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道友乃是劍修,正好,柳某在劍道之上有一些不解之處,還請兩位指教!」
掌握了天工宗、仙劍宮一眾化神修士的虛實之後,柳長生話頭一轉,談起了劍道。
孤雲、孤木二人頓時來了興趣,堂堂「仙人轉世」,這哪裏是請教,分明是指點他們劍道神通,幸福來得如此之快,孤木心頭狂喜,直接停下了療傷,起身來到了桌畔。
三人相對而坐,嚼着肉串,飲着靈酒,談着劍道,融洽而熱烈。
若是和其它化神修士交流劍道,孤雲、孤木二人肯定會有所保留,不會暢所欲言,可在一名「轉世仙人」面前,這種保留就顯得沒有意義!
不相識之人看到此幕,定然以為他們是經年老友,不會想到三人剛剛經過一場生死大戰。
問仙宗的劍道有不凡之處,乃是上古仙人傳承,在東勝神州各大宗門之中,雖不如仙劍宮弟子修煉的劍道神通玄妙,卻也能排在前列,而柳長生的青蓮劍訣則直接是仙界青蓮仙宮的鎮宮之寶,天仙修士親手所創,傳承之完整遠遠勝過了問仙宗的劍術。
三人秉燭夜談,直到第二日天色大白,才停下了交流。
孤雲、孤木固然大有收穫,柳長生同樣在劍道之上受益匪淺,這些年來,他一直把劍道做為輔助神通,不過,隨着法力境界的提升,十八枚太玄精金長劍的品質提升,劍術,同樣成為了大殺器,所缺少的,只是實踐。
柳長生之所以要收伏孤雲老道,正是因為他那聲大吼,為了門中弟子的性命,他可以捨棄自己,這一點,讓柳長生欣賞,臨時起意,決定收留三宗弟子,否則的話,殺人、奪寶反而最乾脆利落,不留任何麻煩。
這一番交流,也讓柳長生對這師兄弟二人有了更深了解,暗自盤算着收下二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殿內三人沉浸在了各自對劍道的感悟之中,時間過得飛快,而殿外,虎丘峰之上的一眾修士卻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為何要一直停留在這虎丘山不走。
一眾元嬰、金丹修士,在化神高人面前沒有身份可言,可在各自的宗門之中,皆是主事之人,此刻,卻如剛入門的弟子一般,近百人席地而坐,茫然無緒,不知道下一刻要做什麼,這一幕,實在是讓人心慌。
另一座山峰之上的三十九名修士,不僅僅是心慌,更有幾分驚懼不安,說好了要放他們離開,法寶、資源全部交了上去,卻不見對方放人,難不成這是要反悔?可要反悔也無須如此麻煩吧,以睚眥、金牙的神通,想要滅殺他們,抬抬手而已。
有人猜到了這是擔心他們會向仙劍宗、天工宗傳遞消息,在拖延時間,這個擔心自然是有道理,這三十九人中,至少有一多半人準備去投靠仙劍宗。一來,仙劍宗離虎丘山的距離要比天工宗近,元嬰修士全力疾行只需要一天多的時間,二來,仙劍宗有八大化神長老,數萬名弟子,而且原本就是北俱大宗門,柳長生難道還能把其掀翻?
仔細想想,他們卻又暗自慶幸,柳長生並不是嗜殺之人,否則的話,直接把他們殺了乾淨,何必留些麻煩。
玥兒沒有再一次烤肉吃,而是尋了一處蔭涼,從儲物鐲中取出了一張玉床,舒服地睡起了覺。
金牙、睚眥則各自尋了一處洞府,打坐靜修了起來。
沒有人看守,眾修士卻反而更老實,誰知道玥兒、金牙、睚眥三人是不是真的在睡覺和休息?
眾修士就這麼忐忑不安地從天明等到天黑,大殿殿門依然緊閉。
直到又一次天色放亮,柳長生、孤雲、孤木三人的身影才從大殿之中走出。
柳長生抬手間收起了這座原本屬於高陽的靈寶級宮殿,孤雲、孤木卻是收起了虎丘山護山大陣。
隨後,一艘百丈之巨的飛舟被柳長生祭了出來,虎丘峰上的九十三名三派弟子在孤雲、孤木的帶領下魚貫踏上飛舟。
飛舟揚長而去,留下了三十九人傻愣愣地呆望着飛舟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之中。
從頭到尾,沒有人和他們打聲招呼,也沒有人吩咐他們去做什麼,柳長生、玥兒、金牙甚至沒有拿正眼看過他們,仿佛把他們給遺忘了一般,睚眥倒是在踏上飛舟之後,盯着他們瞧了幾眼,冷冷一笑,那眼神,那笑容,讓他們膽寒。
當然,三派弟子也有不少人回頭觀望,眼神中的情緒頗為複雜,不少人仿佛是在看傻子。
而這三十九人,此刻也的確如同傻子般,前途渺茫,不知所措!
不少人心中竟是感到了後悔,就連郭海、高陽等人的親傳弟子也有後悔的念頭。
師尊被殺,他們最大的念頭原本是仇恨,可如今,柳長生卻放了他們,這說明什麼,人家根本不怕你恨,不怕你去報仇,也許在柳長生眼中,他們和這虎丘山上的石頭、樹木沒有什麼區別,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看都懶得多看一些。
蔑視,赤果果的蔑視!
可他們又能怎麼樣?就連仇恨的念頭都陡然弱了九成,堂堂化神後期境界的高陽都被人家輕描淡寫般信手殺死,他們拿什麼去報仇?
沉默,一片死寂!
原本他們還在思量着放他們離開之後,第一時間逃離,現在,逃不逃有什麼關係?
天大地大,他們仿佛被拋棄一般,竟是無處可去。
沒有多名化神老祖帶領,他們根本沒有跨海返回東勝神州的能力,隨便一隻妖皇境的海妖,就能把他們三十九人給吞食掉,說不定還不夠塞牙縫!
頭頂之上的太陽越來越大,不少人突然覺得這陽光有些刺眼。
沒有法寶,沒有資源,也沒有了宗門的支持,一身神通仿佛陡然被砍了一半,財侶法地,如今僅剩下了「法」。
能夠被宗門選派到北俱大陸,不少人心中都有驕傲,原本也有一腔熱血,想要這片新的土地之上大展拳腳,想要在仙路之上奮力馳騁,這不過才剛剛踏入北俱大陸一個多月,一切夢想卻全部破碎,破碎的好無徵兆!
沒有人離開,甚至沒有人言語,或失魂落魄,或神色黯然。
「走吧!」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絡腮鬍道士魏明倫突然輕嘆了一聲,袍袖一揮,駕起一道遁光衝着飛舟前行的方向而去。
四名問仙宗弟子相互對視了一眼,慌忙跟了上去。
「魏師兄,難道不準備到仙劍宗看一看嗎?」
清虛門元嬰弟子中為首的那名灰袍老者高聲問道,心中疑惑,不明白魏明倫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心中後悔,想要去追孤雲老道?
「如今的仙劍宗,是原來的仙劍宗嗎?」
魏明倫頭也不回地答道。
灰袍老者頓時愣住,臉色瞬間蒼白了不少。
如今的仙劍宗,早已被仙劍宮主導,而仙劍宮和柳長生之間的仇怨更大,今天倒霉的是三派,也許明日就輪到了仙劍宗。
其它幾名清虛門弟子同樣是面色難看,他們原本是商議好了去仙劍宗,現在看來,這未必是一個好選擇,投在仙劍宗門下去做什麼,第二次被擒被辱嗎?
「走吧,我們也去楓葉山脈看看熱鬧!」
另一名清虛門元嬰弟子突然衝着問門傳音說道。
天師府要到楓葉山脈向天工宗討個說法,這個消息眾人此刻皆知,柳長生恐怕正是要趕往楓葉山脈,下一個要倒霉的,肯定是天工宗。
天工宗實力強大,在聽到這個消息之時,三宗弟子還在期待着天師府會和天工宗斗個兩敗俱傷,這對三宗是一個大好機會,可見識過柳長生的神通之後,天工宗落敗恐怕已是不可避免。
現在唯一希望的是仙劍宮能夠和天工宗聯手,如果二者聯手能戰勝或擊殺柳長生,眾人也許還有翻身的機會,否則的話,被搜刮的如同乞丐般的他們,恐怕也只能去做強盜,或者給人當孫子。
沒有化神高人坐鎮,在這獸劫亂世之中,元嬰修士根本無力開宗立派。
清虛門弟子一番商議後,齊齊衝着魏明倫追了過去。
三宗中,清虛門弟子數量最多,這一走,僅剩下了十四名留雲宗弟子。
隨後,留雲宗弟子也追了過去。
這三十九名三宗弟子說不上志同道合,卻是同命相憐,只有抱團取暖,才能渡過這人生中的寒潮……
「他們追過來了!」
舟頭之上,孤木沖孤雲傳音道。
孤雲輕嘆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這三十九名修士,無論是心性還是天賦,未必就比身畔的九十三人差,至少有一半人是重情重義血性可嘉之輩,可他們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些修士的速度根本無法和靈犀飛舟相比,僅僅是一個多時辰過後,已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第二日。
楓葉山脈。
山門外,一座大陣漸至成型,封堵了進出山門的通道,遠遠望去,大陣之中劍影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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