得把人家老師送回家去。
往常遇上天不好的時候,也送的。今兒文老師不光不讓送,出來後還跟四爺和林雨桐說,這個月帶到底,她就不帶了。
這怎麼好好的就變卦了?
工資是每半年給老師升一次的。如今她一個月拿六百,到了過節還給紅包,年底又給大紅包的。這待遇算是很高的了!
林雨桐就說:「要是待遇的問題,這個好說。」
主要是半路不想換老師。
文秀老師也挺尷尬,將頭髮抿了抿:「那什麼……不是錢的事,是家裏有事,騰不開時間。」
那行吧!
不叫送就不送吧,林雨桐還是把傘直接給了老師:「下雨了,您別推辭。明兒帶來就是了!」
結果第二天人家老師沒能來。
要是有事一般情況老師是會提前打電話過來的,但是這次,時間都過了半個小時了,還不見老師來。林雨桐倒是也沒太往心裏去。誰家沒點急事呢?要真在外面回不來,打電話又不方便,當然沒時間通知了。
孩子們自己做作業,大的能輔導小的,兩個大的也能相互討論,即便沒有老師在,也還成。
結果一天不見老師,兩天不見老師,連着三天都不見老師,甚至電話也不見一個。
這個月帶了半個月的課,這課時費還沒結呢。
林雨桐得空晚上就過去了一趟。老師家不遠,就在隔壁小區。一梯三戶的格局,他們家住三樓的中間那一戶。往常過節過年,四爺和林雨桐不光打發孩子來,兩人若是有空,也會親自拜訪的。
也算是熟門熟路的,就找過來了。
晚上了,樓道里的燈卻不亮。林雨桐知道這邊的情況,過來的時候就帶着小手電筒的。還不到三樓,先是聞見濃烈的中藥味。這是誰家熬藥呢。林雨桐吸了吸鼻子,再聞了聞,差不多就知道這是治什麼病的了。男人嘛,人到中年,因為各種原因,可能都有點力不從心。這是治療男性那方面的藥。她繼續往上走,藥味越來越濃了,緊跟着的,是儘量壓着音量爭吵的聲音。雖然都不敢大聲的樣子,但這聲音還是傳了出來。等從二樓往上,走了一半的樓梯,就聽的很清楚了,是文老師跟她愛人爭吵呢。
「……我都不去了,你還要怎麼樣?說了沒有的事,你這疑神疑鬼的……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這是文老師的聲音,言語裏帶着些哽咽。
「我不叫你去了嗎?你人看着是回來了,但這心一點也沒回來。外頭的野男人就那麼好……是!人家有錢,一個月給六百不算還有獎金……人家憑啥給你這麼多錢?你要是心裏沒鬼,你躲什麼……」這是她男人的聲音。她男人林雨桐見過,是個戴着眼鏡瞧着很儒雅的斯文書生樣兒的人。只是這話說的卻很沒有道理!妻子出去了,你心裏不安。回來了,你又說是心裏有鬼。開出高工資,一定就是妻子在外面跟人家有貓膩?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再聞聞這藥味,林雨桐就明白了。人要是不成了,大概心裏就跟着有點扭曲。總這麼疑神疑鬼的,就跟女人到了更年期一樣。
林雨桐嘆了一聲,上去敲門,然後立馬就靜下來了。隔了得有半分鐘,文老師的聲音才傳來:「誰啊?」一邊問着,一邊開門。等看清楚是誰,文老師有些尷尬,「是小林啊!」
「文老師!」林雨桐只當什麼也沒聽見:「這幾天沒過去上課,我這擔心你家裏有事,就過來看看。家裏都好吧?」
「好!都好!」文老師勉強扯起一點笑意,伸手習慣性的將頭髮往耳後扒拉,可剛扒拉了一半就頓住了,手又扯着頭髮往前拉了拉,可就算這樣,林雨桐還是看見她額頭眼角的青紫。
這是被打了吧。
可人家夫妻的事,這外人怎麼管。怎麼管怎麼糟!
她就道:「那我就放心了。我還心說,真要有事,那天晚上我開車回來送你,你就該告訴我的,我拿你當親姐,咱們這關係是實打實的,有什麼難處可別瞞着。」
文老師就知道,這人家是鐵定聽見了。她羞愧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忙道:「我愛人身體不好,這段時間,是真帶不成課了。這麼着,我給你們推薦一個老師……這老師是提前退休了,其實還不到五十歲。」
什麼原因提前退的文老師沒說,但以文老師的人品和能力,推薦的老師必然是不差的。
就見文老師利索的從兜里掏出小本本和筆,寫了一個地址:「是我的原因耽擱孩子們上課了……」
「說這個就見外。」林雨桐也順手給文老師寫了個中醫大夫的聯繫電話:「省中醫院的副院長,去了就只說是我介紹去的,不管是住院還是瞧病,都能給你安排妥當了。」說着,又掏出錢來,直接給按上完一個月的課算了,塞了六百塊錢過去。
文老師沒請她進去,她也沒說要進去。說了這麼幾句話就告辭了,明兒還得給孩子請老師去。
只是請了個家教老師而已,誰想到就有人多嘴的傳起了四爺和人家老師的閒話。這話是沒說到自己當面,但估計背後眼氣自家賺錢的人沒少在背後嘀咕。
再請的這位老師,是個不到五十歲的奶奶級老師。
這位老師為啥提前退了?如今這大學畢業不是不包分配了嗎?老師家的兒子,師範大學畢業回來,想在市里找個學校任教,都不得不走門路。最後當媽的退了,把崗位給了兒子。
白老師年紀眼看五十,但身體瞧着特別好。見林雨桐和四爺來請,便笑道:「我上門去,沒問題。別小看我這老太太,每天早晚還跑五公里呢。從我們家到你們家,兩站路而已!」
那就是沒問題了。
於是白老師就又被請回家了。
對文老師的事,白老師知道:「小文是個好脾氣的。這要是我,日子也不用過了!不夠糟心的!兩口子過日子,連信任都沒有,還有什麼可過的?」
還有沒說的話是,人家小林什麼長相,什麼身段。先不說小文的年紀大,便是年紀小的女人,能比上小林的有幾個?男人有錢變壞這沒錯,可這變壞的男人找年輕漂亮的去了,怎麼找也找不到小文身上,是不是?
把老師請回來,幾個孩子都說好。初中的知識嘛,對白老師這種老牌的大學畢業生來說,除了英語之外,其他都能輔導。
白老師是周一到周五晚上,四爺又專門從外院請了一位助教,是個三十多歲的男老師。長的嘛,一米六多點的身高,胖胖的,看着很和善,頭頂早早的就開始謝頂了。
這樣的長相,哪怕是男老師,還是相對較年輕的男老師,那給孩子上課也沒事。
反正家裏也不是只一個姑娘上課,老人都在家裏呢,便是四爺和林雨桐不在,也不用太過擔心。
這養閨女,真真是操心的很。所有可能出現不好的事情的細節,都得注意。
饒是這樣,四爺還總問:「英語老師怎麼樣?能聽懂不?」
孩子反饋說,這老師不愛閒聊,一上來不是講題,就是講語法知識點。每一個必考點,老師都要求背,要求默寫。從來沒有說閒話的空檔。
那就好!這個價錢花的也還算值得。
這麼一晃悠,大半個月就晃悠過去了。
可姜有為那裏,一點動靜也沒有。
四爺嘆了一聲,已經知道姜有為的選擇了。姜有為的那位老領導,估計也是不想太狠的得罪人吧。
想知道當不知道的把這事放過去,「不行!」
四爺說不行,那必然就不行。
對有些行為,他一直就是零容忍的。
姜有為覺得四爺辦事講究,手底下留着活扣。
可他哪裏能想到四爺的膽子足夠大,給他留着活扣不假,那他只有按照他的扣子走。要不然,他會推你往前走。到那個時候,做主的可不是你了。
最近,三個紡織廠都被流言充斥着。男女關係這樣的事,已經翻不起浪花了。便是之前的縱火案,如今談論的人也少了。
都說什麼呢?
說三廠的工人文化宮。說那地方,工作組要八百萬賣掉。說的跟真的一樣,叫人聽着就堅信不疑。
有的人說:「八百萬不少了!」
就有人拿出數據比較,那哪個廠哪個廠的,多大的地方買了多少,多大的地方抵算了多少錢。這麼一對比才發現,地方不小,地段更好的地方,確實是八百萬虧的死死的。
這又有說了,某個廠把廠賣了之後,如今成了私人的廠子,廠長成了老闆。
這個話叫人習慣性的去對比,然後叫人心裏就覺得不得勁了。然後恍然大悟:哦!原來是有貓膩的!
這是領導要佔咱們大家的便宜啊!
這事哪裏能容忍?
這麼多人恨不能帶着老婆孩子去要飯你,你們倒是把大家的錢往自己的兜里揣!
於是,那文化宮那裏被堵住了。二十四小時都有二三百個人守着,有組織有紀律的鬧事。
警車跟着二十四小時的得守着,還不好驅趕。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工人文化宮嘛。
白布黑字的條幅,把整個棉紡路和棉紡路相交的路段都掛滿了。還有人專門去京里,告狀去!
這還不算,便是省w省政|府門口,也掛着橫幅。想摘了吧,才要動手,邊上搬着馬扎坐着的退休工人就站起來,護着橫幅:「我們是來求領導解決問題的……」你們這麼做激化了矛盾,可不關我們的事。
得!整個的碰不得。
主流的新聞媒體也不敢報道,但這能瞞得住不?還不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要是往後二十年,人手一個手機的時候,早在網上爆出來了。
鬧到這份上了,怎麼辦?
姜有為非常清楚,那邊是把協議都簽了的。這件事上,他自己留着底牌。如今沒往出暴,不是說就容忍了。只是在重組這件事上,不想節外生枝。他現在只想震懾,叫那邊趁機配合趕緊把事情先了了。等把這事料理明白了之後,再回過頭來處理侵吞國有資產這事。
可惜,紙包不住火,果然,瞞不住人,這就給鬧出來了。
鬧到這份上了,不動都不行。
姜有為重新把那張寫滿名單的紙拿出來,用家裏的電話給老領導打了過去:「……原本想着緩個一年半載……可如今卻鬧出來了……不伸手處理了,這邊的事就別想再有寸進……」
四爺也跟林雨桐說着呢:「處理了這事就完滿了?等着吧!不管賣多少錢,廠里人都覺得是賣虧了。」
所以,根本就找不到下家。
四爺就說:「事緩則圓這話雖沒錯,但這種事上,事緩了,也必然最後能圓滿。可到那個時候,參與的人將手裏的股份脫手了,拿着錢往國外一跑,找誰去?」
如今這樣的事多了,下面的人只能罵娘。
趙年過來主要是感謝四爺的,林雨桐給炒了倆菜,兩人開了一瓶五糧液。趙年就道:「我是賠了點錢,把手裏的股份趕緊給賣了。要不然這回也得折進去。我們廠一個廠長,三個副廠長,牽扯到總局的一位副局,省廳里一位副廳,都給折進去了。我這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多險啊!」
老爺子聽的糊裏糊塗,但大致是明白了,感情自家兒子提前知道這事啊!當着外人的面也沒罵,氣哼哼的去里裏面去了。
趙年這才低聲道:「機械總廠那邊知道吧?廠子都賣了,可下面的職工還一點都不知道。人家那李廠長把兒子女兒都送國外去了。開發商眼看着都要動工拆廠房了,可廠里的職工還當注資的老闆是來蓋新廠房弄新設備的。想起這事,比我們廠的事那可還噁心。」
那可說不好,這事是你參與了,知道內情了,所以如今算是止損了,雖然氣,但想想沒什麼損失,也就過去了。可想想那些也是事先也不知情的人,為了那塊地方什麼也不干,就這麼又是請願又是上訪的,最後落了個什麼。
地肯定是要回來了,然後呢?
個人因此得到什麼好處了?
於是投入的多,越是想從裏面獲利多。恨不能一鋤頭下去刨出個金娃娃。
趙年也明白這個道理:「這地方,我是不想了。還是另外找吧,哪怕是地方偏點都行。這種動不動就鬧出事端的地方,我是再不能要了。」
不要正好!
晚上兩口子擱在屋裏笑,林雨桐就說四爺:「等他回過頭想明白了,不定怎麼罵咱們呢。」
四爺也樂:「欺負這樣的人挺沒意思的。」
趙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被四爺給利用了,還一直因為四爺給他通風報信的事感激涕零。當初想買那地方,是趙年跟他們廠領導接觸談這件事的。當時人家領導開的條件,就是只要八百萬,但他得在其中佔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至於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人家具體都分給什麼人,這他們就不知道了。左不過是一條利益鏈上的人罷了。
趙年約了四爺和林雨桐,在水庫說了這事,四爺果斷的表示不摻和。但心裏卻明白,趙年想脫身不那麼容易。那位領導已經把意圖暴露給趙年了,那就是趙年不想摻和,也由不得他。只有拉下水,坐在一艘船上,這才保險。
像是趙年沒問那位領導那百分之四十九的背後有多少人一樣,那邊也不問趙年這百分之五十一背後都有誰。因此,這領導根本就不知道趙年打算的合伙人是四爺。
這便是一個空檔。
這中間,四爺和趙年的接觸不多,但見了面或是電話上,四爺總是暗示趙年:跟這些人打交道,得留一手。
人家有權,趙年手裏只那點錢。他當然得留一手,省的最後出事了只他去做替罪羊。
這只要留心,想找什麼都容易了。
四爺叫大姐夫借了一輛二手的麵包車,誰也不盯,只盯着趙年就行。順着趙年,找到了這位副廠長,又根據副廠長晚上拜訪的人,記錄上拜訪的時間長短,然後確定了一份八、九不離十的人員名單。
拿這個名單去跟姜有為說了這事,回頭又叫了趙年,告訴他說,這件事被上面盯住了。趙年私底下偷偷的把股份轉讓給廠里一位副廠長,一進一出,賠進去七八萬。可好歹脫身了!怕這事有變,他是這段時間得分出一隻眼睛盯着這事,又知道四爺跟姜有為的關係親密,所以,總也找四爺來說這點他知道的事,那邊的新動向,然後叫四爺幫着打聽上面查到哪一步了。
可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他着急的團團轉。他怕私下賣股份的事被廠長知道了,再叫他們以為自己想脫身。這種知道人家的秘密這種事,可不是好事。
他急的上火,四爺就笑:「你要着急,推一把就行了。你推不動,有推的動的人。」
誰推的動?廠里的職工推的動!
只要有人在背後把確切的消息放出去就行。只要做過,就有痕跡。四爺怎麼可能自己去?
趙年就是個好人選,借着『醉酒』,跟以前的同事不小心漏了口風。這一傳十十傳百,兩天工夫傳的人盡皆知。
這個時候,四爺還幫着趙年去見了姜有為,叫趙年辯白辯白,把知道的都說了,這就把曾經摻和的那點事,徹底給抹平了。
趙年感激不盡,恨不能拉着四爺拜把子。
他看了往後的三步,認為這片地,等閒拿不到手。拿到手了也不好運作,因此,他放棄了。
趙年壓根就不知道,叫他把消息露出去的時候,四爺就知道會是這麼結果。這事上面會處理,但緊跟着,這塊地變的咬手了。不光是趙年覺得不好接手,九成的商人都覺得不好弄。
這都有顧慮:別好不容易弄到手裏了,這些人再三天兩頭的鬧事。
賣的時候出再多的錢,他們都覺得少。花費最高的價格把東西買到手裏了,然後過兩年漲價了,少不得還得糾纏。覺得這就是上訪能解決的事。再給你弄些人躺工地上,你說咋辦?拖來拖去的,再值錢也得拖黃了。
如今發賣地皮的廠子不少,還真不是非這一塊不可。
沒人要了,工作組也就得急。工人們只覺得這塊地值錢,卻不會想着沒人要。這麼一直不賣,大家還以為是工作組如何如何從中作梗呢。
這麼再一逼,呵!四爺如今是等着姜有為上門求他呢。
事情到了這裏,應該是出不了大變故。
四爺心情好了,又趕上因大媽身體徹底康復了,恰好周末又是老爺子的生日。那就好好的給老爺子過的生日。提前訂了酒店,包了個大間,一家子在一塊吃頓飯。
程開秀這次聰明了,事前準備禮物,可等到了正日子,一早起來就說肚子疼,今兒去不成了。
因琦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麗君竟是也沒反對,只說:「是拉肚子了嗎?藥在抽屜里,媽你按時吃。」
程開秀應了:「儘管去。去了乖乖的,別貪吃涼的。」
她人沒去,大人都沒人問。只因緣不知道內情,便問了一句:「大伯娘在後頭嗎?」
麗君才說:「不舒服,來不了。」
然後老太太就說:「來不了就歇着,也不是什麼整生日。」
老爺子翻着白眼,就跟以前整生日的時候過過一樣。大半輩子過生日的花費加起來,都沒這一回的零頭多吧。對此,他給的評價就是:有錢燒的慌!
生日的時候既有蛋糕,也有壽桃。孩子們偏愛蛋糕,但是對壽桃倒也不排斥。壽桃是改良過的,既有蛋糕的鬆軟口感,又有傳統面點的外觀和寓意。這跟奶油堆出來的壽桃形狀還不一樣。
可價格其實是同樣大小的蛋糕的五倍。
因大姐還低聲問因二姐說:「這麼貴的東西,人都去買蛋糕去了,誰買這個?」
因二姐是看着庫房的,原材料進出她有數,因此,她太知道銷量了,便道:「就是咱們的價格低,人家該吃蛋糕還是蛋糕。但這價格貴了,追捧的人反而多了。別覺得貴就賣不出去,這塊賣的好的很。提前一個月下單子,都未必能訂到。光是電話接單的就雇了五個人。」
因大姐就不說話了,想想之前自家男人拿回來的一萬,說是小弟給的,出去幫小弟幹了啥事之後小弟給的獎金。這事她都不敢拿出來說。這會子見弟媳婦忙着點菜開飲料招呼一家人,她就低聲說:「……你在廠里也好,只是妹夫那裏……你還叫他拉人力車?年齡越來越大了,干點輕鬆的活,不比下死力氣強?」
「他那人就認死理,我說了幾回了也不聽。」因二姐哈哈一笑:「還能幹幾年,沒事!再說了,美萍再有一年多就工作了,等孩子工作了,我們就輕鬆了,有功夫就賺點,沒工夫了也不缺吃缺喝的,就行了。」說着,就岔開了話題,朝上面坐着的爹媽看了一眼才道:「媽跟你說什麼了沒有?」
因大姐臉一紅:「也跟你說了?」
因二姐一臉的哭笑不得:「你說這人老了,怎麼這樣呢。」
原來家裏請來的白老師,這不是年紀奔着五十了,也是個老太太了。人家早年守寡,把兒子拉拔大了,如今兒子也工作了,本身就拿着退休工資,出來還能賺一份錢。這挺好的事啊!每次來家把老兩口老哥哥老嫂子的叫着,偶爾也說說話,家裏怪熱鬧的。
偶爾回去的晚了,或是天不好,林雨桐就說開車去送。人家不叫送,只說晚上還要跑步,跑着來跑着回去,正好。
人家這鍛煉過的就是不一樣,還春上呢,人家早早的就穿上短袖了。跑步的時候短袖,跑完外套穿上就行。這麼大年紀了,瞧着可歡實了。老爺子就羨慕,跟人家聊天。聊鍛煉,聊養生,不知道怎麼的,就給聊的心思活動了。早上起來,等着跟人家匯合,兩人一塊跑步去。晚上這上完課,不用四爺和林雨桐去送,老爺子就送去了,順便跑去又跑回來。
林雨桐見這麼着,也沒法子說公公啊,就動員婆婆:「媽,你也跟着去吧。這鍛煉好了,確實不一樣。」
老太太心裏再氣,能跟兒媳婦說嗎?
於是不在意的道:「我不成,我堅持不了。一跑步,這咳嗽,喘不上氣。」
誰開始跑都有這樣的症狀。
行吧!林雨桐也不好往深了說。她去跟四爺說這事,把四爺笑的不行:「人年紀大了,能有什麼事?」
哪怕知道沒事,老太太還是氣。等兒媳婦不在家的時候,她還跟倆閨女說,說你爸如今人老心花了,跟人家白老師如何如何了。追着人家屁股後面跑云云。
因大姐心說,我爸跑不過人家,可不得追着人家屁股後面跑嘛。
她跟老太太講道理:「您可別無事生非。孩子們好容易找到一好老師,你這話要是叫桐桐聽見了,人家還不得多想?」
於是老太太兀自生悶氣,也不好跟兒子媳婦說,把這老師給辭了吧。
再說,便是辭了,自家老頭就不去找人家跑步去了?
還不是一球樣子。
這事倆姐妹沒跟林雨桐說,但林雨桐不是沒察覺。生日宴之後,林雨桐越發注意這事了。比如早上起來,孩子們還沒起呢,老爺子就起來準備出門跑步了。跑步回來順便會買菜。晚上等孩子們要下課的時候,老爺子也把因琦帶回來的運動衣褲給換上,運動鞋穿上,等着白老師出來。
兩人跟朋友似的,就是搭伴嘛。
這其實真不叫事。廠里的老同事老朋友,少有像是老兩口如今這樣的日子清閒的,他們是不用發愁,只管找個打發時間的營生過日子就好的。可其他人呢?誰不是有力氣的還再找活干,或是修鞋的,或是擺攤子賣水去的,沒個清閒人陪他玩不是?
好容易有一個說的來,性子又爽朗的人,這麼搭伴玩,瞧着還挺開心的。
可老太太不開心了,還沒等林雨桐騰出手,看這事怎麼解決呢,老兩□□發了。半夜三更的,兩人吵起來了。先是低聲吵,然後聲音就大了。老太太還哭上了:「你個老王八犢子,你就是有了外心了。你看你天天出門,換衣服換衣服還是換衣服,才穿了一天的,就扔下不穿,第二天非得換乾淨的。還說沒事?這就是沒事?當年跟我相親的時候,你都沒這麼講究!」
把老爺子給氣的:「你少胡咧咧!也不怕孩子們笑話!我跟你相親的時候,我倒是想換一身好的,可我家窮的叮噹響,就那身打補丁的,還是我家最好的一件衣服呢。我這齣門換衣服你覺得我講究起來了,就是有外心了。你怎麼不想想,我這齣去跑步去,我不穿運動服我穿什麼?」
「以前沒有運動服,你也跑的跟兔子似的?!」老太太哽咽着來了這麼一句。
老爺子便道:「你以前還覺得黑面是最好吃的東西呢,現在叫你吃黑面你吃嗎?以前沒條件嘛,現在條件好了,好的運動鞋穿着就是舒服,運動服穿着就是能活動開。我換運動服出去運動,怎麼就不對了?你這老婆子,整天在屋裏沒事幹,就知道瞎尋思!還說我換衣服勤,我換衣服勤也錯了?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汗濕了,第二天換一身怎麼了?我就不穿前一天穿過的,一股味我不舒服行不行。又不是叫你用手洗衣服,洗衣機就在那裏擺着呢,你不樂意順手給我扔洗衣機里,我自己扔還不成?以後我的衣服自己洗!」
林雨桐和四爺出來,瞧見幾個孩子從臥室里探出頭朝外看,就瞪眼將幾個人恐嚇回去。然後也悄悄的退回房間,只當沒聽見。
四爺還說第二天跟老爺子談談的,結果老爺子也沒那麼早鍛煉了。直等到兒子媳婦出門的時候,老爺子才訕訕的出門,還解釋:「……就在小區里跑一跑,不出去……不出去……」
估計也是知道叫兒孫聽見了,不好意思了。
該跑步還跑步,但就是一點,不跟白老師一起了。
晚上白老師出門叫呢,說:「老哥哥,今兒不跑了?」
老爺子就笑:「這兩天不得勁,先歇歇。」
白老師也不不以為意,就笑:「那等老哥哥歇過來,再一塊?」
老爺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應着,等人走了,還去瞧老太太的臉色。
過了兩天,四爺給了老爺子一張卡,「游泳俱樂部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爸,你跟他們玩去吧。等孩子放了假,叫人帶着你跟我媽和幾個孩子旅遊去,去國外轉轉。」
上國外就算了,去游泳也還行。
人老了一天一天的沒事幹,憋的人心裏發慌,「游泳我成!年輕的時候游的好着呢……」
「爺爺,您那是狗刨吧?」因果就笑。
狗刨不算游泳嗎?在水裏能動就行唄。
林雨桐又拉着老太太去老年秧歌隊了,別看人家是自發組織的,但是要求也嚴格。人家練的好了,也出去商演的。人家願意帶老太太玩,那完全是林雨桐給了一大筆贊助的緣故。
隔了兩周,因何突然跟林雨桐說:「媽,您跟我爸不知道吧,白老師也是游泳愛好者,她從包里掏資料,我看見一張俱樂部的會員卡掉出來了。跟我爺爺那張是一樣的。」
啊?
這叫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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