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創世錄 第一章破落宗門

    一位老人坐在破落的山門之前，眼睛望向遠方，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山門的牌樓上，還依稀可有三個虬勁有力的大字-飄渺宗。看的出來，這三個字，氣勢恢宏，令人望之能油然而生出一種敬畏感。

    老人頭髮雪白，竟然沒有一根黑髮，臉上的皺紋能擠死蚊子。他左手持着一根竹杖，一頭磨得油光發亮。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他也覺得有點累了，顫顫巍巍地站起。他的背已經駝成了一張弓。

    背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宗主，您該休息了。」

    「宗主，呵呵，小王，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提宗主這個稱呼了。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讓人驚訝的是，這位老人的聲音，竟也十分年輕，聽起來不過二十歲的樣子。

    「是的，宗主。哦，不，金戈。」

    「嗯，不錯，我就是金戈。別人都是未老先衰，可我是降生已衰，小王，你說我是不是太少年老成了，呵呵......」。金戈笑了起來，聲音了充滿了落寞，眼神中有的只是死亡的灰色。

    是的，金戈確實少年老成。準確的說，他生下來的時候，長得如同耄耋老人，全身皮膚皺縮，全然沒有新生嬰兒的潤澤。金戈的父親一望之下，竟然暈厥過去。醒來之後，認定金戈是個怪物，毅然要把他丟棄。是金戈的母親在虛弱中，怒斥了自己的丈夫，才讓他打消了心思。

    「哎，」小王的嘆息聲將金戈的心思拉了回來。「想當年，我們飄渺宗，和玉鼎派、天機門並稱中州大陸三大宗門。叱咤風雲，天下誰敢不從！」

    金戈聽了這幾句話，竟然有些氣喘吁吁。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說話太久。

    說來可笑，金戈命運如此離奇，更離奇的是他的父親--金朗。

    金朗很開朗，到處都能聽到他的笑聲。作為上任宗主，飄渺宗在金朗的手裏已經面目全非了，但是他仍然還是無憂無慮。金朗相信飄渺宗會在自己的手裏恢復當年的輝煌，雖然到死都沒有人知道誰給他的信心。

    對於一個宗主而言，傳宗接代是大事。由於沒有宗門的實力，金朗只能選擇民間女子。第一任妻子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長得也頗有姿色。本以為嫁了江湖中傳說的宗門，能夠榮耀一方。沒想到，金朗的聘禮是東拼西湊來的。第一天看到飄渺宗的山門時，死活就不願拜堂成親。當時就被眾人傳為笑談。好不容易成親後，卻死活不願讓金朗碰他。別人的新婚燕爾，在金朗卻是獨守空房。後來日子久了，為了給別人以口實，竟然在私下傳言金朗不行。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大家都相信，金朗確實不行。正當大家都在惋惜金宗主冷落了如花嬌妻的時候，這個女人卻懷孕了。

    於是，金朗又有了第二個女人。這個女人早就聽說了金朗的軼聞，抱着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來到飄渺宗。沒有想到，傳言是假的。當時情竇初開的女人和茅塞頓開的男人在一起，日日春光滿園。金朗的人生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巔峰，他的眼裏只有在水裏愉快游泳的小魚兒。可惜好景不長，女人索求無算，最終卻在一夜的極大愉悅中意外的一命嗚呼了。

    沒有留下一子半女。為了宗門，即使是破落的宗門，金朗還要在傳宗接代的道路上拼搏。所以，他有了第三房女人。但是第二個女人打擊對金朗太大了，他似乎真的不行了。看着女人幽怨的眼神，金朗心有餘而力不足。沒過半年，三房也撒手人寰。

    經歷了三房女人的意外，人們開始相信，金朗是尅妻煞星。還給他起了個外號，七殺星。七殺星的名號在江湖中越傳越響，金朗的娶妻之路就越坎坷。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到這個必死之局中。所以金朗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他變的不再開朗，直到遇見了金戈的母親。

    不知道是哪一天，金朗在後山的草原上，一個人練着父親傳下來的宗門秘典-荒神七絕。即使從來也沒有認為荒神七絕真的是絕世神功，金朗還是將它練得爛熟於心。那時候，晴朗的天空忽然陰雲密佈，雷電齊鳴，沒有雨落，卻似乎有刀劍碰撞的聲音。金朗嚇得要死，躲在一個山洞裏不敢出來。等了不知道有多少時候，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的時候，看到了一位倒在血泊中的絕世美女和一些殘缺的肢體。

    金朗將氣若遊絲的美女背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人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只是半月後美女醒了。後來，她稱呼他為金大哥，再後來，她稱呼他為金郎。從金朗到金郎，金朗又開朗了。他們過的是舉案齊眉的生活。

    可是金朗始終不知道自己的嬌妻來自何方，每次詢問，也都被他的妻子轉移話題。只是知道，她的名字叫嵐兒。嵐兒的身體經歷了重傷之後，似乎沒有恢復的可能。弱不禁風真的是她身體的真實寫照。

    金朗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將自己的宗門往事講給自己的妻子聽，每次聽的時候嵐兒總是面帶微笑。最鄭重的時刻就是將自己的荒神七絕練給妻子看，每次看的時候嵐兒的表情卻比金朗更加鄭重。

    再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金戈誕生了。嵐兒在虛弱中，只一句話就制止了金朗。

    「金郎，我兒必重振宗門！」

    「真的嗎？你說這個看起來比當年我爹死的時候還老的兒子能夠重振宗門？」

    「是的，金郎，你相信我！」

    於是，金朗就信了。

    雖然金戈一天比一天成長，但看起來，他衰老的速度大大超過了成長的速度。

    金朗選擇相信的自己的妻子，可是宗門的其他人看到了金戈後，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他們一個又一個的離開了，有些人打了招呼，有些人連招呼都不打，還拿了飄渺宗為數不多的值錢的物件。每次金朗向自己的妻子說起這些事來，嵐兒總是微笑。

    「金郎，有句話說了你可不要傷心。」

    「嵐兒，你說吧！」

    「你我均非長壽之人，但我兒卻天資聰穎，稟賦非凡......」

    「......金郎，難道以為我是在騙你嗎？其實......」

    「不，嵐兒，我相信你！」

    於是，金朗就這樣失去了知道一個驚天秘密的機會。

    「金郎放心，我兒命格先抑後揚，名震天下。你我難以永壽，今日宗門的沒落，恰是能夠保全我兒。」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他們一家三口都老了。六歲開蒙後，嵐兒便讓金朗把家傳的荒神七絕傳授給金戈。說起來也是奇怪，年幼的孩兒竟然能夠在半年之內將金朗學了一輩子的招式，演練的無比純熟。金朗無比詫異，他開始重視妻子當初的話。

    嵐兒依舊弱不禁風的身子，只是更加不禁風了。以前還會出門透透氣，後來再也不出門了。她們母子兩人會每天單獨待在一起一個時辰，還要求金朗務必不要在場。

    金朗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打攪母子二人的修煉，也從不詢問詳情。只是金戈知道，他當時跟隨母親修煉的功法叫做定神玄典。母親當時只是對着自己的腦門輕輕一點，金戈便昏了過去。等他醒來之後，發現母親的臉色更加蒼白，好像之前的一指掏空了她所有的精氣神。但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母親並沒有告訴他這些文字的意義，只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他背誦，半年後，玄典已經被他背的滾瓜爛熟。這時候母親拿出了一個木頭小人，開始教他在記憶一些奇奇怪怪的路線，並且將這些線條一一畫在小人身上。又過了半年，母親開始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兩年半後的一天，金戈的父親和母親再也沒有打開他們臥房的大門。此時宗門只剩下了三個人，金戈，伙夫老王，僕人小王。

    老王和小王挖了大坑，埋了前宗主和宗主夫人。十歲的金戈哭了一天後，便名正言順的成了飄渺宗的新宗主。

    五年過去了，金戈愈發的老了。如此離奇的經歷，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讓人有着異於常人的思考。金戈的心智遠遠超過了同齡人。他很倔強，不服氣老天對他的不公。但是更多的時候，是落寞和無奈。他試圖尋找着能讓自己返老還童的契機，但總是無能無力。

    這五年中，他不斷地修煉父親的荒神七絕和母親教的定神玄典。宗門的破落已經不能激發他的豪情壯志，身體的衰老卻時刻督促他勤學苦練。不知道是修煉的功法，還是死亡的威脅下，金戈的思維益發的清晰，看書均是過目成誦。只是他的身體好像對所修煉的功法，完全沒有反應。十五歲的年齡，八十五歲的身體，金戈真的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並沒有對任何人顯露自己的異常稟賦，很謹慎的顯示着自己的老態。

    小王和老王作為宗門最後的人，他們親的就像一家人。沒有人嫌棄金戈，即使他老成這樣，老王和小王依然陪伴在他身旁，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老王負責做飯，小王負責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由於和小王年齡相近，金戈似乎更喜歡和小王呆在一起。只是，金戈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他們到現在還跟自己呆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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