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飄飛掐指一算,說道:「不行,不行,還有幾人未來。再說除惡務盡,索性忍耐些日,等他們救兵到來,我們來一個一網打盡,省得再讓他們再危害世人。此時破廟,他們固然勢單力薄,但我們人也不多。廟中的一干人等,雖是旁門左道,但也十分厲害。王風、金戈不會劍術;東方名、秦木英雖會,也不過和法知等來個平手。我日前路遇東方名的師父吳通三,我叫他替我約請幾位朋友,到明年正月初一,在你草暈庵見面,那時再訂破廟計策,以絕後患。」
睡道人道:「前輩之言,甚是有理。只是剛才來時,秦木英再三求我相助,打算今晚往撫月寺探聽動靜。老前輩能夠先知,不知去得去不得?」秦飄飛道:「去是去得,只是你不能露面,暗中助她。有點收穫,便要迴轉。因為妖僧法心還不知我們明年的的計劃,省得他看破,又去尋他的狐朋狗友,日後多找麻煩。」說完,便率領金戈、王風、東方名與睡道人分別。
再說撫月寺凶僧法心,自從法知徒弟無印出門失蹤,濯淨逃走,吳姓父女棄家而去,在一兩個月中,發生了許多不快的事情。偏偏法知報仇心切,幾次三番要出廟尋找金戈,都被法心攔住。法知覺得法心太怕事,內心無形中起了隔膜。
這一天,他也不告訴法心,私自出廟到城內打聽金戈的下落。誰想仇人未遇,無意中聽見人說縣衙門今早處決大盜,因為怕壞人劫法場,於是改在大堂口執行。如今犯人的屍首已經搭到城外去啦。法知一聽此言,便疑心是無印,於是前去大廳。恰好犯人無人認領,官府將屍體搭到城外,時已正午,打算飯後再去掩埋,只用一片草蓆遮蓋。
法知趕到那裏,趁無人看守,揭開草蓆一看,正是他的愛徒。情形非常悽慘。旁白還放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斬犯一名無印"。法知一看,幾乎要暈過去。他知道衙役肯定不是無印敵手,必定另有能人與他作對。他同無印師徒感情甚好,他越想越傷心。決心回廟,與法心商量,設法打聽仇人是誰。這時衙役回來,看見一個和尚偷看屍體,形跡可疑,便上前相問。法知便說自己是撫月寺的和尚,出家人慈悲為本,不忍看見這般慘狀。說完,從身上取出十多兩銀子,托衙役買口棺木,將屍體掩埋,餘下的送他作為小費。撫月寺在同州名氣很大,官府都非常尊敬;何況小小衙役,馬上轉換臉色,將銀子接過,謝了又謝,去辦理了。
法知一直等到棺木買來,親自將無印屍身入殮,送到公地埋葬,嚎啕大哭法會場。衙役感覺奇怪,但既已得人錢財,也不去管他。看在撫月寺的份上,反而格外殷勤。法知很不過意,又給了他五兩銀子,才離去。
話說法知見無印已死,又悲又恨,急忙忙由城中趕回廟去。走到樹林旁邊,忽見樹林內一團濃霧,襯着落山的夕陽,非常好看。他一路走,一路看,正在覺得有趣的時候,猛然想起秋高氣爽,夕陽此時落山,林中怎麼會有這麼厚的濃霧?況且在霧以外,仍是清清爽爽的樣貌。這事有點奇怪,難道林中有什麼寶物要出?邊走邊想,已到廟門。連忙進去尋找法心,把禪房找法會個遍,並無蹤影。恰好法會走過,他便問法心現在何處。法會答道說看見法心往後殿去可。法知也不介意,便往後殿走來。
法知走到一間禪房,忽然一陣說話聲音想起,仔細一聽是法心和一個陌生人,法知也是無心想聽聽法心說什麼,沒想到法心居然背後一直說他的壞話,再加上他的徒弟無印的,說什麼不知天高地厚啦,說什麼師傅徒弟一個德性啦!法知一聽,心中想到徒弟的慘死模樣,心中頓時怒氣叢生
法知再也忍耐不住,惡向膽邊生,再也無心計較利害,喊一聲:"你罵得好!"話到人到,手起處一道黃光,直往法知頭上飛去。法心見法知突然出現,背地說好友壞話,心中難免有些內愧。但見來勢洶洶,於是,一揚手,三道光華,直奔黃光飛去。
法心是混雲祖師的嫡傳弟子,深得真傳,法知哪裏是他的敵手。不到一盞茶時,那三道光華便把法知的劍光絞在一起,逼得法知渾身汗流。知道命在旦夕,不由長嘆一聲道:"我算是要死了!
正在這危機萬分之時,忽聽窗外一聲大笑,說道:"遠客專誠拜訪,你們也不招待,偷偷在這兒比劍玩,是何道理?待我與你二人解圍吧。"說罷,一道金光,將法心和法知的劍光束在當中,停在空際,動轉不得。法心和法知大吃一驚,抬頭看時,只見來人大頭圓眼,面白如紙,身穿一件綠色袈裟,大耳招風,形狀非常兇惡。法心一見,心中大喜,忙叫:"師兄,什麼風把你吹得到這兒來了?"法知巴不得有人解圍,眼看來人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不好招呼。那人說道:"兩位賢弟,將你們的隨身法寶收起來吧,自家人何苦傷了和氣?因為什麼說出來,我給你們評理。"法知和法心人低頭不語,把劍光收回。那人將手一招,也將法寶收回。
法知吞吞吐吐地問道:"小弟真正眼拙,這位師兄我在哪裏會過,怎麼一時就想不起來?"那人聽了,哈哈大笑,說道:"賢弟,你就忘記綠衣佛了嗎?"法知聽了,恍然大悟。
原來綠衣佛,本是法知的師兄,同在花斑羅漢門下。有一年遂成的簡重尊者到花斑羅漢洞中,看見綠衣佛相貌稀奇,非常喜愛;又因自己徒弟寶英鬥劍,死在元太真人的劍下,教下無有傳人,硬向花斑羅漢要了綠衣佛,所以他同法知有同門之誼。
綠衣佛將他們拉到了前殿,寒暄之後,擺下夜宴。綠衣佛便與他二人講和,又問起爭鬥情由。法心與法知都滿臉慚愧,法知簡單說法會下,綠衣佛安慰了兩句,二人也就借着這個台階,互相道了歉,言歸於好。
三人談談笑笑,到了晚飯後,法心才把撫月寺近兩月來發生的事故,詳詳細細告訴綠衣佛,並請他相助一臂之力。綠衣佛聽完法心之言,沉吟不語。法知忽然說道:"我有兩件要事要講,剛才一陣爭鬥,又遇師兄遠道而來,心中一高興,就忘了說了。"綠衣佛與法心忙問是何要事,這樣着急。法知道:"我今日進城,原是要尋訪仇人報仇雪恨。誰想仇人未遇見,倒是找到了失蹤徒兒,他被人擒住,送往官府,已經處死刑了。"法心道:"這就奇了!師侄失蹤,我早怕遭了毒手,衙門口不斷有人打聽消息,為何事先音訊全無?你不會聽錯了吧?"
法知着急道:"哪個聽錯?我因聽人說在縣衙內處決,我連忙趕到屍場,人已死去,並且腳好似被擒時先被人斬斷,我看得清清楚楚,一絲也不假。我急忙回來,找你商量如何尋訪仇家。"綠衣佛道:"賢弟不要着急。我想此事決非你一人的私事,必定是寶英有能人在同州,成心同你我為難。報仇之事,千萬不可輕舉妄動,須要大家商量才好。你說的兩件事,還有一件呢?"
法知道:"我剛回來時,太陽尚未落山。廟前樹林中,忽然起法會團白霧,好似蒸汽一樣,把那塊樹林罩得看都看不清。可是旁邊的樹林,都是清爽的。我想必定有什麼寶物該出世吧?"綠衣佛聽法知言時,便十分注意。等他說完,連忙問道:"你看見白霧以後,可曾近前去看麼?"法知道:"沒有。因為我忙於回廟,並且我要去掘取寶物,也得找幾個幫手,所以未走近前去看。"綠衣佛道:"萬幸!萬幸!"說罷,臉上好似有些害怕。法心問道:"師兄,你看這林中白霧,難道說真有寶物出現麼?"
綠衣佛道:"哪裏有什麼寶物,應該我們的對頭到了。那團白霧難道是地下冒出來的嗎?是法術呀。自從秦曉蓉死後,只有無影人秦飄飛會弄這類障眼法了。這種法術,名叫山徑霧障,深山修煉,真仙們往往利用它來保護洞門,以防干擾。這老頭幾十年不出世,江湖上久不見其蹤跡,他的為人,我常聽我師父提起,本人卻不曾見過。如今他在廟前樹林中賣弄,想必是有什麼舉動。如果是他,我們這幾個人絕不是對手,須要早作準備。
法心雖未與秦飄飛交過手,但常聽師父說起他的厲害,聽了綠衣佛之言,非常恐慌。惟獨法知早年只在江湖上做混混,他出世時,秦飄飛已經隱居,不知道個中深處,氣忿忿地說道:"師兄休得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我想人不過百年,那怪老頭既然幾十多年不出世,想必已死在深山空谷之中,現在所發現的,也是是另一個人呢?樹林中的白霧,就算是有人弄玄虛,也不過是一種障眼法兒,有什麼了不起,值得這樣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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