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回道:「督郵為何會有此問?」
「我聽林杏村酒肆的小二提過,這些官差之所以會來此地,是因為一個擁有千里馬的武夫也來到這裏。」
「此地鬼佞甚多,普通人一旦靠近,必定斃命,這些官差身上毫無傷痕,面露驚恐之色,顯然是被冤魂厲鬼索命而死的,若是那武夫沒事,則定然不是凡人。這群官差將主意打到修仙者身上,縱使死去,也是咎由自取。」
高督郵何嘗不知這些官差是咎由自取,但如此匆匆結案,他心裏實在不甘。不過,這麼些年來,漢陽城歪風邪氣漸盛,比這結的更離譜的案件多的是。
張天師在漢陽城地位極高,連漢陽王都要以師禮待之,他既然發話了,高督郵便不好再說什麼。
凌越和摩昂又在霧凇崗待了一天一夜,仍然沒有查出任何頭緒,只是得知天師已奏請了漢陽王,毀掉龍王廟,在龍王廟舊址新起一座朝天觀,由張天師親自坐鎮,以封震霧凇崗的三陰之氣。
摩昂喃喃的說着:「龍王廟,朝天觀!」話里的不甘之意盡露。
凌越理解他的想法:「存不存在這種可能,對方一直都知道咱們的存在,故而一直避而不見。若是咱們離開了,說不定他們就回來了。到時候,咱們就殺一個回馬槍。」
「還有一個方法,咱們抓了這張天師,逼問他背後的邪佞是誰!」眼睜睜的看着一座龍王廟被朝天觀取代,那怕是廢棄掉的,摩昂也是不會甘心的。張天師乃是始作俑者,摩昂很想拿他泄火。
凌越想了想,這方法也可以,便提議道:「以張天師的淺薄修為,摩昂兄一人就足夠收拾他了,這樣吧,你在明處逼問張天師,我在暗處伺機而動,如何?」
「你的修為雖然不如我,但隱匿之術卻遠在我之上。我猜想,那幕後的邪佞肯定早已經注意到我,但未必會注意到你,你暗我明,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他們商議定後,摩昂便化出一道白光,如同九天雷鳴,轟轟隆隆的到了廟內,聲勢之大,讓整個霧凇崗都顫動了起來。
凌越的土遁之術雖然不行,但是自打修煉了五行道之後,這金遁之術可是無師自通的,也相當於金箍棒自身的天賦異能。有金遁術的加成,只要凌越的分體保持住金屬的屬性,就會擁有五識,能看能聽。但一旦變化成其它屬性的物體,就會喪失五識。這也是他把送給李拾緣的分體變化為金屬性的劍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特意將一個分體埋入廟宇地下,然後變成一塊石頭,畢竟金屬在在土堆里還是有些明顯的,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沒必要暴露。每天只要不定時的變化成金屬,觀察一下這廟宇就可以了。
以摩昂的修為收拾一個張天師根本不用花費太多心力,凌越也沒太費心思。他的心神已經暫時飛到了自己的另一個分體上。
李拾緣跟自己一塊長大的狐朋狗友聚在一個小樹林裏,他們圍成一圈,圈子裏有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支架,支架上放着一個大缸,缸里烹煮着一隻野豬。香氣四溢,這群光棍早已經口水直流了。
這野豬是李拾緣一劍刺死的,當着這麼多朋友的面殺死一頭成年野豬,這種無比光輝無比拉風的榮耀場面,讓他竊喜了好一陣子,當然表面上還得裝作風輕雲淡,面對朋友們羨慕嫉妒恨的恭維,嘴上還得講:「一頭野豬而已,多大點事。」
豬肉眼看就要熟了,李拾緣說道:「大傢伙也都知道,前幾天咱們弄的那些寶貝,好歸好,但用起來沒有金銀方便。我琢磨着這東西在咱們這小地方賣不出價錢,打算明天帶着胖子和大生去漢陽城看看,看能不能換點金銀珠寶回來。等咱有了錢,我就先把村裏的土地廟砸了,改成龍廟,每天早晚三炷香,保咱們永遠大吉大利。」
鄉間沒讀過書的孩子,自然沒多少見識,李拾緣說什麼就是什麼,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然後開吃。
「原來所謂的信仰就是這麼簡單!」凌越心道。當他把心神從分體上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摩昂竟身帶雷光向山下飛去。「什麼情況?」
他找到摩昂的千里馬,騎着馬向摩昂追去。
摩昂的速度並不快,他很快就追上了。
只聽摩昂大喝一聲,將手中的三尺青鋒劍往空中一拋。青鋒劍迎風急漲,瞬間變為三丈長,一尺闊,劍身上有雷光如同白龍一般盤繞。
「疾!」
伴隨着一聲疾,三丈青鋒劍帶着雷光力斬而下。
轟隆聲響,青鋒劍就像是一塊砸入水面的巨石,將周圍的土地砸的像水花一樣四濺,四周的土地也像水波一樣起了漣漪,波動了百丈方休。百丈內的土地疏鬆的像是被深耕過一樣。
凌越很小心的沒有放開神念去搜索驚天一劍的戰果,但從摩昂的表情也能看的出來,這一劍落了空。
摩昂咬牙道:「可惡!」
摩昂看到凌越,就從空中落下,騎在了馬上。他傳音凌越道:「凌兄,那張天師藉助土遁法寶從地下逃走,你不要用神念去搜索,免得暴露,咱們依舊一明一暗。」
在得到凌越的肯定答覆後,摩昂一拍馬頭,豪氣十足的說道:「雷芒,今日咱們兄弟齊心,定要拿下這妖魔鬼怪!」
原來雷芒是這千里馬的名字,這千里馬聽了摩昂的話,仰天嘶吼一聲,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拔空而起,在摩昂的指示下緊追地下的張天師。
一路上翻過了數座山崗,過了數個村莊,摩昂也斬出了好幾劍,不過那張天師遁地遁的非常深,竟然全都躲過了。
不覺中到了一座小鎮之外。
天空中烏雲密佈,冷風朔朔。
摩昂勒馬停在小鎮外,看着在烏雲下顯的無比渺小的小鎮,滿面憂色。
凌越一直沒有用神念追蹤張天師,但看摩昂的表現也知道這張天師進了鎮。「這小鎮似乎有些詭異?」
「邪魔歪道,又有何懼哉!我只擔心一旦大戰起來,鎮裏的百姓難免會受到波及。」
「你在明處吸引它們的注意力,我先潛入進去查看一下。」
凌越溜下馬,變作一粒灰塵,隨着冷風飄向小鎮。
凌越變作灰塵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發現,不過可惜的是這隱跡效果雖好,但卻不具備攻擊力,甚至他在變成一根金針的時候,攻擊力也是大降。沒辦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凌越倒也不是認死理且貪婪無度的人,不可兼得就不可兼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鎮內有點冷清,一陣風吹過,掀起細碎的塵土,捲起散落的花瓣和枯葉。明明是陽春三月,卻給人一種深秋肅殺的感覺。
臨街的店鋪都開着門,由於烏雲遮空,小鎮裏如同黑夜一樣,因此家家戶戶都亮着燈。
街道上行人稀少,並且大都行色匆匆的樣子。風吹過,時斷時續的捎來了吆五喝六的聲音。凌越循聲找了過去,見是一家賭坊。
賭坊前有一塊空地,這個空地有一畝地大中央撐着一個碩大的帳篷,帳篷的門口掛着一個旗幡,上寫着天涯猴戲團,而猴戲團內確實有猴子的唧唧聲傳出來。
門口站着一個面色黝黑的漢子,敲着鑼扯着破鑼嗓子大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天涯猴戲團,天下最專業的猴戲團,有大如牛的猿猴、有小到袖珍的石猴,有好看惹眼的金絲猴,有長的如鬼怪一樣的山魈。你看過的沒看過的猴,我們這裏應有盡有。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
凌越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卻見帳篷底部的縫隙里鑽出來一個小腦袋,是一個猴腦。雖然說人看猴,那是千猴一面,不過誰讓凌越在花果山待了那麼久,見了那麼多的猴子,因此只看這小猴子一眼,就認出了它。
小猴子趁別人不注意,一個軲轆鑽了出來,然後雙腿一蹬,嗖的一下便到了對面的樓頂上。
凌越見過了太多平庸的猴子和有靈性的猴子,因此一看這猴子,就知道此猴乃是靈猴之屬。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種類。
靈物難得一見,尤其是幼小的靈物。若是將這靈物收伏,未來跟人打架鬥法絕對是一大助力。
殊不知,那些天上的大神,有事的時候,自己很少出手,基本上都是靠坐騎出頭露面。最明顯的證據,就是西遊路上突然多出來的那麼多妖魔鬼怪。
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坐騎若是完成了任務,受益的自然是主人若是坐騎任務失敗了,沒關係,主人身份高貴,其他人也不敢逼的太狠,因此主人只需要說,這坐騎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走的,回去以後一定嚴懲不貸,就能搪塞過去了。不但做為主使者的主人不會受到懲處,就連坐騎本身也是保全了性命。
凌越匆匆忙忙的進了帳篷,掃了一眼,見帳篷內只有一個客人。這客人看起來像個員外,紅光滿面,笑語晏晏,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他反身出了帳篷,見小猴子在房頂上一蹦一跳,到了鎮裏唯一的水果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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