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旭很準時,兩個小時後,出現在銘瑞綜合醫院門口。
顧安寶在士兵的陪同下坐進盧安旭的私家車裏。
盧安旭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顧安寶也沒有說話。
車子一路沉默的駛向江水花苑,後面跟着兩輛軍用吉普。
顧安寶垂眸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這個時候,爸爸和媽媽應該已經被楊瑞接去餐廳了。
……
車子速度很快,一路通行無阻,直接開進小區裏面,一個個身穿迷彩作戰服的士兵從車裏下來,引人側目。
顧安寶的身影被淹沒在這些迷彩身影中,幾乎看不見。
一行人坐電梯來到顧安寶的家中,盧安旭雙手插在兜里,踱着步子走進來,他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客廳,然後在沙發上坐下,說:「全力搜索。」
「是!少將!」
士兵整齊劃一的聲音洪亮有力,下一瞬他們四散開來,分散到屋內每個角落,開始搜查。
顧安寶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沒有動。
她背靠在門後,默默的低垂着頭,擔心躲閃的眼神會泄露出自己此刻的情緒。
約莫一刻鐘後,一名士兵向盧安旭匯報道:「報告少將!沒有發現!」
盧安旭看向顧安寶,神情陰鬱,一字一字說:「我剛才說的是,全、力、搜、索!」
士兵立即行了個禮,「是!」
屋裏的響聲開始變大——
剛才還只是簡單的拉開抽屜,或是移動家具,而在盧安旭強調全力搜索後,他們連一絲縫隙也不再放過。
牆上的相框被砸碎,床上的枕頭被撕開,書架上的每本書都被翻過一遍,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就連電腦機箱也被拆卸開來,任何一點細枝末節的可供晶片藏身的地方都將被仔細搜查。
布帛撕裂,嘶啦嘶啦。
玻璃破碎,嘩啦嘩啦。
家具倒地,嘭咚嘭咚。
顧安寶垂着頭,即使她什麼都沒看,也能想像得出,現在家裏該是怎樣一片狼藉場面。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顧安寶看了一眼來電,是姐姐。
「喂,姐姐,什麼事?」越是這樣的時刻,她的聲音反倒不可思議的平靜。
「我們已經到了,安寶你在哪啊?」
顧安寶回道:「嗯,我在路上,有點堵車所以晚了,你們先點菜吧。」
嗬啦!——
一陣清脆的碎響。
顧安寶望過去,是士兵們砸碎了茶几,他們正在檢查茶几桌面那層玻璃,和木質桌腿之間的夾縫中,有沒有可能藏着晶片。
呵……她才不會藏在那種地方。
「安寶?你那邊什麼聲音啊?」顧安琪問。
「沒什麼。」顧安寶頓了頓,語氣十分平和的解釋道,「隔壁車上的人扔了一個玻璃瓶,碎了。」
「噢……你堵在哪兒了?大概還要多久能到?」
「不用管我,你們先點菜吧,我會儘快趕過去的。」
「好吧,你也別急,路上安全第一……」
她掛了電話,發現盧安旭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神情陰冷,仿佛在等着她露出破綻隨時要將她擊潰。
顧安寶默不作聲的把手機放回包里,繼續靠着門站着。
不怕。
沒什麼好怕的。
顧安寶心裏默念着。
……
十二個士兵,在一百三十多平米的三居室里搜查了一個小時。
一無所獲。
盧安旭的耐心終於耗盡。
他慢慢站起來,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停在了那一排落地式玻璃魚缸上面。
顧安寶心中一驚,眼睛微微睜大。
盧安旭說道:「魚缸外面雖然搜過了……但裏面呢?」
顧安寶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惶,「不……」
然而士兵們已經走上前去,他們拆卸掉魚缸內置的過濾器,各式濾材叮里咣當散了一地,連魚飼料的包裝袋也全部拆開,幼魚最愛吃的豐年蝦卵漏了大半瓶,瞬間染紅了整缸的水……
顧安寶不忍再看,咬着唇低下頭去。
「這個魚缸里,為什麼沒有魚?」盧安旭突然輕飄飄的問道。
顧安寶悶頭答道:「那一缸是水草缸,因為金魚會吃水草,所以必須分開養,通常……水草缸里會養一些蝦。」
「是嗎……」盧安旭慢悠悠的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晶片藏在那些沙泥下面?」
顧安寶沒作聲。
士兵們已經開始滔缸里的水,並將裏面的水草和沙泥全部倒了出來!
戴着橡膠手套手在沙泥里仔細摸索,一遍又一遍,每一個泥巴疙瘩都慢慢搓開。
盧安旭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眉頭漸漸皺起。
「少將,沒有發現。」搜查的士兵回道。
顧安寶聲音低低的道:「我說過了,除了我,沒有人能找到晶片。」
盧安旭冷冷注視顧安寶。
這個看起來嬌弱無害的小女孩……
「少將,需不需要去樓下小區里搜一搜?也許她沒有藏在家裏……」
盧安旭沒說話,幾步走到顧安寶面前,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
「我有許多種辦法,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女孩的皮膚白皙而羸弱,微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她說:「你不知道麼?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受到一點點驚嚇就可能會死掉……我死了,你永遠拿不到晶片,也永遠……別想抓到裴黎君。」
盧安旭的臉瞬間黑沉,他鬆開顧安寶,慢慢往一側走了兩步,而後陡然用力!泄憤般狠狠踹翻了幾近解體的茶几!
顧安寶不怕死的繼續說道:「你放了陳昱珩!我用晶片跟你換!」
盧安旭轉身,左眼的傷疤顯得分外猙獰,他如陰冷的毒蛇緊緊盯着她,語氣深寒:「顧小姐,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顧安寶咬着唇,直視他的眼睛。
「但是……」盧安旭的話音一轉,「想要換陳昱珩的命,一枚晶片,恐怕還不夠。」
顧安寶默了默,說:「我知道,你想要的人是裴黎君,我可以幫你,但是……如果我見不到陳昱珩,我不能保證你能留得住裴黎君。」
盧安旭蹙眉,「什麼意思?」
顧安寶回道:「你知道的,精神移植。你能留下的,永遠只會是她的殼。」
盧安旭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難道,你有辦法留住她的精神源?」
顧安寶靜靜的注視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說:「我要見陳昱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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