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的日常 第四十一章 任務

    七點鐘，鬧鈴剛響，劉啟鑫便伸手過去按停了鬧鈴，他頭上有些汗，昨晚又夢到了那個場景，導致他一夜都沒睡好。

    他揉了揉眼，慢慢清醒了過來。這麼多年，他的身體已經養成了生物鐘，每到七點鐘會便自動醒來。他扯開床單，起身去衛生間洗漱。抬頭照着鏡子，剛步入中年的他意氣風發，但是細細觀察眼角卻已經有了一絲皺紋，看了看身上，人魚線已經看不到了，但是腹肌還是有的。

    &如年輕的時候了」劉啟鑫感嘆的說道，然後穿戴好衣服，走回房間。床上的女人仍在熟睡，劉啟鑫在床上扔了些錢，這女人是他在附近約到的，一夜夫妻，只有這樣的女人他最放心。

    劉啟鑫出了酒店後，去停車位開車。在車上他打開了播放器，隨意選了一個台，便開車去往警局。清晨路上的車還不是很多，劉啟鑫打了個哈欠，播放器里播放的是廣播劇：「歡迎收看最近熱播的廣播劇餘罪，講警校學生餘罪因特殊選拔而進入生活與社會。。。。。。」劉啟鑫聽得津津有味，身為警察他很喜歡和警察有關的作品。

    &殊在這個群體有着共知的含義，穿上了一身警服，荷槍實彈那叫照章辦事，不特殊。提到特殊的字眼，那意味着是接觸販毒、兇殺、跨境罪犯一類的惡性犯罪，甚至是傳說中死亡率最高的一個職業：臥底。」廣播劇播放到餘罪成為臥底的一段聽到這裏，劉啟鑫猛地把車一停，然後關掉了播放器，他握着方向盤，長久的沒有行動。

    &底」劉啟鑫反覆的說着這個詞，之所以對這個詞這麼敏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當了整整五年的臥底。因為臥底，他失去了女友和朋友。

    五年前，身為警員的劉啟鑫接到了一個任務，去一個毒販團伙里做臥底。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是拒絕的。當初剛當警察，他心中也有很多想法。就和現在他的學生王宏偉一樣，想着為社會的安定做貢獻。

    但是慢慢的劉啟鑫開始變成了為一份工資和一個職位活着，現在是一個忠誠和榮譽都已經貶值的年代，它的價值遠沒有利益和欲望帶給人的刺激更大。臥底這個職業很危險，他犯不上賠上自己的性命，那天他來到局裏準備後上司說他拒絕完成任務的消息，但是他卻在門外聽到了倆個人的對話。

    就是聽了那個對話，劉啟鑫改變了原本的主意，決心去做一名臥底。當臥底很辛苦，劉啟鑫回憶那五年，他還是心有餘悸。五年整整五年，他斷絕了和朋友的聯繫，就連他的女朋友也在這段時間離開了他。在毒販集團臥底是很危險的事情，每天早晨他都很早起床，以至於到現在他都無法長時間睡眠。

    在臥底期間，劉啟鑫必須比毒販更奸詐，比竊賊更狡猾，比匪徒更殘忍。他不僅要用罪犯的思維去理解犯罪，還要用罪犯的手段去對抗犯罪，更要和罪犯一樣突破種種底線。

    但是一切都是有收穫的，五年的時間，甚至連劉啟鑫自己都快忘記了真正的身份，他終於掌握了一切所需要的資料。毒販，毒品來源，毒品的運輸，他都了解了一清二楚。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728案件」，這場案件後，他晉升為了局長。警校的時候，他曾經多次在課堂上講述他臥底的故事，但有一些內容是不方便講的。

    &過去了，現在的我是局長」劉啟鑫自言自語道，然後搖了搖頭停止了回憶。然後繼續開車前往警局，到了警局後他像往常一樣進入警局，只是劉啟鑫不知道這一切都落入了一個人眼中。

    爐石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蹲在警局門口，無聊的他整晚的都在翻閱資料，和哮喘相關的注意事宜，甚至還看了一些關於藥王菩薩的資料。到了白天，警局門口還沒有人，爐石看了看表，馬上就要七點的上班時間了。有車開入了停車位，爐石揉了揉睏乏的雙眼，緊緊的盯着下車的人，來人讓爐石心中微微一驚，不過他心中惦記醫院裏的囧囧，在看到來人後便趕回了醫院。

    警局的辦公室內，劉啟鑫在看着他的學生王宏偉。他臉色不善，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而王宏偉則一直在興致勃勃的講着。

    &師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讓我阻止他調查728案件，我在警校的時候最喜歡聽您講這段故事了，拍成紀錄片不是更好嗎？」與爐石交談過的王宏偉，對爐石提出的728紀錄片案件很是感興趣。

    &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728案件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展露出去，所以你只需要應付他就好，不要讓他干涉太多」劉啟鑫扶着額頭，昨晚沒有睡好，都怪那記者好好的提什麼728案件。

    &什麼不方便的，這是正義的事情，就應該多宣揚」王宏偉激動的說道。

    劉啟鑫看着王宏偉笑了，開口問道：「還記得我說過的慈不掌兵，善不當警嗎？」

    王宏偉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上次太懂老師您的意思，山善不當警？警察不應該就是善良正直的嗎？」劉啟鑫站起來，走到王宏偉身邊，拍了拍王宏偉的肩膀，打量着王宏偉。

    這個孩子還真是很像年輕的他，好像所有警察的最開始都是一樣的，風華正茂，滿腔熱血，發誓要除暴安良，平安天下。劉啟鑫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錯了，警察要壞，要比罪犯更壞才能當警察。」

    王宏偉還想開口，劉啟鑫揮手止住了繼續說道：「你是剛當警察，等過了不久你就會發現最壞的就是警察。今天我聽了個廣播劇裏面有這麼一段調侃，刑警隊，案子沒破人先醉；防暴隊，朋友都在黑澀會；交警隊，躲在樹下等機會；掃黃隊，趕走嫖客自己睡……總而言之還數治安隊，那叫吃喝嫖賭樣樣會。」

    &說，怎麼會，警察才不會這樣」王宏偉漲紅了臉反駁道。劉啟鑫看着王宏偉，臉上竟湧出一副悲哀的神色，他喃喃的說道：「很早以前，我也以為這是胡說，罷了，你會懂得。你下去吧，記住我的話，不要太插手728案件」

    對和錯，黑和白，本身就是混淆的，而不是涇渭分明。理想是說出來的，而現實則是慢慢體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