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綜]. 1334.重歸來路(12)三合一

    重歸來路(12)

    雖然跟賈敬之間, 算是交易的關係。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但這種事情,四爺還是隱晦的跟賈敬提了一句。

    賈敬搖搖頭:「難得糊塗, 糊塗難得。無量天尊!」

    竟是再也不發一語。

    四爺默默的跟他下完一盤棋, 就起身告辭了。

    不過四爺也理解賈敬這種難得糊塗。不糊塗能怎麼辦呢?要是把這些可能要發生的事,告訴府里, 然後呢?

    府里的男人有哪個是得用的?別再給把一個個嚇的再一時糊塗給逼急了干出更糊塗的事來才好。

    但願靠着祖上的功德,上面的人看着那都是一群糊塗蛋的份上, 多容忍兩分。將來哪怕是家業敗了, 好歹還能留下根下來。要是在裏面裹亂了,那他們不死誰死?那才是把一家子婦孺老幼都給害了呢。

    所以, 糊塗下去吧。只要不干作死的事,要不了命。

    賈敬一直用鐫刻陰鷙經的辦法,在勸誡兒孫,要積德行善, 要積陰德。要真是賈珍和賈蓉能做到這一點,就算是沒有爵位, 未嘗不能平平安安的做富家翁。

    可想想賈珍那德行, 什麼也別說了,賈家的路從太子被圈禁開始,已經註定了。

    既然出了城了,城裏的事情一概都不管。

    王熙鳳的貼子送來,林雨桐當然沒去。沒去歸沒去, 但話卻得好好的說。因着山裏有一種山莓, 小小個的, 熟透了也酸酸甜甜的。她正好用這個,就叫周圍山民家的孩子采了給送了來,一斤幾個銅板的天天收,收了就做了果醬和果子露。正好眼看五月節了,就叫人給送去了。只說是錢氏的身體又不好了,她不方便走開云云。只這東西是自家做的,極乾淨的。給老太太開胃用的。

    又有族人和之前交往的一些人家,這五月的節禮也得送吧。打發了杜有財,挨家按戶的跑了一趟。這一趟就是三天,眼看就快端午了。

    杜有財是端午的前兩天回來的,回來就說:「好像有點不對,出城可以,進城查的特別嚴。說是查大盜,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裏我已經叫人注意了,千萬關閉門戶,晚上不可在外面逗留,又叫常巡查着院子……」

    賞了細心的杜有財,余梁就看妹夫:「真要出事了?」

    才說要出事,這第二天一早,也就是端午的前一天五月初四的早上,傳來消息:太子薨逝了。

    五月初三,是太子的生辰。而太子,就死在生日的晚上。

    只說是突發急症,暴病而亡。

    又說皇上得了消息,頓時就心口絞痛,約莫是有些不好了。

    緊跟着,是太醫院的太醫,一個接一個的獲罪,或是直接砍頭,或是一家被發配。整個京城,都是噤若寒蟬。

    又三天,只說是皇上身上不好,冊封四皇子為太子,擇日登基為帝。他自封了太上皇。

    緊跟着,也就才半個月不到,新帝繼位,登基大典的號角響了三天三夜。

    林雨桐卻瞥見四爺寫在紙上的一個日子——五月初三。

    她不是很明白:「書上元春讓賈家打醮的日子?」

    四爺搖頭:「二哥的生日是五月初三。」

    啊?

    啊!

    林雨桐知道四爺說的是什麼,他是說理親王胤礽的生日。

    很多人解讀紅樓,說這個便是影射當時的皇權朝政。

    誰知道呢。

    不過這個日子是挺巧合的。

    所以,「這就是個巧合吧。」她這麼跟四爺說。想想覺得大概是因為這個日子想起故人了,就又說:「要不,今兒吃素。念上幾卷經……」

    「好!」他這麼說。

    「………………」林雨桐愣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然後才說:「好……吧?!」

    四爺這種傷感來的快,去的也快。

    在京城的山子野送來了信,確定今年的秋闈還照樣舉行,只是日子只怕難定以後,四爺真的就閉門讀書了。

    京城裏依舊是風起雲湧的,新登基的帝王開始施恩,這個的那個的封賞完了,還沒騰出工夫干點正事呢。結果壞了,本來已經說病的不行不行的太上皇,又活蹦亂跳的了。

    這太上皇要是真跑一邊躲清靜了也還好啊,結果人家不。

    之前說太上皇病危了,皇上登基了,可也沒住到正殿裏去。而是一家人搬進了東宮。孝子嘛,如今名分都定下來了,急什麼啊?叫病重的父親搬出去?真這麼幹,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得淹死。

    結果這邊把先太子的靈堂挪到冷宮那邊去了,給封了個義忠親王。又把東宮的女人孩子一併給挪到偏僻的宮殿去了。把東宮騰出來,暫住了。

    原本是想着,太上皇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誰知道人家這夏天都沒過完,又好了。不光好了,還召見臣下了。

    這下該怎麼辦?

    太上皇多大年紀?五十多歲的年紀……而已。

    四爺聽了都直撓頭:「熱鬧了!這可太熱鬧了。」

    可不熱鬧了嗎?這叫臣下無所適從了。

    你說你聽誰的?

    只聽皇上的?那太上皇可能提拔你費勁,但想要治你的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皇上不缺人用,只要不是皇上離不得的人物,皇上沒事跟太上皇較勁幹嘛。

    畢竟,最開始的一段時間,還都處在彼此試探的時間。

    弄的林雨桐都有些不確定了:「今年的秋闈,要參加嗎?」

    肯定要啊!

    本來秋闈完,還以為要等三年呢。結果明年是必開恩科的。

    皇上一是得收買天下士子的心,二是得培養自己的嫡系,需要背景乾淨的人。

    因着要參加秋闈,一到八月,林雨桐和四爺帶着人就回京城了。而余梁和邵華兩人,並不急着回去。說等孩子出生,就等孩子出生。余梁之前已經接到消息了,營里死傷了一半。有參與的,有事前不知情,當天晚上要奪營這些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死守着不鬆手裏鑰匙的,直接被砍殺了的。

    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家裏一點撫恤都沒有。好些個人死了,留下婦孺,喪事草草的辦了,家人都不敢在京城呆着了,都要賣了城裏的宅子,回各自的老家去。有些乾脆就在京城邊上的鄉下買了院子,暫時安置出來。死活不敢在城裏呆,就怕來個問罪再牽扯進去。

    所以,知道還要亂下去,余梁就更不會回去了。只是叫杜有財長點心眼,看着周圍緊挨着的人家,要賣房子的出城稟報一聲,主要還是想把宅子再往大的擴一點。

    林雨桐和四爺也悄悄的買了宅子。一個四進一個三進,兩座宅院買下來,省了一半的錢都不止。

    這倆宅子都是獲罪的御史大人住過的宅子,收回了內務府。找到門路都能買到,價格也不高。

    三進的宅子,四爺直接寫在賈瑕的名下,以後他成親了,直接就叫搬出去自己過日子去了。而家裏的老宅,徵求了賈瑕的意見,這個二進的宅院,等幼娘出嫁之後,給她當陪嫁。

    不過,現在搬家,可不是好主意。一家人安靜的住在老宅,四爺在家閉門讀書。林雨桐卻不得不出門交際。

    其實,如今的局勢瞧着可不好,一般人家都是能避都避了。

    像是四爺之前認識的幾個老翰林,早前還聽說人家準備給家裏的八十歲老娘做壽了,如今快到了日子了,也沒信了。林雨桐叫人送了壽禮,那邊接了,卻不說做壽的正日子。很顯然,不打算辦了。儘量的減少交際,省的叫人瞧着,不知道的還以為當官的私下結黨,勾連什麼呢。

    可賈家偏不?

    八月十五了,王熙鳳又給下帖子了,請林雨桐過去吃酒去。打發的人偏偏還是得臉的,人家說了:「我們奶奶說了,要是請不來奶奶去,我們奶奶就親自和平姑娘過來拿人了。」

    呃!

    行吧!

    反正賈家設宴,一般也沒外人登門。她們這做派,從這事開始,只怕等閒更不敢有人登門了。

    八月十五的正日子自然是不能去的,但提前一天,人家就擺宴了,怎麼着也得去打個轉的。

    去也沒帶別的,就是各種花形果醬餡的月餅,帶了不少。務必叫賈家主子和得臉的奴才都能嘗上一口。

    賈家今兒擺的是螃蟹宴,個頂個的半斤的大小。

    林雨桐去的晚了,到的時候都開始擺宴了。

    王熙鳳說:「我就說吧,這可是個大忙人呢。這是掐算着時間來的,不用等,她是一準能趕上開宴的。」

    林雨桐也陪她說笑:「是這話呢。打從昨兒接了貼子,就愣是沒吃飯。只餓着肚子等着這一頓呢。」

    惹的眾人都笑。

    那邊秦可卿親自執壺,給林雨桐倒了滿滿的一杯酒:「嬸兒來了,也別一徑的跟二嬸子說笑去。先吃了一杯酒暖暖……」

    才中秋,沒那麼冷。

    不過她搭話了,林雨桐就接了:「你只管忙的去,這裏有你二嬸子服侍,你只管受用你的。」

    王熙鳳一把就搶了秦可卿手裏的酒壺,要給林雨桐灌,「你如今是越發輕狂了。來來來,今兒就好好的叫我服侍服侍咱們這秀才娘子。」

    林雨桐連連討饒,這才罷了。

    那邊賈母又叫過去說話,問一些今年還下場不下場這樣的話:「……也別一味的只逼着珩哥兒上進,身子到底是頂頂要緊的。你二舅父,成天的不知道給多少人走了門路,花不了幾個錢,就捐一個官來做。好些人都去求,就只你們跟那鋸嘴的葫蘆似的,只不開口……咱們這樣的人家,何苦去費那個心思……」

    林雨桐當然不愛聽這話,就說:「舅父那是脫不開人家的情面,如今又如何能叫舅父為難。想當初,先珠大哥尚且都是自己考的,可見舅父對科考如何的看中,正因為是至親,才不敢叫舅父失望……」

    用賈政和賈珠直接把賈母的嘴給堵了。

    賈母還沒說話,王夫人就伸着手叫林雨桐:「我的兒,快過來叫我瞧瞧。你這孩子,貼心貼肺的真不知道叫人怎麼疼才好。老爺聽了這話,必是欣慰的。」說着,又抹了眼淚,李紈跟着掉了兩滴淚。林雨桐趕緊打岔:「這麼好的日子,偏我惹太太傷心。自罰三杯。」

    那邊王熙鳳嬉笑着上來,拿着酒壺給林雨桐灌:「可算是逮着機會叫我服侍你了,來來來,這吃了我這一壺吧。」

    「你這是嫉妒,見老太太太太疼我,偏拿我做筏子。」這一笑鬧,就都過去了。

    寶玉在一邊聽着,就跟黛玉搖頭:「桐姐姐多好的人,怎麼偏偏嫁了那麼一個蠹祿?」

    黛玉捏着帕子沒言語,那邊寶釵卻笑道:「夫婿上進,這正該是女兒家自傲隨心的地方才是。不見她來一次,氣色好一次,身上的裝扮越發的富貴一次。」

    「哪裏就一次比一次富貴了?」黛玉就說:「誰出門還去稱一稱首飾的重量去?」

    「很是呢。」寶玉趕緊給黛玉幫腔,「桐姐姐斷不是那樣的人。」

    寶釵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又叫了一邊服侍的人,「去告訴你們二奶奶,太太這兩天不爽利,寒涼的不能吃。只把那蝦用白水汆了,呈上來就罷了。」

    那丫頭找王熙鳳說了,這邊王熙鳳正拉着林雨桐低聲說話呢,見說的是這個,只挑眉笑了笑,吊着個嗓子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後看了平兒一眼。平兒自去安排了。

    林雨桐知道,王熙鳳心裏不爽氣。太太不爽利,她肯定不知道。但丫頭們沒報上來,顯然是不打緊的事。偏生寶釵一說,便把王熙鳳給擱在空裏了。要說也行,你早點說一聲也是你的心意。這會子席面都擺的差不多了,她來說話了。

    王熙鳳就說:「要是往日倒也罷了,今兒老太太剛說不叫太太在跟前服侍的……」

    也就是說王夫人不用伺候賈母吃飯。要是往常,王夫人得等賈母吃完才吃的,這個時候準備自然是剛剛好,上來還熱騰騰的。偏偏要入席了,她說了這麼一句。

    王熙鳳是萬般的不喜歡。


    林雨桐只笑笑,自己又不用在這府里跟她們爭寵,愛如何便如何去。

    她只管坐在一邊的小几上,吃螃蟹。

    邊上是李紈,她過來跟林雨桐搭話,問的都是外面私塾的情況。

    林雨桐知道什麼就說了什麼,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

    李紈又說:「原蘭兒還說,他珩叔父的學問是極好的,老爺在家常夸。」

    林雨桐就說:「那不過是老爺勉勵的話。不過也不好叫老爺失望,盡力而為罷了。若是秋闈僥倖,來年這恩科又就在眼前了。真真是點燈熬有,最是辛苦不過了。」所以,千萬別說把賈蘭送到我家的話。這麻煩她一點也不想招惹。真要是想求學,一個月二兩銀子的事,去就是了。若是怕賈政王夫人不允許,那也就是多花上幾兩銀子的事。叫人在外面租賃個小院子,給賈蘭請個私塾先生,只在下學之後叫賈蘭去請教,一天有兩個時辰,也是盡夠的。賈家族學也只上半天的學,剩下的時間能自行安排的。一個月也就是五六兩銀子就能解決的事,她李紈拿不出來嗎?光是月例銀子本就十兩,老太太太太又給添了十兩。又有園子、地,叫她取租子。一年也有四五百兩銀子的收入。要說起來,李紈是賈家這麼多人裏面,經濟上較為寬裕的一個。她又是寡婦,又帶着兒子,給別人送禮,就是減薄些,也都能理解。所以,是出的少,入的多。便是一個月花上十兩銀子叫賈蘭進學,對李紈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李紈也會說:「我寡婦失業的,能依靠誰去?但凡有個能在外面拿主意的,我也不必這麼受難了。」

    林雨桐笑了笑,就朝寶玉看了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李紈卻怔愣了一下,回過頭再要找林雨桐說話,就見她已經舉着杯子,去黛玉和三春那裏去了。

    主要是找黛玉說話去的,「要是缺了什麼,或是想要什麼,打發婆子只管找我去便是了。」

    黛玉原也不跟林雨桐真客氣,就說:「之前姐姐叫人送來的茶葉,我吃了極受用的。要是還有,再給我些……」

    「那是夏茶,吃了去暑氣的。如今天涼了,明兒叫人給你送暖茶來。出門叫丫頭把茶葉就隨身帶着,別吃別人的茶了。」

    黛玉笑着應了,「只在家裏,也不去別處。都知道緣由,也不怕人說輕狂。」說着,就又低聲道:「父親來信了,隱約中露出的意思,竟是明年要回京。」

    說着,她的臉上就帶上了喜色。

    林雨桐估摸着也是,這些事情都有聞天方幫着安排,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罷了。

    對黛玉來說,這是大喜的事。

    林雨桐就說:「若是以後回了家,你也能出門了。我下帖子單請你……」

    兩人說着話,瞧着就比別的姐妹更親近。賈母暗暗的點頭,又歡喜了兩分。

    回去之後,把林如海要回京的事給四爺說了,四爺就皺眉:「這可別明年弄回來是為了恩科主考的。」

    林雨桐一愣:「還別說,真有這個可能。」

    如今連茶館裏說的都是二聖臨朝的故事,這太上皇和皇上兩人,較着勁了。

    恩科皇上說要開,太上皇就不會說不開這種得罪天下讀書人的話。開是勢在必行的。但這個主考,誰都想用所謂的自己人。

    聞天方代表的靖海侯,要是沒錯的話,早就投了還在潛邸的皇上了。而作為聞家的親家,林如海的身份就非常微妙了。他是太上皇的老臣,卻能拐着彎的算是皇上的人。要想拿出個合適的,叫太上皇和皇上都滿意的人選,無疑,林如海是非常合適的。關鍵他是正經的科舉出身,高中過三甲,又在翰林院呆過。所以,他還真有這個資格。

    可這對四爺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四爺緊跟着像是想到了什麼,就笑了笑:「也算是好事吧。」

    至於為什麼他說是好事,暫時林雨桐也沒看出來。既然不是壞事,她也沒心思管了。

    最近家裏挺忙的。秋里了,各色的果子都下來了。自家園子裏的還沒有掛果,不過這沒關係,賈芸還算會辦事,叫人下去收了。送來的貨,不管品相好壞,只有不是壞果,就都收了。釀造的過程,大同小異,也沒什麼可瞞着人的。只到了關鍵的步驟上,四爺才陪林雨桐過去,一般都是避着人給加了東西。別人是不能知道的。

    剩下的步驟賈芸全都把着關,釀造的東西又因為果子的好壞,分了三六九等出來。最早的一批,趕在年節的前頭,就能出窖了。

    賈芸又有心:「這果子不是每季都有,這壓着貨賣,反而價錢能上的去。只是想要生意做的更大着,只果酒怕還不行。果子的周期長的多,只是不知道嬸子會不會釀造花酒。再遠些的通州等縣,有不少荒山。山上別的種不了,各色的花卉是能種的。花兒又是當年就能採收起來的物件,怕真做的好了,不比這果酒賣的差。」

    四爺就叫他物色地方,有合適的,買下來就是了。

    轉眼到了八月下旬,鄉試開始了。其實,這鄉試都是在八月的初九、十二、十五考的。但今年這情況,是因故推遲了再推出,直到八月十五過了,這才把具體的日子給定下來。這一反常,更說明了,朝廷里不安穩。連京城這一個小小的秋闈,也折騰的風起雲湧。

    時間定下了,在開考的前一天,余梁也回來了。不過是沒住余家,直接住到了這邊的客院,還是一樣,陪四爺考試。

    第一場考完,四爺就覺得氣氛好像有些不一樣。

    考試的難易這個倒是都合適,可是這答題……四爺覺得,他算是快的了,可還是趕不上別人。有好個人的速度,比他快了一半都不止。

    出來之後,余梁就問,要不然找個茶館酒樓,聽聽這些人都怎麼說的,也知道大家都考的怎麼樣。

    四爺腳下不停,直接上了馬車:「不要在外面逗留,直接回家。」

    余梁便知道又出事了:「怎麼了?」

    有些話,四爺跟余梁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只道:「感覺不對勁。」

    余梁還以為是沒考好,還鼓勵了四爺幾句:「橫豎還有兩場。」

    可只剩下兩口子了,四爺才說:「只怕是太上皇要給皇上一個教訓。」

    林雨桐就聽明白這話的意思了:「主考是皇上的人……偏考試出事了?」

    四爺拉林雨桐坐在邊上:「所以,這個風波必然是小不了的。」

    林雨桐就皺眉:「那咱們還考嗎?」

    「考!」四爺就笑:「這才是機會。」

    於是,他叫了賈芸,把家裏存着的果酒拿出來,去各個酒樓免費的叫人嘗,看起來就是為了自家的作坊出產的酒造勢的。其實,他叫賈瑕跟着賈芸去,另有吩咐。只叫兩人帶着耳朵,多聽聽消息。

    賈芸比較機靈,但對於讀書人的事,知道的不多。

    四爺原本就是想聽聽這些人都在談論些什麼,不想還有意外的收貨。賈瑕回來說:「碰見一位師兄,也是跟着如今的先生做學問。聽先生的意思,這位師兄的工夫還差的遠呢。曾經叫他不要急切,再磨礪上三年再下場試試,若是運氣好的話,能落個孫山也算是不錯了。之前,這師兄還有些頹然,都說沒心思再念書了云云。不想今年卻下了場,連先生都不知道。而且之前在酒樓見他,很有些意氣風發,說話也跟以往不同,很有些傲氣。我送了一罈子酒給他,他竟然一句客氣的話都沒有便坦然的受了,還說了很多□□的話。我這心裏就覺得不對,先生說他的文章不行,偏他如今這麼自信……」

    言下之意,這裏面有貓膩。

    四爺和林雨桐都猜到了,如今只是更加證實了而已。

    然後林雨桐就發現,四爺在練習時文的時候,行文間有點不一樣了。這位主考,最是欣賞行文迤邐的文章,以四爺的水平,哪怕是不喜歡也不怎麼擅長這一類的,但未嘗不會模仿的寫出這一類的文章來。可是如今四爺練習的文章,比之正常情況下的樸實內斂還更平實厚重。猛的一看,着實是太過的四平八穩。

    林雨桐就明白四爺要幹什麼呢?

    他這是打算這次有問題的秋闈落榜的。

    文章哪怕是言之無物,但不打眼的文章,很容易就被輟落了。

    因此,對這次的秋闈,林雨桐就沒怎麼上心了。

    考試的結果還真出來了,跟林雨桐預料到的一樣,四爺名落孫山。不在榜上。

    一個案首,竟然在秋闈沒考中。

    之前還有沒考中的寒門咋呼着,嚷着考中的都是些權貴子弟和富家子弟,轉眼這就有了一個明明文采譁然的人,又是榮國公府的旁支,竟然也落榜了。

    有的人就說:「不是什麼權貴,這位賈秀才早跟那邊出了五服了。」

    好些人把自己的文章默出來,彼此交換。又要了四爺的文章,大家都來參詳參詳,看看到底比人家考中的差到哪裏去了。

    那些中榜的,好些都是四月縣試的時候吊車尾的,這會子比名次在前的反而考的好的多。前後差了這幾個月,學的好的,功底紮實的,沒有特殊原因絕對不會說水平就掉的看不成了。可這水平差的也沒可能都用那麼點時間就突飛猛進。

    別人的文章好壞各有評判,但四爺的文章,那是越讀越有味道。初一看平平無奇,但念在嘴裏,卻又覺得字字句句猶如千金重一般。

    這樣的文章,竟然不在榜上。

    四爺扔下文章就飄然遠去了。像是他這樣的案首,只有他一個人沒考中。其他縣來的案首,好歹還在榜上,雖然名次不怎麼樣。但只要考中了,人家就不會跟着鬧。

    如今四爺當然也不會鬧,但這文章便是這些想鬧的學子的一個敲門磚。

    他們把文章抄錄下來,散播的到處都是。

    主考陳大人看到文章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樣的文章怎麼會輟落?」然後整個人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快!快!本官要進宮!」

    可是哪裏來的急,這些考生因為有些人的縱容和引導,整個的都涌到宮門口要扣宮門。

    平息這場亂子最好的辦法,就是這一場全部作廢,從頭再來。朝廷派了兩個主考下來,共同完成這場考試。

    科考出了這樣一個醜聞,就跟太上皇直接往皇上的臉上甩了一個巴掌似的,還叫全天下都看見了。不用說,都知道這種時候,皇上得有多憋氣。

    九月中旬,四爺又再次進入考場。這一次的結果就是極好的,張榜之後,四爺的名字排在第一個,這個解元實至名歸。

    林雨桐就笑,要是沒意外,明年春闈,四爺必然是高中的。他的名氣算是打出去了,任何人都得謹慎對待了。而且,再不會把四爺的中舉和以後的成就跟賈家聯繫在一起。

    這一番作態,賈家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這裏面有跟他們劃清界限的意思。賈政知道消息的時候連連拍手,又是叫了賈珍,說該去給祖宗磕頭的。又是去跟賈母說了,家裏應該擺宴,好好的慶賀慶賀。賈母又叫了王熙鳳,「既然是你們老爺說了,便操辦起來吧。」

    那這種慶賀就得通知親友的,這就不是小宴席。

    王熙鳳就打發人叫林雨桐,可派去的人到了才知道,人家又不在。

    「說是那錢氏又有些不好了,兩天都沒進食……那兩口子不敢耽擱,都去了。」王熙鳳覷着老太太的臉色,低聲道:「可見,那就不是個有福運的。兒子這麼長進,媳婦又那麼的孝順,偏偏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賈母就說:「既然知道了,便打發太醫去給瞧瞧。」回頭又跟王夫人說:「改明兒把張道長請來,再問問……」

    張道長自然不會說四爺的這個不是那個不是的,他如今跟四爺也算是常來常往,在符籙一道上,他得跟人家學的。所以只道:「那錢氏本就不是個富貴的運道。之前,數姥爺體弱,她還能撐的起門戶。只這數老爺見好了,珩哥兒又出息了,福運來了,她自是擋不住了。您想啊……擋了煞氣……離的近的,八字旺的還罷了,那八字弱的,可不就承受不住嘛。那數老爺能好,也算是個異數……他是體弱,正應了以毒攻毒的話。他若是個強的,必然也如同那錢氏一般……」

    「那若是錢氏有個萬一,可惜了珩哥兒的前程。」王夫人就這般試探着問。

    張道長一頓,忙道:「那倒是不會。這萬事必是有好也有壞的,這利了府上,這壞自得有人擔待着。若是沒有這個人,豈不是正好?」

    王夫人這才『哦』了一聲:「只是時好時壞的病,並沒有大妨礙吧。」

    「太太聖明。」張道長臉上帶着笑,眼睛的餘光卻看着老太太。

    賈母沉吟了半晌,這才道:「那也罷了。命數使然!」

    張道長就不好再說什麼了,見老太太乏了,這就出來了。迎頭又碰見王熙鳳,王熙鳳哈哈的笑:「這次來怎麼沒端個盤子?」

    張道長只賠笑:「奶奶又拿咱們打趣!」

    王熙鳳就似笑非笑的點了點張道長,低聲道:「別當你們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打量我不知道?」

    這是懷疑張道長收了林雨桐和四爺的好處,專為兩人說話的。

    張道長哈哈笑着,也不否認。王熙鳳也不挑破,就往裏面去了,回了賈母,派了哪個太醫,送了多少藥材的事。

    賈母和王夫人聽了,就作罷了。

    王熙鳳回去就跟平兒說:「你瞧瞧,這可不是還沒飛上枝頭,便把咱們府里用腳蹬了。」

    平兒就說:「奶奶這話說的,前兒人家還派人送了幾盆子墨菊呢。怎麼就說用腳蹬了這樣的話?再說,只要人家跟奶奶相好就行,跟府里近不近的,管那些做什麼。奶奶自己都還說,老太太對人家親熱的不正常,您都瞧的出來,您打量那位是傻子呢?這真心假意的,誰分辨不出來。別的不說,只說跟老太太不親了,但是對林姑娘又如何?真真是親姐姐都沒有她那般周到的。難不成就是看在林大人的份上?」

    這倒是不能。

    王熙鳳就不說話了:「那你說她這是為的什麼?一次避出去了,兩次避出去了,咱們就都是傻子,也知道那規避的意思了。」

    平兒就道:「咱們是勛貴的門第,人家是讀書人的門第……」

    王熙鳳冷笑了一聲:「這才是扯臊。」她有些沉吟:「叫人準備車轎,明兒我親自去一趟。要是只撿了高枝飛了也就罷了,可要是是因為咱們府上有什麼不妥當的才叫人家離的遠了,這就不是好事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王熙鳳的打算的,這會子她且顧不上呢。

    因為莊子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來見四爺的。只說是他們主子有請。

    至於他們的主子是誰,林雨桐和四爺都有些猜測,因為站在眼前的幾個人,都是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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